这是贾琮最难熬的一天,也是觉得时间过得最快的一天,转眼已经六个时辰过去,算上闭气散,静乐的时间也不多了。
“如今看来,只能我去引开灵堂内的人,趁夜色你将静乐换出来,不能再等了。”房间里,贾琮苦苦等不到时机,对秦可卿说道。
“嗯。”秦可卿重重点头,双手紧握,很是焦急。
有了决议贾琮便不再耽搁,一路朝宁府而去。
行至灵堂前,正遇上王熙凤。
“二嫂子。”贾琮施礼道。
“三弟,昨儿听老爷说你病了,怎么样了。”
贾琮知礼,会做人,又在科举一道大有前程,平日大半时间都是待在房里读书,也不管事,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侵犯到王熙凤的利益,所以两人倒真还相处出了些亲人情谊。
“好多了,歇息了一天,这才来看看,二嫂子也要注意休息。”
“唉,我倒是想歇着,只是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太太又病了,没个拿主意的怎么行,珍大哥好说歹说,我还能怎么办。”王熙凤语气有些疲惫的说道。
“辛苦二嫂子了,要是有能帮上手的事只管开口。”
“呵呵,还是自家兄弟好,正好,我还要去后院看看,灵堂里到时辰换班的人迟迟没来,我让平儿去看了,三弟就先在这帮我看会,等平儿来了给她说声就行。”
“好。”
当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正愁没机会,待王熙凤走后,贾琮赶忙往秦可卿等候之地走去。
“我这就去支开灵堂内的人,你稍后便直接过来,不须多少时间。”
和秦可卿说完后贾琮来到灵堂:“琏二嫂子说换班的人就来了,你们也累了一天了,去歇着吧,我先在这守着。”
“谢琏二奶奶,谢琮三爷。”一种丫鬟婆子连忙道谢。
见秦可卿还未来,贾琮等不及,走近棺木轻声道:“静乐!”
没有回应,贾琮将棺木微微推开些,向里看去,只见静乐毫无动静,有些颤抖的用手探了探鼻息,竟感觉不到。
此时秦可卿疾步走来:“三叔,怎么了。”
“她没有鼻息,我又仔细感受了下脖颈处,十分微弱,想来是药效还未退去。”
“那如何是好...”
正迟疑间,不远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和平儿训斥的声音。
连忙将棺木合上:“来不及了,你先走。”
“琮三爷,怎么就你一个人,守灵的人呢。”平儿见灵堂只有贾琮一个人,忙问道。
“平儿姐姐,方才碰到二嫂子,让我在这先看着,等你寻人来呢,守灵的下人我才打发走,想来我在这就行了,都累一天了。”
“也就是看你琮三爷心肠软好说话,那些下人越发没了规矩。”
“呵呵,平儿姐姐也辛苦了,犯不着为了这些事情生气。”
和平儿闲扯了几句贾琮就心离开了,路上心事重重,静乐服药的时间尚还不能确定,这是贾琮没料到的。
“大意了啊..”
来道秦可卿等候的石林处。
“三叔,现在如何是好...”秦可卿神色焦急,都有些出汗。
“等等,让我想想..”贾琮一时半会也没个好法子,忽然瞥见秦可卿手心里好似攥着什么东西:‘你手里是什么?’
秦可卿连忙将手往后缩了缩,贾琮一把拉住:“打开。”
只见秦可卿手里原来攥着一个小纸包,面上有些水痕,想来是因为出汗打湿了些。
贾琮打开看了看:“这是闭气散,你带这东西做什么,不是跟你说过,闭气散不能接连服用...”
“三叔,这事本就牵累了你,如今又连累了静乐,我...”秦可卿低着头轻声说道。
“唉,能不能让我省点心,不要在自作主张,你这般做了,那我们之前不久白费了?”贾琮本就着急静乐的事,如今发现这一出,语气有些急躁。
一顿说完。见秦可卿可怜兮兮的模样贾琮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是不想在拖累我们,我方才心里着急,你不要在意,你记住,这事我既然应了你,就没有什么拖累与否,眼前最紧要的是静乐。”
“是,三叔。”秦可卿抽抽噎噎回道。
夜,越来越深了,静乐已经在棺木里待了八个时辰。
“离上次已经两个时辰了,想来差不多了。”
“嗯,再久的话静乐怕是挨不住了。”
贾琮在灵堂附近转悠着,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在灵堂已经摊到过一次,又借王熙凤交办差事的由头打发了守灵众人一次,如若在去演一出晕厥,喧闹,怕是会被贾赦或者贾政强行要求在屋里歇息不准过来...
