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楼了?您是说,苗宇是跳楼死的,不是得病?陈瀚有些吃惊,事业有成,女朋友又漂亮,马上就要结婚了,居然去跳楼?
欧阳玉用纸巾擦了擦泪水,双眸闪现出一丝恨意:准确的说,是坠楼。苗宇在去上海出差的时候,被人发现坠亡在了酒店的花园里,而且,没有任何目击者……。
那又怎么会有跳楼的说法?
警方在苗宇的上衣口袋里发现了一封遗书,经过鉴定之后,说是苗宇亲笔写的,所以,断定他是自尽,不算刑事案件。
那封遗书您看到了?
没有,我不算是直系亲属,没有看那封遗书的权利。
陈瀚冷笑一声:那不是警方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欧阳玉叹了一口气:所以,我才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在沈阳上大学的苗燕,并把她叫到了上海,让她去看那封遗书。
然后呢?苗燕看到那封遗书了?
然后,苗燕就在沈阳到上海的火车上消失了。
陈瀚哼了一声,一声冷笑:消失了?是何天健绑架了苗燕吧?
欧阳玉恨声道:是!当我知道这消息的时候,苗燕已经被绑到澳洲了。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您家老爷子就没过问?或者说,您就没找您家老爷子帮您出头?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苗宇就是死在何天健手里的吧?
我和苗宇的事情,我父亲本来就是不同意的,苗宇死了,他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去管这件事情……。
于是何天健就以苗燕相要挟,要和你结婚?
不错!不过,我提出了一个条件。我知道他一直都在赌黑拳,而且是北京地下黑市拳的组织者之一,我就跟他打赌,我让他给我三年时间。三年之内,如果我能找到人在拳台上胜他一场,他就会把苗燕放回来,而且,不再纠缠我,如果三年之内我赢不了他,我就嫁给他!
这两年以来,你一直都没赢过,所以,你就找到了安和公司?你的原意根本就不是找保镖,而是要找一个打手!
欧阳玉脸色一黯:陈瀚,对不起,我不知道你……。
陈瀚摇头苦笑了一下,长吁了一口气:玉总,您不用道歉。其实我跟您问起这些,只是想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我做的这一切是不是在害人。如今知道了真相,知道自己做的不算什么坏事,我就心安了。哎,对了,那个丁瑶是干嘛的,她总跟着搅和什么劲?
欧阳玉叹了一口气:丁瑶是我从小长大的朋友,也是我的大学同学,还是,还是苗宇从前的女朋友,没有她,我和苗宇不会认识……。
陈瀚忽然明白丁瑶为什么一直跟欧阳玉针锋相对了,原来,欧阳玉是个撬行的,第三者插脚……。
看来这个苗宇的确很优秀啊?不然的话,怎么会同时得到两大美女的青睐,这小子艳福可真特么不浅!心里想着,陈瀚不由自主的把最后一句话小声嘟囔了出来。
不过,欧阳玉好像是没听清:你说什么?
哦?哦。没什么。我是想说,这个何天健挺守信用啊,居然能做到愿赌服输。换了旁人,应该不会这么轻易放人吧?
你不懂,每个圈子都有每个圈子的规矩。即便他再嚣张,这些规矩也是不敢破的。不管他之前对苗宇做过什么,那也只是针对苗宇而已,可如今苗宇已经死了,他如果还敢欺负到我的头上,那他就是找死了。所以,他不敢!
欧阳玉一说完陈瀚就明白了。这个话题背后的东西,他并非不懂,只是没往这儿想而已。
陈瀚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在小旅店泡上方便面发愁的小白了。从健身馆到安和公司,再从安和公司到欧阳玉的初夏广告,混了这么多地方,接触了这么多的人,现在的他,很清楚欧阳玉所说的圈子是什么。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圈子,就是组成社会的一个个固定的个体。不管你处在哪一个阶层,也不管你是为政为商从工从农,全都会生活在一个固定的圈子里,或阳春白雪,或下里巴人。
而且,这些圈子是轻易不可破的。如果你想从低层的圈子走进高层的圈子,唯一的办法,就是得到贵人扶持。陈瀚之所以能混到今天,也正是靠着方浩提携自己的结果。如果没有方浩,陈瀚这会儿大多应该还在健身馆帮人家叠垫子呢。
而处在社会金字塔顶层的政圈、商圈、娱乐圈里面的所谓社会精英人士,由于自身掌控着社会之中的大多数资源,很多人都是不太受法律所约束的。而这时候,就需要有一种东西来约束这些人的所作所为,于是,规矩就产生了,可以说,规矩这个东西,在这些圈子里面,比法律更加有效。
何天健之所以不敢食言而肥,忌惮的就是这些规矩。作为这个社会的所谓高端人士,他可以肆无忌惮的去对苗宇下手,但是却绝对不敢在欧阳玉面前说了不算。否则的话,他惹到的就不是欧阳玉自己了,而是欧阳玉身后的人。
法律或者在他身上起不到作用,但是,他却无法将自身凌驾于圈子里面的规矩之上,一旦触犯了这个规矩,倒霉的就不会只是他一个,而会是一大批人。即便他能够全身而退,他和他背后的人也必将会因为他的行为付出巨大的代价,这个雷,他绝对不敢碰!
