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过了十几分钟。
顾约就出现了，还是那张脸，可分明有什么变了。
他脚上像灌了铅，走一步，都很吃力。
“这么快？”孟获扔下烟，视线落在顾约身上。
周蛮也扭头，她表情无波，心里却已翻江倒海。
陆长寅死了吗？
她想冲过去，拉住顾约问问，不过，克制住了。
这事，孟获替她做了。
“成了？”孟获上前几步，语气里更多的是忐忑。
他怕陆长寅死了，又怕陆长寅不死。
不过，他还是最怕后者。
比起背上认命，孟获更希望周蛮得偿所愿。
顾约迟疑了一阵，才点头。
“好”。
“你…辛苦了”。孟获拍了拍顾约的肩膀。
却低下头，不敢直视顾约的眼睛。
顾约算是毁了。
无论他在不在乎，他的余生都不会好过。
“孟获”。周蛮扬了扬头。
“哦”。孟获会意，他搂过后面的小弟，又给了一个牛皮纸袋。
牛皮纸袋鼓囊囊的，里面装的是什么，不用说，也猜的出。
“这事就烂在肚子里，不然……”。孟获没说下去。
“我知道，孟哥”。小弟保证。
“那就好”。
“你先回去吧”。
“哦”。
“孟哥再见”。小弟抱着牛皮纸袋，高兴的上了出租车。
“这回我可以走了吗？”顾约像是麻木了，声音没有一丝起伏。
“可以”。
“对了，从明天开始小赌场你别去了，就跟着孟获吧”。周蛮抬眼，双眼皮的褶皱加深。
“为什么还不放过我？”顾约怒了。
“你让我做的我都做了”。他面红耳赤的。
“你以为现在还能跟我撇清关系吗？”。
“从你答应我的那刻起，我们就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了”。周蛮一句话，就让顾约跌入了万丈深渊。
“而且你也不吃亏，小赌场给你多少钱？我可以加倍”。周蛮想用钱来诱惑顾约。
“我没时间”。
“我……我还要上课”。顾约实在不想再跟周蛮有什么接触，就找借口推脱。
“上课？”周蛮笑了，笑容里掺杂了鄙夷。
显然，她是不相信的。
“你还是学生？”周蛮的目光上下浮动，仿佛在说你再编。
“嗯”。
“衣服给我”。顾约知道空口无凭。
“给他”。
“哦”。换下的衣服，顾约又整齐的放在购物袋里，孟获伸进车窗里，将购物袋拎出。
顾约从裤兜里摸出手机，屏幕没碎，他松了口气。
“这是我的学生证”。他找出一张照片。
“呦，还真是学生”。孟获接过，先看了一眼。
“医科大学”。
“你是医生啊？”孟获问。
“以后会是”。顾约的眉宇间浮现出一丝骄傲。
周蛮读懂了，那是因为理想才会产生的骄傲。
就像她小时候作文获奖之后，到处找人说她长大了会成为一名作家。
她也有过理想的，只是后来被剥夺了。
“蛮姐”。孟获又拿过去，想给周蛮看，周蛮却推开了。
不知为何，她有些燥了。
“你可以走了”。沉默了一阵，周蛮才开口。
“放心，我不会跟别人说的”。顾约给了周蛮一记定心丸。
这样，周蛮也许就会放过他了。
“手机”。
“哦”。孟获还给他。
他转身，如释重负。
可才走几步，周蛮又追上去。
“你不是……”。他皱眉，以为周蛮反悔了。
“你为什么要绑架我？”周蛮很好奇。
此刻，她逆着光，脸上写满了迷茫。
“我知道是为了钱”。她又堵回顾约的话。
“那你为什么就想要十万？”周蛮记得，当时她说会给顾约很多钱，可顾约却只要十万。
“我……妹妹…她欠了别人的钱”。顾约没隐瞒。
“十万？”
“嗯”。
不多不少，刚要够填窟窿的。
“绑架是要坐牢的”。周蛮说了句废话。
顾约不是三岁小孩，该付出什么代价他明白，可他没办法。
“我知道”。
“你走吧”。周蛮摆手。
“哦”。顾约又转身，这回他是真的可以走了。
“傻逼”。周蛮骂了一句，也不怕顾约会听到。
她的眸子垂下，不自觉的扫过顾约的手。
顾约有一双很看好的手，又细又长，骨节分明，这双手本来是该治病救人的，现在，却用来杀人了。
之前，周蛮以为顾约跟她是一种人，可现在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她活在淤泥里。
但顾约是长在阳光下的，他本该有灿烂的人生的。
后悔吗？
把这么一个人弄脏了。
周蛮不知道。
她不是个心理阴暗的人，所以，如果事先知情，她会放过顾约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