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轩随着黑色铁棍的指引便是有了方向,很快便透过层层的雨幕看到那若隐若现的高大城门了。
“呼”,他缓缓吐出一口气,肩头的白狐也是随之睁眼,神采奕奕起来。
待周轩冒雨冲到城门口,自称‘风无名’的青衣人早已是在那里等候了,见了少年,他便是笑了笑。
城门纵深,有石壁挡雨,周轩浑身湿漉漉的和同样如此的白狐在此地倒是尽显狼狈,青衣人挥了挥衣袖,他们身上的雨水尽皆散去,这一手倒是惊骇了周轩。
看着这位年龄大约三四十岁的青衣人,周轩不由得仰慕起来。
传闻得道的高人便是有驻颜返老还童的本事,如今面前的这位已经不由得周轩多想了,铁定是个大佬。
在这时,周轩脑袋里不由得冒出一个念头:如果师公都这么厉害,那父亲……。随后他便是猛地甩头忘却,听王爷爷说过,父亲只是个普通的大户人家罢了,并无甚特别。相比之下,周轩还是相信王老头说的话的。
“谢师公”,周轩对他一作揖。
风无名缓缓点头,“你倒是和你父亲一样,待人处事都是恭谦谨慎”。
然后他便是偏头看了看那悬浮在一旁的黑色铁棍,眼中倒是有些惊讶,不过待他看了看那正等着大眼珠子看着他的白狐也就释然了。
“小轩,你可知此物?”,风无名指着那黑色铁棍缓缓问道。
“呃,听别人说,那好像是圣品的灵兵,叫什么‘青冥’,输入灵力后,好像可以化成一杆长枪”,周轩挠了挠头发无奈道。
“哦”,风无名笑了笑,“差不了多少了”。
“不过,这倒是没有说到点子上”,风无名摇了摇头,向外面缓缓走去,喃喃道:“这东西可不是这样用的”。
待他一脚踏入雨幕,顿时天上风云散,满城雨停……
……
黑袍的神秘人缓缓走在玉溪城中的一条大道上,一双赤红的眸子露出妖异的红芒,在此景下显得格外渗人。
“哒哒”,他前方不远处同样有人走来,二人相距三四丈远便是同时停下脚步。
来人是个身着紫云袍的老者,手里正摇着一把折子扇,其上写着‘神霄绛阙’四个字。
神秘人缓缓开口,声音中隐约夹扎着怒意,“哦,你也想来挡我?”
紫袍老者笑了笑,“受人之托罢了,况且,你做事也太过了”。
“哼,之前倒是那个老家伙出来阻我,怎么,想打车轮战?”
“别以为我实力未恢复到巅峰便不是你的对手”,神秘人冷声道,此话一出,倒使得这周遭为之干燥,有滚滚热气铺面而来。
紫袍老者挥了挥衣袖,竟然使之恢复如初。
“何必如此,你我各退一步如何?”,紫袍老者缓缓道。
“嘿,要我罢手?你说的倒轻巧,怎么,怕了”,神秘人玩味道。
“哈哈哈”,紫袍老者大笑起来,然后便是转身离开,毫不拖泥带水,一步一涟漪。
“我知殿主心中有分寸,我此次前来,只是走个过场罢了,毕竟初次相见,惺惺相惜,以后倒是很难见到了”,紫袍老者传声道,然后身形便是消失在此方天地。
神秘人愣了愣,旋即大骂道:“这很好玩?下次你看我不拆了你的狗窝,老东西!”
发了一通火,神秘人心中的郁闷顿时烟消云散,然后他便是扶了扶赤红的面具,眼中竟是有些泪珠。
他喃喃道:“若非当年,何至于此”。
“十年后,这世间又能剩下多少故人?”
语罢,他便继续在此大道上缓缓前行了。
……
刘府内,刘子平正在庭中望月,其后,刘令端着一杯酒缓缓喝着,“举杯邀明月”。
刘子平抚了抚额头,满眼无奈,自从自己回府后这位父亲大人倒是终日的兴奋饮酒,都快成了个酒坛子了。
“嘿嘿,平儿,你可知徐城主之前来对我说了些什么吗?”
“咱们刘家或许和城主能结成亲家了”。
刘子平呼出一口气,全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因为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乱麻,混乱不堪。
“唉,父亲,您说这灵修这通天的本领要着是为何?”刘子平缓缓道:“倒还不如这普通人活的安逸,今天想着明天的事,早晚的作息没有丝毫断绝”。
“都说是上古时代,人族是要强大才能有着立足之地,如今这太平盛世,难道还是如此吗?”
刘令仰头一口酒咽了下去,抹了抹嘴,咧嘴道:“还在想那毒宗之事?嘿,你倒是想多了。”
“有人曾说过,这天之下,万物皆是不自由之身,若想超脱,便是要力破天,如此便是要借灵修之力,试想,谁愿意听天由命。”
“人生一世,寻常人短短不过百年,灵修长久可与天地夺造化,这命啊,还是要自己决定”。
“普通人勤劳一生是为了活的有意义,灵修最求大道一生是为了超脱天地,二者本质是一样的”。
刘令醉醺醺的说道:“有谁愿意寄人篱下?那所谓的一怒伏尸百万的大逆不道,自会有人理会,天理循环,一山更有一山高”,说罢,他便是摆了摆手。
“为父去睡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刘子平站在原地微微一愣,他倒是没有想到,这位父亲大人今日倒是能如此高谈一番。
“灵修啊,……”
……
玉溪城内,张家和陈家深处皆是有一双眼睛缓缓睁开。
……
风无名领着周轩走到这玉溪的城头上,他指了指远方,缓缓道,“此间事了,我们便去那里”。
周轩眯着眼倒是想看的更远,那远方到底有什么?