“琮兄弟,怎么愁眉不展的。”
贾琮闻声转头一看,薛蟠正朝自己走来。
“薛大哥,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贾琮问道。
“唉,昨儿晚上在外吃酒,今天偷摸回去便睡了,哪知道宁府出了这事,我母亲回来见我还睡着,一顿大骂,这不,我过来露个脸。”薛蟠无奈的说道。
“这大可不必,此事薛大哥又不知情,如今这不是来了吗。”
“就是,还是琮兄弟体谅人,方才见你似有些不快,和哥哥说说...”
贾琮正思量着静乐的事呢,怎么能告诉薛蟠,正想着扯个理由推脱过去,忽然脑子里闪过个想法,看着薛蟠,贾琮有些抱歉的想到“薛大哥,实在是不好意思了,如今小弟我是没法子了,你受累!”
“琮兄弟,怎么还吞吞吐吐的?哥哥还能让你吃亏了不成。”
“唉,薛大哥是知道的,我是个庶出,在府里不受待见,只好想着靠科举搏一搏,如今算是好些了,只是方才从灵堂出来,不知是哪个下人,在背后阴阳怪气的说些刻薄之言,我一时觉察不出是何人,只能受了这窝囊气...”贾琮苦着脸叹道。
“好个不怕死的奴才,走,哥哥我有法子。”薛蟠为人混不吝,义气还是有几分的,说完就拉着贾琮往灵堂去了。
“实在是对不住了...”被薛蟠拉着,贾琮心里满是歉意。
薛蟠倒是有几分歪才,来到灵堂,让众人在门口排好,这事搁在旁人怕是不敢,毕竟灵堂之地,薛蟠又是客人身份,其实很不合适,只是这薛蟠哪会想那许多,想着只是处置个下人,不会有什么事。
“薛大哥,这是?”贾琮看着排排站的丫鬟婆子,有些不明所以。
“嘿嘿,琮兄弟,你不是只听到声,没见着人嘛,让她们一人说句话不就成了?”薛蟠有些得意的笑道。
“原来如此,薛大哥厉害,只是稍等,我去小解,一会便来。”贾琮忙称赞了声,还未等薛蟠说什么就小跑着去了。
“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平白受这些累。”贾琮一路小跑向石林,因为没休息好,气喘吁吁,心里抱怨的想着。
上气不接下气的和秦可卿说完又马不停蹄的小跑回灵堂。
“琮兄弟,你这是?”薛蟠见满头大汗的贾琮,有些不解。
“这不是怕耽误事嘛,好了,薛大哥开始吧。”
也不知识薛蟠运气好,还是贾琮运气好,这段时间倒也没个主子过来,下人们听闻是有人背后阴阳怪气的辱骂贾琮,害怕牵连自己,竟也没想别的,只是按照薛蟠说的做。
万事皆有因果,如今宁府太太尤氏病了,管家的活计一股脑交给了王熙凤,王熙凤虽然有能力,有手段。可偌大一个宁府,一时半会也管不到那般细致,这才有了上面的情况。
下人们一个接一个开口出声,薛蟠见每个人都说了便转头问贾琮:“琮兄弟,怎么样?可听出了?”
贾琮哪里听了,眼睛一直朝一旁瞟,见秦可卿已经在不远处,忙回道:“薛大哥,想来是因为我当时背着身子,声音听起来不同..”
“嗯,有理,你们,转个身,在来一次。”
待下人们听言转身,贾琮连忙小手挥动,幅度很小,示意秦可卿快去。
下人们一个接一个的出声,贾琮的心却紧紧的揪了起来,下人或者薛蟠只要回头,便会看见秦可卿。
秦可卿轻轻将棺木推开,发现静乐竟然药效还未退去,一时之间慌了神,不知该如何是好,贾琮那边下人们快要说完了,无奈之下,只好将棺木合上,从一旁退了出去。
“琮兄弟,这次如何?”
“薛大哥,还是没听出来,算了吧,想来经过这一次,那人怕是不敢了。”贾琮眼角瞥见有个人影从旁闪了出去,便想着应该是好了。
“哼,算这家伙有些运道。”
和薛蟠出了灵堂,贾琮拱手施礼:“多谢薛大哥了,待这边事情了了,定要好好答谢薛大哥。”
“这有什么,琮兄弟太过见外了,哈哈。”
和薛蟠分开,贾琮赶忙往前往石林。
“静乐,你怎么样。”
“三叔...”
秦可卿这一称呼犹如一把重锤砸在贾琮脑门上,一时间只觉得天旋地转。
“三叔,我去时静乐药效还未退去,这..这可怎么办啊...”秦可卿连忙上前两步扶住贾琮,无助的说道。
“怎么办..怎么办..这已经快九个时辰了,天都快亮了....”贾琮一时也方寸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