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笙是那种走到哪儿都引人注目的人,他的人生一直顺风顺水,他有显赫的家世,聪明的大脑,耀眼的外貌,从小到大,他想要的东西都会用自己的方式得到。19年了,他过的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他从没想过,在他十九岁生日的这一天,会被自己的初恋送上一份这样的大礼。
牧笙一直在学校里游荡,借着夜色笼罩,他不断地抽着烟妄图平复自己的心绪,黑暗中,没有人发现这位雁大耀眼的校草,此刻无法与人言说的落寞。
一直走到学校里的商铺都关门,他来到了最后亮着灯的一家理发店门口。
安念晗十一点把宿舍的灯统一息掉,然后拉下卷闸门,换了睡裙躺在床上刷了会儿微博,和李凡妮瞎扯了两句,生物钟就催促着她去睡了。
自从当了宿管,她的作息是越来越像个正常人了。
将睡未睡之际,她听到窗户外面好像有咚咚咚的声音。
安念晗想着可能是落了麻雀,她翻了个身没有理会。
窗外安静了一会儿,传开了更大声的敲窗户声音。
咚咚咚的声音在暗黑里余音绕梁,让安念晗心里有点发毛。
她把头缩在被子里,身体蜷成了一个圆圈的形状。
窗外的敲窗户声依旧没有放过她,过一会儿又响起来了。
安念晗忍无可忍地想,无论是人是鬼,老娘和你拼了。她踹开被子,气势汹汹的拉开了窗户——
只见月色映照下,窗外有个圆圆的、亮亮的球体。
这个球体让安念晗无端的想到了动画片里哪吒刚出生的样子,她难道是睡着梦到了神话故事?
她还没来得及发散下去想这个神话故事,那个又圆又亮的球体就转动起来,呈现出了一张人脸。
“小阿姨你终于起来了……”
“啊!!!”安念晗吓得闭上了眼睛放声大叫。
那人赶紧伸进防盗栏捂住了她的嘴巴,低声说:“别叫,是我。”
安念晗被捂着嘴巴,犹豫地睁开眼睛,她看到了一个……光着头的牧笙?
看她睁开眼睛,牧笙才放开了捂住她嘴巴的手。
“你怎么秃了?”她惊讶地问。
牧笙气地想把她捂死算了。
“这不叫秃,这是剃的!”牧笙咬牙切齿地说。
安念晗仔细打量着他的新造型,不由得感叹,美人就是美人,太任性了,没有发型修饰,依旧美的毫无瑕疵,就是多了一丝社会气息……
安念晗还是更喜欢他有头发的样子,更像她想象中的少年,轻易地就能让她怦然心动。今天早上他离得稍微近点,安姐就忍不住小鹿乱撞,现在看着光头的牧笙,安姐觉得内心没有一丝波澜,甚至有点想笑。她惋惜问:“为啥要剃头啊?出家呢?”
牧笙气的翻了个白眼,他一时都分不清是被安念晗气的难受,还是被前女友背叛难受了。
“我失恋了,剃头发泄一下心情!”
日思夜想的事情忽然实现,安念晗脱口而出,“你失恋了?真的吗?”
牧笙没好气地说:“你挺开心?”
“没有啦。”安念晗讪讪道。
“这个不重要,我快让蚊子咬死了,你先给我开下门。”
安念晗小声说:“你说开门就开门啊,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宵禁啊?让我们组长知道我半夜开门放人进来要收拾我的……而且这么晚了,你为啥不在外面开个房睡啊。”
牧笙无奈道:“你以为我不想吗,我没带身份证啊,而且我手机还关机了,连钱都付不了。小阿姨你行行好,先把门给我开一下,这蚊子也太多了。”
安念晗看着他光溜溜的脑袋,恶作剧心起,手肘拄在窗台上说:“开门可以,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安念晗坏笑道:“我想摸一下你的光头。”
牧笙难以置信,“你是不是有点变态啊?”
