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稍显平缓的山坡上,两辆ZIS5卡车,两辆嘎嘶吉普车和一辆丰田皮卡正在向着山下行进。
泰沙米尔和他的班组面对面地坐在卡车里,并没有人说话。
一是士兵们因为昨天死去的队友而缺乏闲聊的心情。二是几乎所有人都像泰沙米尔一样紧咬着牙关,以免由于剧烈的颠簸而咬掉舌头。
这里根本没有路,有的只是覆盖着积雪的野地,车辆的运动方式几乎可以用上蹿下跳来形容。不少士兵脸憋的青紫,车里弥漫着一股呕吐物的味道。
泰沙米尔不由得嫉妒起了那些乘坐吉普和皮卡的战友,至少不用忍受满车厢的呕吐物的恶臭。
今天一早,安德烈副主席就下达了以一座废弃工厂和其附属村庄为目标的扫荡行动。泰沙米尔所在的排“幸运地”得到了这一差事,于是他们就爬上了陈旧的车辆,拖着一门老式山炮和一挺水冷重机枪上了路。
他们的任务倒是很简单,在安德烈副主席手下的直系部队抵达前,扫荡那座工厂旁边的村庄,并尽可能歼灭附近的感染者群体,工厂本身则由安德烈副主席的技术人员和突击部队负责。
泰沙米尔原本以为只有凯兰中校才热衷于扫荡村庄和农田里的感染者,没想到那位极其神秘的安德烈中校也乐于此道。
咳嗽了一声,泰沙米尔感觉自己的早饭一阵上涌,他用力将恶心的感觉压了回去。幸好这次的路程也就不到一个小时,否则泰沙米尔感觉他和他的士兵会死在半道上。
终于,随着一声刹车的声音,卡车顿了一下,停了下来。
“到了!下车!”司机大喊道。
“下车!下车!保持警戒!”泰沙米尔翻出了车厢,然后放下了卡车尾部的栏杆。
士兵们跳下卡车,迈着虚浮的步伐检查武器并整队。30名士兵快速卸下了弹药和重武器并排成了一列。
普拉纳夫排长开始分配任务:“一班,从南部的山头上封锁村庄,二班,三班和重火力组部部署在这个山坡上,三班分几个人守卫车辆,侦查组进行诱敌,尽快做好准备工作,我们将会在半个小时之内开始行动。”
“明白!”士兵和军官们一齐回应道。
一班班长马上就领人前往指定区域了,三班也分出一半的人手负责警戒,而泰沙米尔的班则负责帮重火力组架设武器。
那门火炮很旧,比泰沙米尔他们从齐拉那武器库里翻出来的那门122mm榴弹炮还要老,泰沙米尔甚至怀疑这玩意到底是不是主权国联盟生产的,比起战场,这堆破铜烂铁更适合去博物馆。
听炮兵们说,这门步兵炮似乎是施耐德军工厂生产的。
泰沙米尔听他的前辈普拉纳夫讲过,在白兰沙瓦的军队大约分为四类:使用苏制冷战武器的前人民军,使用美械和欧械的外来雇佣军,用从各号老装备封存点里找来的苏制二战武器的后期重组军队和用着猎枪,土枪,弓弩,和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旧式火炮的民兵。
兴许这门火炮是在二战其间被缴获的,然后不知如何被转手到了哈尔扎伊这群土匪手里,泰沙米尔在心中猜测道。
指挥士兵们帮助架设好步兵炮后,泰沙米尔命令士兵们互相之间保持着十米的距离排成一个面相村庄的横队,并将弹药和手榴弹整理好以便一会取用。
他们要扫荡的村子是一个普通的位于白兰沙瓦平原的农业村庄,村庄周围环绕着覆盖积雪的农田,村子中心有水井和大钟,建筑物则全部都是是白兰沙瓦传统平房。
只是这村庄中只怕是再也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活人了。
泰沙米尔举起望远镜开始观察村庄,和大部分其他村庄一样,镇子里有一些衣衫褴褛的“人”正在四处游荡,不少聚集在村庄中心水井边的火堆旁取暖,他们手里拎着各种农具和武器。几张完整的人皮钉在了不远处的墙上,青石台阶上满是被冻住的血液。另一群感染者聚集在村中空地的另一边,正激烈地干着什么……
泰沙米尔眯缝了一下眼睛。
那些感染者正在操一头死牛。
泰沙米尔不知自己应该板着脸放下望远镜还是尴尬地乐乐,他憋了一会,微微地撇了撇嘴。
感染者们只有大概100多个,算起来就算没有步兵炮和机枪,他们也可以用五到十次齐射撂倒他们。
又是和昨天一样的“射击训练”,这次应该不会出差错了,泰沙米尔在心中想到。
说起来昨天他亲手打死的那个战友是三个矿工之一,平时干活干的很卖力,在夜校和教育大会上表现地很积极,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能评上积极分子,真是可惜了。
但“十字”再也不是人了,无论那些感染者们有多像曾经的朋友和家人,他们都已经成为了混乱而残暴的动物。他们会用惨绝人寰的手段折磨你,然后要么把你吃干抹净要么把你转化为他们中的一员。
随着一阵引擎声的响起,那台被缴获的已经被涂上红星的黑色皮卡载着两个手持着波波沙的战士驶向那座村庄。那辆丰田皮卡在村庄的边缘绕了一个弯,车里的人投掷了两枚手榴弹,在村子里爆炸了。整座村庄仿佛突然活了起来,衣衫褴褛的人们挥舞着斧头和镰刀,从房屋中冲了出来,向着那辆皮卡追了过去。
皮卡立刻掉头全速驶向泰沙米尔所在方向的侧面。一大群感染者跟在车尾后奔跑,越过了篱笆,追逐着车辆。
随着一声巨响,步兵炮开火了,炮弹越过了大部分感染者,击中了一座房屋,破片和碎石将旁边的三个感染者轰成了血浆。
泰沙米尔吹响了哨子,随着整齐划一的枪响,农田中有四五个感染者倒了下去。
那门步兵炮再次开火了,炮弹射入了那辆皮卡后的人群中,残肢断臂像下雨一样从天上落下。
马克西姆M1910水冷重机枪开火了,子弹在人群中犁出了一道血肉篱笆,被击中的感染者们血肉被撕去,残缺的身体倒在田地中染红了积雪。
泰沙米尔再次吹响了号子,和他预想的一样,感染者甚至不能在他们面前撑过十分钟。
但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感染者们仿佛受到了统一命令一般,在一瞬间就掉过了头,跑回到村庄里。
尽管公社军尽力阻止感染者们的撤退,但仍有大概40多个感染者跑回了村子里。
泰沙米尔迷茫地看向同样疑惑普拉纳夫,等待着自己长官的命令,这还是他自大灾变以来第一次看见逃跑的感染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