风无名一手拿着黑色铁棍对着周轩笑道,“你可知为什么它叫‘青冥’?”
周轩摇了摇头,“不知”。
风无名并指缓缓沿着铁棍划下,那铁棍身上竟是有黑色铁屑落下,直至完全露出其下那碧绿的身形。
风无名陡然一指点在棍身,顿时一阵空间涟漪散开,“嘭”的一声微响,那黑色铁棍竟是完全变为一杆碧绿的长箫。
“小轩,这才是它原来的样貌,你现在可明白了?”风无名笑了笑。
“呃,原来是这样”,周轩朗然道。
“这东西原本是我的,后来送给了你的父亲,再后来,这东西却是丢失了”,风无名喟然长叹。
“你父亲是我最为得意的弟子,是一个灵修”。
“什么!”周轩闻言便是大惊,“我父亲不是一个普通的大户人家吗?”
“能这样想倒也是不错,知道太早也是个坏事,你只要知道,你父亲没有错便是了”。
周轩此时脑袋一阵轰然,但是他打心底不愿相信王爷爷会骗了自己这么多年!
“其实,你那王爷爷,并没有说错,你父母是死于一场意外”,风无名缓缓道。
“小轩啊,有很多人很多事,你以后都会慢慢接受的,这天下山河,你倒是可以去看看,其实还是不错的。”
周轩顿时泪流,喃喃道:“我的身世……不平凡?……但我倒是希望它平凡”。
风无名摸了摸少年的脑袋摇了摇头,“谁也不愿意甘于平凡。”
然后他抽出别在腰间的同样是碧绿的长箫,横亘在嘴前,吹了起来,箫声从此处扩散开来,袅袅不绝。
周轩听着听着竟然越来越伤感了,这箫声倒是如同村里的吴老先生一样,娓娓道来一个故事……
长夜漫漫下,黑袍的神秘人驻足在城中一角,望着那城头的两人,一时间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思绪飘远,恍若近在眼前……
“师兄,别管我了,你自己先跑吧”,一个穿着粗布短褐的少年在后面大声叫道。
前方的一个穿着布衣的少年闻声便是停下脚步,双眼通红的望着那身后的少年,“师弟快跑啊,师傅他老人家马上便是会赶来了”。
那少年身后的一头二三丈大的巨猿正快速的拉近距离。
“师弟!”布衣少年大叫一声,旋即便是反向冲向短褐少年。
那头巨猿旋即一手抄起一旁的断掉的巨树,气势汹汹而来,待到一定的距离后,它便是用树干狠狠地砸向面前的短褐少年。
短褐少年冲着快速往回赶来的布衣少年惨然一笑,“师兄,快逃”。
“轰然”一声巨响,周围的树木都跟着一颤。
短褐少年捂着头,布衣少年护着他,头上那大树干丝毫不曾下移一点,一道人影站立在二人面前,一手托住那根树干。
巨猿眼睛瞪得很大,待被那人盯了一眼后,旋即便是惊骇的捂着头逃窜了。
“师……师傅”,短褐少年哽咽道。
旋即他看向了护在自己身后的布衣少年,少年趴在他的背后,已是鲜血染红了后背,昏迷不醒。
“师兄”,那短褐少年大声哭道。
“是我来迟了一步,这罡风倒是没能防住”,来人扔开落在其上的巨木,缓缓道。
“他受了点内伤,回去我给他治一治便是了”,那人慢慢走近,看了看昏迷的少年。
“我曾告诫过你们,这后山不能随便乱来,你们为何不听”,那人面带愠色。
“是我觉得后山好玩,然后师兄不放心我便是跟来了,途中我见那巨猿正护着一棵灵果,想着要为师傅您摘来,便是趁它不注意偷来,由此引得它对我们一路追杀”,短褐少年哭到,旋即便是从怀中拿出那颗红透的灵果。
“是我害了师兄遭此难,师傅您就惩罚我一人吧”。
“为师,要这东西何用!”那人气愤道:“你给我回山面壁思过七日,待你师兄好转便是一起给我将这灵果给物归原主!”,说罢便是虚空一抓,将那灵果给冰封了起来。
“谢师傅”,短褐少年连连磕头。
随后便是背着昏迷的少年同那人一起回去了。
……
神秘人不觉间便是有泪落下,许久过后,他对着城头深深一作揖,转身离去。
风无名吹罢,便是缓缓说道:“小轩你可愿学这?”
周轩拭干眼泪,旋即点了点头。
“好,好,好”,风无名眼眶湿润,“你父将学之时,人已不在,你可要好好学下去”。
周轩学着风无名,将‘青冥’横在嘴前,两人一快一慢,一声扬长,一声顿挫。
玉溪城头有箫声不断,可是没有人听到,唯一能听的白狐,也在晃晃悠悠,迷迷糊糊间趴睡在周轩肩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