“哎呀我长这么大还没摸过光头呢,我都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安念晗拿出了哄毕九函的劲头撒娇。
“行行行摸吧。”牧笙说着把脑袋伸了过来。
安念晗伸手抚摸了一下他刚剃的光头,滑溜溜的,还有温热的体温从指尖传来,让她有了真实感,虽然是抱着捉弄他的初衷提出的要求,最后反而是她心跳加速了起来。
她忍不住把自己憋了一天的话说了出来“牧笙,生日快乐。”虽然没有钱买礼物,但也还是想说一句生日快乐。
牧笙愣了一下,抬头看到安念晗房间里的钟表秒针,刚刚走到十二点。
这是……十九岁生日这天,他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小阿姨对他说的,生日快乐。
这半宿的荒唐和阴郁,似乎被一双温柔的手,拨开了层层云雾,得见天光。
安念晗说完有点不好意思,收回手说:“我去给你开门。”小跑的离开了宿管室,到了卷闸门口。
卷闸门开到一半,牧笙就弯腰钻了进来,然后和安念晗一起把卷闸门合了起来。
“这门还挺重的。”牧笙说。
安念晗抱怨“是啊,每天一开一合累死我了。”
安念晗穿着睡裙,披散着柔软的头发,卡通睡裙让她的抱怨看起来没有一丝攻击力,平添了几分小女孩的可爱。
牧笙笑着附和着她说:“真是太辛苦了,谢谢小阿姨高抬贵手放我进来。”
“你的语气听起来根本没就觉得我辛苦。”安念晗翻了个白眼说:“你说你失恋剃头有什么用啊,这时候不是应该喝两杯嘛。”
牧笙点点头说:“有道理。”
他就站在安念晗身边,光头的样子有些滑稽,落寞的神情又有几分可怜。安念晗那点不可告人的心思又活络了起来,此时不上更待何时?她转了转眼珠说:“我请你喝酒吧?”
牧笙惊讶:“这个点儿能去哪儿喝啊?”
安念晗心想,喝酒的地方可多了,可惜现在没有一个姐能去的起。照她以前的财力,这么好看的男孩子伤了心,她非得在CC一掷千金让他喝个痛快,玩个尽兴,蹦他个天昏地暗,好烟加名酒,音乐配美人,感官无限放大,大脑尽情放空,谁还能记得什么前女友。
虽然她现在没有这个财力,但幸运的是,她还有经济适用的B方案,一样能享受酒精的快乐。
“当然是来我的地盘喝啦!”安念晗说着带牧笙进了她的办公室。
她神神秘秘的把办公桌的柜子打开,里面是一堆旧报纸。翻开旧报纸,里面是码的整整齐齐的罐装啤酒,大概二十多罐的样子。
安念晗想到什么,赶紧站起身来把办公室的窗帘拉上了。
回头和牧笙解释,“我们组长不让我在办公室喝酒,上次让她骂了个狗血淋头,现在喝酒只能偷偷喝啦!”
牧笙坐在办公室的双人沙发里道:“大晚上她怎么会来查你。”
“小心驶得万年船,万一有学生晚上出来看到给我举报了咋整,而且她要是知道我带着你这个老师们的心肝宝贝喝酒,那我完蛋了。”说着安念晗递了一罐啤酒给他。
牧笙打开喝了一口说:“没想到和我喝杯酒小阿姨牺牲这么大。”
“那可不。”安念晗自己也开了瓶啤酒,举起来和牧笙碰了一下说:“第一罐,祝你分手快乐。”
“分手快乐……说得好。”牧笙垂眸苦笑了一声,仰头一口气把一罐啤酒喝了个干净。
安念晗偷偷看了两眼他的性感的喉结吞咽啤酒时候的样子,她想……摸一下。想到此处,她面上有些发热,赶忙把手里的啤酒干了掩饰自己的猥琐念头。
一喝起酒来安念晗就自如了很多,她不是个很会处理人际关系的人,但喝了酒只要屈从本能就好,这种感觉让她感到轻松。
安念晗的经验是,前几杯酒要喝快一些,才好快速进入状态。于是她再次举杯,“第二罐,庆祝你恢复单身。”
“谢谢。”牧笙跟着她的节奏,又喝了一罐。
“第三罐……唉?你胳膊上真的被蚊子咬了好多苞喔!”
“啊?”牧笙不明白她怎么会把注意力转移到这里去。
安念晗嘿嘿嘿的笑,“我给你拿个宝贝。”说着跑进了卧室。
没几秒钟她就跑了出来,手上拿着一个绿色的瓶子。
牧笙无语“你的宝贝就是花露水啊?”