下午的时候,陈瀚拉着欧阳玉去把苗燕接了回来。很清秀的一个女孩子,虽然被何天健绑走了两年,但是精神还好,应该没吃过什么苦头。只是看上去有些忧郁。
可能是因为陈瀚在场的缘故,两个女人见了面之后一直都没怎么说话,直到车辆开出了好长一段距离之后,欧阳玉才开口:陈瀚,先把我和燕子送回家,然后你去公司,告诉晴姐定三张后天飞上海的机票,我们后天去上海。
玉姐,定明天的机票行吗?两年了,我……。苗燕说话了,声音很好听,普通话里夹杂着一点儿东北口音,听着很亲切。
燕子,我知道你着急,不过,你刚回来,怎么也要休息一天才行。你放心,苗宇就躺在那里等着我们,不会走的。陈瀚很清楚的听到欧阳玉的喉咙抖动了一下,有点哽咽。
玉姐……。苗燕突然一下子扑在了欧阳玉的怀里,嚎啕大哭:你怎么这么晚才把我接回来,我好害怕啊,我怕我再也回不来了,我怕我就那么无声无息的死在澳洲了……。
陈瀚摇摇头。一个只有二十三岁的女孩子,被人绑架到异国他乡两年的时间,即便是身体上没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长时间心理上的恐惧和不安也足以让她崩溃了。而这个苗燕能挺到现在才哭出来,已经算是很了不起了。
欧阳玉紧紧地把苗燕搂在怀里,啜泣连声:燕子,不怕,都过去了,都过去了。不哭了,玉姐听你的,我们就定明天的机票,明天就去看你哥哥……。
玉姐,我哥真是自杀的吗?他为什么要自杀!绑架我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燕子,不管你哥是不是自杀,都已经不重要了。你现在能平安回来,就是最好的结果。我们去上海把你哥火化安葬之后,你也不用回去上学了。以后就留在初夏广告,就跟在我身边。我已经办好了移民的手续,五个月之后,你跟着我一起去美国。
苗燕忽然坐直了身体:玉姐,我哥死的不明不白,绑架我的人也还没受到惩罚,难道这些事情就这么算了?
欧阳玉叹了一口气,伸手抚摸着苗燕的头发:燕子,很多事情,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听玉姐的,把这些事情忘了吧。你还小,以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不要把时间浪费到这些事情上。
苗燕转过头,望着车窗外来往穿梭的车流,眸子里慢慢浮出一丝坚定的神色:玉姐,美国你自己去吧,我不去。既然老天能让我再回到这里,就是在给我机会弄明白这一切。你既然不告诉我,我自己会去查。不管是我哥的事情,还是我被绑架的事情,只要这后面有黑手,我就一定要将这只黑手揪出来,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
燕子,别这么任性。你哥哥已经没有了,我不想你再出事!欧阳玉的声音有些高,显然是急了,苗燕根本不知道,自己能让她回来,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玉姐,在澳洲的这两年,我就已经想好一切了。只要我不死,只要我能回到国内,我就一定不会放过这些人。不管用什么办法,也不管付出多大代价!
代价?你知道什么是代价吗?为了能把你救回来,这两年的时间里,已经有五个人死在了黑市拳的拳台上。前面开车的这个陈瀚,差一点儿就成了死掉的第六个人!如果不是他舍了性命在台上打败了对手,你现在还在澳洲呢!代价?这样的代价你付得起吗?
苗燕脸上的恨意一滞,半天,才神情复杂的对着前面的陈瀚问道:玉姐说的是真的么?是你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