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没有搜到他们藏身的密室来。
熬过受凉后的腹痛,邵沅从床上下来,她摸着黑走到祈衡身边,边走边唤:“殿下?”
“我在。”他一声‘我在’应得微弱。
他的眼睛在漆黑中泛着光,邵沅对上他的目光,她感受到藏匿在他目光中的柔情,她同自己说这是自己的错觉。
邵沅错开目光,停在了他面前,她眼前的人瘫痪般靠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她伸手去扶他,手碰到对方时心里‘咯噔’一下,她手上传来的凉意是来自祈衡的。
“殿下,我扶你到床上。”邵沅使尽了力,祈衡虽然虚弱,但也用力想站起。
一男一女,一左一右,邵沅扶着他,两人趔趔趄趄地走到了床边。
“过去这么久,圣上和父亲母亲应该都知道遇刺之事了,官兵应该很快就来了,殿下先好好休息。”邵沅边扶他躺下边说道。
“陪我说说话,阿沅。”他还是喘着气,说话有气无力
“殿下想聊什么?”每次听他叫“阿沅”,她都会被触动到,或是心跳漏了一拍,或是心跳加速。
“如果可以选择,你想要什么样的夫婿。”祈衡问完,猛地咳了几声。
“邵沅没有选择。”邵沅低下头来,嘴角挂着笑,“邵沅是千千万万女子中的一个,女子自古以来都没有选择。”
“若是有呢。”
“若是有,邵沅只想陪在父亲母亲身边。”她又笑了笑,她知道自己说的话有多可笑。
邵家嫡女不出嫁的前例并不少。邵沅的太姑姑年轻时在沙场上征战,年逾半百后在府上同侄子侄孙逗趣,最后也是在邵家落叶归根,活到了古稀之年,一生未嫁。云麾将军邵鸣笛,邵廷述的嫡妹,邵沅的姑姑,也是没有议亲出嫁,二十六岁战死在沙场上。
祈国的女子文武同重,女子自幼习书练字,熟知礼仪,不过是为了博个文名贤名博个好归宿。而自幼习武的女子,或许从未想过出嫁,她们自小就懂得保家卫国,为家族争光保荣。
邵沅知道自己无法上沙场为家族争得荣耀,也没有资格让邵家的后辈对她养老送终。
一阵嘈杂声传来,祈衡还想说些什么,入口就亮起了烛光,女人将头探了进来,喊道:“外面都是官兵,我猜应该是找你们俩的,快出来吧。”
“我家哥哥有病在身,体乏无力,怕是不能攀住长梯上去,能否劳烦婶婶出去找几位将军府的府兵来。”
“这”女人摇了摇头,拿着烛火顺着梯子走了下来,难为情地说道:“姑娘,不瞒你说,这个密室是我偷偷接客用的,我家那位去得早,留下我们孤儿寡母,我一个女人做不了什么活,只能靠挣男人们的钱养家糊口,官府知道了定是要拉我去坐大狱的,邻里邻居知道了,我们一家如何还能在这住下去。”
邵沅看了一眼祈衡和床边的烛台,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女人注意到她目光所及之物,继续说道:“那根烛火是催情用的,正是这催情之物,替我留住了不少回头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