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了一段日子的贾府又忙碌了起来。
“喜儿,这府里可是有什么事?”下学的路上,见府里人来人往,贾琮有些纳闷。
“三爷不知道吗,过两日就是政老爷的寿辰了啊,府里前两日就开始准备起来了。”
“原来如此,倒是我疏忽了。”
“喜儿妹妹,可不能说寿辰,要说生辰。”宿鹭坐在院里小凳上做着针线笑道。
“为什么呀宿鹭姐姐。”喜儿有些不明白,对于贾政,府里只有老太太是长辈,要说起府里实权连贾赦也是比不上的。
宿鹭笑笑没说话,贾琮解释道:“父母在,不可称寿。”
“对了,上次二嫂子打发回来的昭儿又去了琏二哥那,可有什么消息?”扬州的事贾琮始终记挂在心里。
“还没呢,不过想来也快了,昨儿老太太还让人去琏二奶奶那问了。”
“琮三爷!”
院门外一个眼生的小厮朝着院里喊道。
“嗯?你是?”
“回三爷,小的是二门外的,方才前面传来话,说是有个道人寻三爷。”
“那道士什么模样,可是个瘸腿的?”贾琮闻言急忙问道。
“这个..来人也没细说..”
“我知道了,你去吧。”
虽然没问清楚,但想来能指名道姓找自己的道士,除了瘸道人也不会有旁人了,转身进房将风月宝鉴藏进怀里就往外院去了。
“瘸道士来找自己,那就代表医治好了林如海,那...”贾琮边走边想,脑海里不住的又浮现起那个映像里少有笑容的脸庞。
匆匆来到门口,只见一个模样十来岁的小道士正站立在那。
“你是...”贾琮楞了一下,这和先前想的出入也太大了。
小道士稽首道:“施主,贫道此次来是代人取一物件的。”
小道士故作老成的做派,引得看门的下人一阵发笑。
贾琮也有些忍俊不禁;“代人取物?不知代的是何人,要取的又是何物?”
“代的是一位同道,向施主取回一面镜子。”
“果然是瘸道士...”贾琮听了小道士的话暗想到。
“不知小道长那位同道为何不亲自来取,不知应了在下的事如何了?这些可与小道长交代了?”
小道士再次稽首:“贫道在扬州遇见那位同道时,因还有其他要事便将事情托与贫道,并言明,事情已经办妥。”
贾琮见小道士虽然年纪不大,但说话行礼却一板一眼,神情也不似作伪:“呵呵,小道长有所不知,那镜子如今不在我手里,借给了一位好友,我这就差人去取,几日便能回,请小道长等些日子。”
刚才喜儿说过,老太太也让人问了,算算时间,想来再过几天扬州那边也该有消息了。
小道士有些迟疑,只是一时之间也不知该怎么办,抬头看了看满脸微笑的贾琮,想了想道:“贫道过两日再来。”
倒也干脆,说完便转身去了。
“小道长。”贾琮没想到这小道士这般干脆,所走就走,忙喊道。
小道士停住脚步道:“施主有何事?”
“呵呵,小道长一路辛苦了,怎好让到这就这么走了?时辰也不早了,不远地方有处酒楼不错,怎么也要感谢下道长。”贾琮笑眯眯的说道。
本以为小道士要推辞的,连接下来再怎么邀请贾琮都想好了。
“如此也好,多谢施主了。”小道士看着贾琮说道,眼神清澈坦然。
“呵呵,道长不...”早就猜想小道士会推脱,刚说完贾琮便流畅的笑着开口,刚说了个开头就呆住了:“呵..呵呵,道长请...”
太白楼雅间。
小道士显然没见过这般阵仗,略显拘束:“有劳施主破费了。”
“呵呵,道长说的哪里话,道长单单为了一诺,便一路从扬州而来传信,这些又算的了什么。”
小道士言语很少,大多数时间都是贾琮在说。
没多久,酒菜上齐,和上次一样,有两个俏丽的小丫鬟留了下来。
贾琮朝着两个小丫鬟使了使眼色,太白楼是什么地方,能在雅间伺候的丫鬟哪能不明白贾琮的意思,忙微笑着上前为小道士斟酒布菜。
这样一来,本就有些拘束的小道士更显拘谨起来。
虽然拘谨,可这小道士也有趣,不像贾琮以前电视里看的和尚道士那么多禁忌,丫鬟斟的酒,布的菜,皆是来者不拒。
“小道长,不知你和口中的那位同道先前可认识?”贾琮见火候差不多了,开口笑问道。
“扬州偶然相遇,往日并没见过。”小道士喝了些酒,没有了先前的寡言。
“哦,小道长真是高义,萍水相逢便应了这般辛苦的事情,呵呵。”
“同道中人,应当的。”
一边小心的打听着,一边言语恭维,丫鬟一杯一杯给小道士倒着酒。
“小道长,你说那位同道已经将事情办妥了,不知你可知晓是什么事?”