“你不喜欢吗?”安念晗眨巴着大眼睛,迷惑的问。
她好像有点上头,牧笙叹气道:“喜欢。”
安念晗又嘿嘿的笑着说:“那我给你涂!”
“这就不用了吧?”
安念晗不由分说的抓住牧笙的手腕就往他胳膊上洒花露水。眼看着她就要洒自己一身,牧笙赶紧阻止她——
“我的小祖宗,我自己来就行。”
“你会涂吗?”
“我会!”牧笙生怕她又要动手,赶紧拿起花露水瓶子往自己胳膊上的蚊子包上涂了点。
安念晗凑到他身边问:“是不是很舒服,一下就不痒啦?”
牧笙心弦微动,不由的抿嘴笑了笑,“恩。”
她好像总是很容易就能让他笑,无论有意还是无意,无论是平时,还是此刻,他内心无比狼狈的时候。
“那再一罐,祝你生日快乐!”
“这一罐,祝你前程似锦!”
“你不醉我不醉,天下好酒哪里搁?”
夏夜的宿舍里,空调送来凉爽的清风,两人拿着易拉罐,一罐又一罐的喝着啤酒。牧笙酒量好点,最后安念晗醉的比较严重,盘着腿坐在沙发里抹眼泪。
“我太惨了,我真的太惨了,你说我妈怎么能这么对我!”
牧笙让她哭的头皮发麻,不停地拿纸巾给她擦着眼泪,可安念晗的眼泪不要钱的往下掉,怎么都擦不完。最后牧笙只能搂着她哄,“知道了知道了,她太过分了,你别哭了。”
“我好委屈,牧笙你知道吗?我这辈子就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还有我爸,嘴上说着爱我,结果说不给我钱就不给我钱,也不想想没有钱我可怎么活!你过生日,我连个礼物都给你买不起嘤嘤嘤。”
她居然还想着给自己送生日礼物,牧笙听得心里不是滋味,语气更加柔软的哄着她,“好好好,不委屈啦,你缺多少钱哥给你”
安念晗止住了眼泪,灌了一口啤酒,状似认真地想了想说:“一个亿吧,我觉得一个亿就够我花了。”
“……呵。”
牧笙忽然问:“对了,小阿姨,你怎么知道今天……不,应该说昨天,是我的生日啊。”
安念晗反应迟钝的想了一会儿,撇着嘴说:“我早上看到你短信了,但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好吗?”
牧笙小声说:“我怎么会生你的气……”
安念晗没听清,歪着脑袋问:“啥?”
“没什么”牧笙揉了揉她的头发说:“不会生你的气。”
安念晗笑着说:“那就好。”
忽而她又抬头问:“可是,牧笙,你为什么分手啊。”
牧笙眼神一暗,不想多说,“没什么,就是分手了。”
要是平时安念晗肯定不好意思追问,此刻酒精上头,哪还知道什么分寸,抱着牧笙拼命的摇着他追问,“为什么嘛为什么嘛为什么嘛!”
牧笙差点让她摇的吐出来,赶紧用手撑住墙壁稳定住身体,“行行行,别摇了我说……她喜欢上别人了。”
安念晗端详着醉眼蒙眬中,牧笙虽然剃了光头依旧英俊逼人的脸庞,情不自禁地说:“她眼瞎了吗?”
牧笙的脸在她面前天旋地转,她想让他别转了,就跪在沙发上捧住了牧笙的脸,凑近了一字一句地说:“你这么好,她还喜欢别人,她是瞎子吗?”
牧笙心跳加速,酒精在他胸腔里,脑海中不停的鼓噪着,他忍不住叫出了她的名字,“念念……你觉得我好吗?”
