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通往正阳殿宽大而寂静的甬道里,高大的白墙被雨水斑驳几缕灰色,地上的水洼还未干,卓宁狼狈的影子映在水洼里,一滴血滴入水中,他的身影被染红......
云凡还是那样高贵,他步履沉稳不快不慢的靠近卓宁,金色的瞳冷漠的目视前方......
卓宁此刻才知道自己出现在这里有多可笑......
在云凡与他擦肩而过时,埋伏在高墙上的蒙面人弓弩瞄准了卓宁......
“王爷.......”卓宁还是叫住了他......
云凡停住脚步,站在原地,都不看他一眼......
卓宁缓缓转身,看着云凡冷漠的身影,他微微皱着眉问道:“王爷,这么多年,你可曾信过我?”
“你死里逃生,就是来问我这个愚蠢的问题的?”
“从王爷向我伸出手时,我就已经忘记自己是谁,我只知道,我该是王爷的手下,完成王爷交给我的所有事......可这么多年,我对王爷仍旧是一无所知,以至于在您亲口交代镇妖司的人杀我时,我连逃都没有力气......”
云凡转头看着狼狈的卓宁:“所以,你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给王爷一片赤诚,王爷连一丁点信任都不肯施舍吗?”
“呵......愚蠢......”云凡转头继续向前走着,卓宁的心痛如刀割,他大口的喘息着,喉咙想被人紧紧攥着,他无力的跪在地上,手中紧握的琥珀白沙泉坠落在地,它滚落在云凡脚边......
埋伏的蒙面人消失了,卓宁死在了甬道上,云凡拾起了琥珀白沙泉,向后看了卓宁一眼,他双目空洞,瞬间被抽空了所有的力量......一副干枯的躯壳仿佛死了很久的人......
“这种力量......我从未见过......”云凡低声自言自语,他警惕着,地板的缝隙里缓缓渗出黑色的宛如水流般柔美的烟缕,一眨眼,卓宁的尸体消失了......
此时,在甬道的尽头,有个女人缓缓出现,她黑色的眼睛透过那层层黑烟精准的看到了手里捏着琥珀白沙泉的云凡,女人停步,抬起右手,指尖举起一颗黑色的水珠,她狠念道:“破!”
云凡早已将那琥珀白沙泉丢向女人,女人顿时冲向云凡,那被丢掉的琥珀白沙泉落地顿时生出一个黑洞,女人欲抓紧云凡将他拖入黑洞之中,只见云凡掌心生出一道闪电冲破所有黑色水流,女人被闪电击落在地,那黑洞顿时化作一条条黑色的蛇冲向云凡,云凡飞身而起,掌间祭出一道火红咒印,咒印名为火昼,火昼落在满地匍匐的黑蛇上,烈火与黑蛇“共舞”,死亡之舞......
女人的脸也在黑色水流退去后清晰,是空音......
云凡不喜欢给自己留后患,多年来,想杀他的人不计其数,不过最后,都不得好死......
云凡冲向空音,白玉似的手穿过了她的胸膛......
云凡察觉到指尖针扎似的疼痛……他顿时抽出了手,空音无力的跪在地上,抬头阴冷的看着他:“我用我自己的身体做饵,给你下最毒的毒,赌你……死……”
空音灰飞烟灭……
甬道上出现的一切诡异都消失了,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留下沉怒的云凡看着他那鲜血淋漓的手……
甲胄声阵阵,铁索忽然绕上了他的身子,手上的血脏了干净的青衣,云凡抬头一看,公孙晏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他的面前:
“王爷,你轻敌了……”
“你,到底是谁……”云凡心底不甘,他金色的瞳怒视公孙晏。
“十五年没见,我在王爷心里已经陌生了……”公孙晏淡淡一笑,士兵束缚着云凡离开了皇宫。云凡的力量在指尖刺痛时便被某种力量掏空了……速度之快,让他来不及反抗……
他轻敌了……可笑的是……他不确定敌人是谁……
失踪的人回来了,人间重新又攒起了希望……那些已经消失的人,人们会永远记得他的好,而那些代替他们活着的人,无论怎么努力也只是替代品……当那消失的人有希望再回来时,替代品就会被丢弃,好与坏都不重要了。
摄政王云凡,杀害皇子,栽赃嫁祸千雪庄,被打入灵虚城死牢,但碍于他是青帝之兄长,公孙晏不好下手,就算要杀,也要秘密处决。
十五年,失踪了的人都去哪了……而公孙晏归来,有条不紊的就将云凡擒拿,更像是早就计划好的……
灵虚城的死牢在地下,云凡是被蒙着头带入死牢的,士兵把蒙住他头的黑布扯开时,他已经在坚不可摧的牢房里了......牢房四面铁壁,只有一个小小的窗口在半人高的位置。牢房里点着一盏颤颤巍巍的烛火,云凡刚刚睁开眼睛,还有些辨不清方向,这是他第一次来这个地方,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个地方......青阳从来没有跟他说过,境国设有死牢.......
“离人之心果然奸诈......”云凡轻声自言自语着,他缓缓抬起右手,那个杀了空音的手已经被腐蚀的血肉模糊,渐露白骨,他忍着疼轻轻的去触碰牢房的小窗,就在他接触小窗的一刹那,雷光迸现,一道蓝色的光雾狠狠将他击退,云凡被击打在铁墙上,而后沉重摔倒在地......
“九星乱神符......这......不是我画出的符咒的吗......除了我,无人能画得出......”云凡忍着疼坐起身来,他思考着自己曾设下这符咒的地方:除了海神宫,还有我自己的府邸,我并未在他处设下九星乱神符......在此符范围内,除离人外,其他生灵无法施展法力......
他忽然想起玄令,那黑色的令牌,可以召集异宗的人来救他,他满怀希望的往胸口一寻,却又失望的垂下手来:此处无法实战法力,就算能,我的法力已经被不明力量抽干了……如今他才发现,那个令牌才是异宗的主人,此刻他,孤立无援。
云凡握着那盏虚弱的灯火仔仔细细的观察着牢房,这牢房空无一物,连个裂缝都难找......
“三日之期将到......我必须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