“自然,贫道既应了事情,当要清楚其中因由,施主所拖的可是扬州巡盐御史林大人的病情?”小道士听完脸色略微郑重的说道。
贾琮奇异的看着小道士:“正是!不知现如今病情如何了?”
“贫道离开扬州时林大人病情已经好转许多,贫道也看过了,要不了几日就能痊愈。”小道士说起事情来,酒也不喝了,脸上也没了拘谨的神情,严肃不已。
贾琮愈发对这个小道士好奇起来,先前因他年纪小,拘谨,而生出的轻视之心荡然无存,起身施礼道:“多谢道长了,不知道长怎么称呼?”
贾琮这边没了轻视之心,郑重起来,小道士却又拘谨了起来:“贫道还没有道号。”
“...名字呢?不知该如何称呼道长?”贾琮以前听说过“僧不言名,道不言寿”,也不知道这么问合不合适,只是小道士也没个道号,实在不好称呼。
小道士踌躇了会:“贫道没有名字。”
“...”这下贾琮无语了。
“道长..果然..是..高人..”
小道士也有些窘态。
“道长,我有一事想请教,不知道长可听过魂体不合?”贾琮说完就死死盯着小道士,生怕漏掉什么。
小道士脸上已经微微有些醉态,闻言想了想:“魂体不合..”轻轻念了句,忽地神情一怔道:“施主是从哪听来的?”
“有戏!”贾琮见此心中一喜,忙说道:“前些日子在街上碰见一个老道,只见他看着路旁一个幼童嘴里不停念叨,有些好奇。”
小道士脸色不停变化,思索了许久道:“施主口中老道是何模样?”
“呃...也没甚出奇的地方...”
小道士闻言也不作声,陷入了沉思。
贾琮等了片刻也没见小道士有开口的意思,便准备接着问,这时,小道士陡然起身稽首道:“今日多谢施主了,贫道还有要事,便告辞了。”说完就急匆匆的走了。
贾琮连忙追到门口,哪里还见的到人。
“你倒是说清楚再走啊...”贾琮向大街两头看了许久,一屁股坐在酒楼门前的阶梯上。
虽然这次有些可惜,可也不是毫无收获,起码能看出这个所谓的“魂体不合”在道士中应该不算什么隐秘,而且小道士还要来取走宝镜,过几日还有机会,想到这里,贾琮起身悠悠往回路走去。
“嘿嘿,看这小道士做派,林如海的病应该不用担心了。”路上,贾琮想到小道士的话脸上不禁洋溢出笑容。
来到这里已经有段时间了,贾琮所经历的事情,到如今唯有这件事最让他感到由衷的开心,说起来秦可卿的事也能算救了一人,但是那件事贾琮并不是全然由心而发,其中多少掺杂了些无奈,而林如海的这件事,从头到尾全然是出自本身意愿,没有受任何人和事的影响,也从没想过用这事得到什么,只是想做便做了,其中的喜悦之情发自内心。
回到小院,贾琮少见的和喜儿等人玩至深夜,让喜儿她们惊异不已。
两日后,贾府门前再次张灯结彩,宾客络绎不绝,热闹不已,因为前两天得到的消息,贾琮心情也十分不错,趁着喜庆的日子也活跃了许多。
宴席时,随着宝玉等人向贾政说了祝贺之词,亲友间的客套也是来者不拒,正在宴席气氛最为欢悦之时,管家赖大从外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向贾政禀报道:“老爷,六宫都太监夏老爷来降旨。”
热闹非常的宴席骤然静了下来,贾政惊愕道:“可说了何事?”
赖大弓着身摇了摇头。
贾政转头看向了贾母和贾赦,贾母有些心神不定,贾赦也是不知是何兆头,众人忙止了戏文,撤去酒席,吩咐人摆上香案,启中门跪接圣旨。
正在兴头的贾琮一下子也被这圣旨唬的清醒了过来,跪在众人身后脑中不停思量“贾府作为一个有百年之久的老牌勋贵,自然拥有自己的势力和人脉,可从贾母,贾政等人的反应来看,这次的圣旨贾府事前明显没有得到半点风声,这很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