“当然,你是最好的。”安念晗的脸已经近在迟尺。
牧笙伸手环住她的纤腰,另一只手按住她的脑袋,把她带向了自己,然后擒住了那张不停说着话的,娇艳欲滴的嘴唇。
这个吻混杂着香烟味和啤酒味,空气中有淡淡的花露水味道,鼻尖萦绕着少女特有的香甜滋味,这一切都像这个夏天的尾巴上,一段绮丽疯狂的梦境。唇齿交缠中卷起致命的诱惑,让牧笙忍不住想索取更多。
牧笙的手游移到安念晗的侧腰,本能的摸索着她曼妙身体的轮廓,如此的动人柔软,燃烧着他全部的理智。
“呃……”安念晗难耐的哼叫了一声。
牧笙猛的清醒过来,他瞪大了眼睛,用尽全部的自制力使劲地把安念晗推了出去。
“咚”的一声,安念晗的脑袋撞在了沙发后侧方的管道上,疼痛让她闷哼了一声。
牧笙深呼吸压制住自己那些想入非非的邪念,他看着安念晗懵懂的双眼,内心对自己充满了唾弃。
“对不起……”
牧笙说完逃一般离开了办公室。
当晚回到宿舍时候大家已经都睡了,牧笙久久不能入睡,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回味着那个燃烧他理智的亲吻。趁着别人喝醉做这样的事情很卑劣,但他却忍不住一遍一遍的去回味。
一直到天快亮,牧笙才迷迷糊糊睡着。没睡两个小时,就被祁逗的声音吵醒了。
“我的天呐!阿笙你怎么?!”
牧笙迷迷糊糊地问“什么啊?”
祁逗捂着嘴“你你你你的头发!”
“如你所见,我剃了。”牧笙躺回床上去,面无表情的说。
祁逗八卦的问:“为啥啊,你昨晚不是约会去了吗?那么晚不回来,我们还以为你和闻系花要上垒呢。”
“我们分手了。”牧笙想,因为这个该死的光头,这样的话,他还得解释无数次。
“啊?为什么啊?”祁逗问。
“分的好,我早就想说她看着就不像个省油的灯。”江元说。
“分手为啥要剃头啊?”孔祥宇问。
牧笙没什么聊天的心情,挑了一个问题回答:“因为我认为剪头发能带走人得烦恼,你看过还珠格格吗?皇后一不高兴就会剪头发。”
孔祥宇皱眉,“这有逻辑吗?”
“……没有,事实上我现在也有点后悔。我昨天可能是脑子有问题。”
大家起床收拾东西准备回家,男生行李都很简单,牧笙洗漱了一番,和平时一样背了个双肩包,装了自己的电脑和两本书就和宿舍的几人一起出了门。
下了一楼看到安念晗拉着一个行李箱,背着双肩包,还提了一个装电脑的包,正往宿舍门口走去。
江元正想去帮忙,就看到牧笙先他一步冲上去想帮安念晗拉行李箱。
“不用,我自己来。”安念晗把行李箱一把拉到身后说。
牧笙期期艾艾地说:“那我帮你把包拎上?”
安念晗头都没抬就拒绝道:“不用。”
牧笙还想再说什么,门口停了一辆黑色的兰博基尼Urus,驾驶位下来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穿着黑西裤白衬衫,快步走进楼道。
“念念,我没来迟吧?来,东西哥帮你拿。”顺着接过了安念晗手里的行李。
安念晗由着他接过行李,一件一件的放进了后备厢里。
那人帮安念晗开了车门,安念晗头也不回的坐进了车里,汽车门砰的一声关上,伴随着发动机的轰鸣声,这辆惹眼的豪车渐渐远去。
江元咋舌道:“Urus……小阿姨真是货真价实的富家千金啊。”
祁逗问:“这车特别贵吗?”
江元算了算说:“落地三四百万吧,你觉得贵吗。”
祁逗瞪大眼睛说:“贵!”
“我也觉得贵,最起码我家老爷子肯定不舍得买这车。不过牧叔叔送我们牧少的状元礼,那辆崭新的圆月弯刀迈凯伦还是比这辆贵点的。”江元说着把身体靠在了牧笙身上做了个兰花指的手势,“牧少,什么时候带人家去兜风嘛!”
祁逗起哄说:“牧少,我也想坐在迈凯伦上兜风!”
牧笙皱眉道:“那车太高调了,而且就两个座椅,载了你就载不上他,根本不实用。”
祁逗啧啧的感叹了两声,忽然问牧笙:“对了阿笙,小阿姨今天怎么对你不理不睬的啊?”
牧笙随口皱了个理由:“可能我昨天回来太晚,让她起来开门吵到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