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望着那黑影连连掠过角下,周梅眼中光色不停,默默走在回去的路上。
这是一条沙山路,位于海域边角和河域隐山间,随处都是婉转的壁石山体,但现在路上面的巨石山块,少了一层巨石,并且下面这层也不知被什么全打碎,形成了一条弯曲狭小船路。
半个时辰以后。
周梅回到周舰藏身的林地上,而大数人见到她,还是或座或乱的在原地。
——因为实在是累了。
“准备一下,天亮时分就回去。”
其实不用她说,那些推船和拉扯的工具,以及某些人肩和手上还拿着的工具,就足以说明这点。
黑暗里一直看不太清,然后只知道她匆匆向着某处山坳赶去。
“怎么了?”
“你不在的时候,我偷偷在暗中摸索了一次,发现前面那处山脚下,有一些很新鲜的脚印。”
“所以我在这特意做过一些记号,刚刚我回来审查,发现留下的树枝又有被践踏过的痕迹。”
“那里通往那里?”
周梅问的很认真,同时还用手指着那个方向,对象在周舰这边。
“据说是通往深寨崖,只不过这是某些人掩盖的谎言,背后的秘密是好几条暗运路线,一直持续被人把持在手中。”
“并且再三要求知道的人,一定要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
这个回答令周梅吃惊,并附有更惊讶的部分,因为声音的源头在她眼前。
跟着周梅整双眼睛都盯着他看,好似第一次接触这位陌生船手一般。
“你是谁?”
陌生人没有答她,像是在考验和观察的意味。
然后过了会儿。
“我在家里排行老五,你可以称呼我贺五,目前来说不是你的敌人。”
很快周梅就猜到他的身份,所以她真正在思考的是这句话本身。
这人很潇洒,是真的潇洒那种,在开始介绍自己的时候,他就把外面的水服和头上的工帽脱去。
周梅看着他不声,他还是这副斯文年轻的样子,周梅低头和抬头的时候,他也还是这副青春年少气盛。
“我要走了。”
“......”
什么嘛?
然后对方又把声音停下来,尤其是周梅想开口的时候,他又露出一副你别问我的意思,周梅觉得这真是很无厘头开头。
“大哥让你给他带句话,就说交易已经正式生效。”
“......”又装。
“为了表达对友谊的一点善意,我擅自给你个人送件礼物,在周舰要走的时候,你在大树上摇摇树枝,自然会有人来送你们出去。”
周梅想很干脆的走在回周舰的路上,可是刚走,她又不得不停身。
......
在大山另一个地界,夜下再次响起贺五的声音,这次声里满是黑意。
随着他声音的传过来,剩下的几个身影,也作出各自的决定与选择。
“她有这个资格,我同意这次决定。”
在这片深林大山深处,还有一条更隐蔽的支流,这处地方外人看不见,与巨山完全融为一体。
据载在很早以前,此地常常令人散失散胆,而从里面出来,所能看到的也无一不是绝地。
贺家兄弟在附近的某一个地方,整个河家寨大部分根基,也可以说隐藏在这附近。
距离此支流最近的水域上,水远一支独亦的站着舰首。
一艘艘船群在他两边转圈。
天光每明亮一分,可以说围绕在这个地方的群人,心里面就踏实多了一寸。
这样的情形持续了很久,一直一直都没有人敢说,一直一直也没有人想问。
大河山水难过寒,最不想听到的消息终是到来,而且并不止一个,是接二连三迸发而至。
第一个坏消息是有部分货物少了,说的好听是这样,说的不好就可想而知......
第二个是海域那边被封线。
.....
水远现在表面上还很冷静,可能是收到巷楼风声,突然变得勇敢。
勇敢这词并不对,还可以说很不恰当。
不过想了想,几乎又很难再找到更贴切的词语。
“船找到了。”
“船找到了。”
这人在甲板上小跑着,水远随着声音把视线投过去。
“你们还不动手,在看什么。”
这话是跟身后说的,那里分布着数位年轻人,是水家的嫡系,其中一个人率先动作,领着一艘不一样的木船调向支流。
“你们也听到了,咱们走。”
......
一片人未至内,又背着舱下停住。
“河生在哪里?”
“他人还在巷楼那边,不肯过来。”
被水远这一问,刚有的兴悦瞬间消失不见,人更是跑着十几米开外不动。
“他听了老爷的吩咐,他听懂了一些他不能说的内容,他不能告诉我,要是他告诉我,那我也同样等于不能过来。”
这人忽然向船拦内靠后,直窜在船舱内,
虽然他的喊声越来越大,但水远没再理他,双腿开始发力,向目光前方走去。
然后他来到船头,中间有点犹豫,还是迈过梯甲板。
“你到哪去了,出来把话说清楚。”
快船里面果然还有人在里面,只是当即水远就定在原地,因为出来的是一位花甲老人。
“既然你想知道,那就由我来告诉你。”
老人是水远的小爷爷。
“今年海里发生了很多大事,家里不想你因此分心,只好选择沉默,这自然导致很多非议,到现在也就有些变成束手无策。”
水远眉色舒展,是想他说实话。
实话!
“这和他有关系吗?”
“目前和他确实没有关系,但任其发展下去的话,你难道不知道会是什么关系?”
这句话水远很清楚,所以他无法否认,因为他并不想听这个问题。
稍稍沉默过后,他只好往回走,在路过船舱阁窗时,顺势拿起一个放着的手壶,也不管干净,直接一口到底。
他们看着他这个样子,心里觉得水远格外陌生,在他身上仿佛失去了以往。
而水远自己,却好像有无数音乐在他身边盘旋,一会是水域里涌现出无数只手,一会又是不断被自己推,推在一个崭新又黑暗的空寂,瞬间反转在心头。
“学院今甲院士身,东林首位学评首生,这就厌倦了?已经没有勇气去面对真实,想开始放弃吗?”
“如果你到现在,都不想去割舍不该有的情感,那你就去找自由。”
这些声波一直在回荡,注意名称,里面含有不同的深意。
然后再从内到外的回旋而过,全是一直没停过的话声。
“怎么又犹豫了?难而整个水家不是更应该让你犹豫的地方吗?自己好好想,顺便再说一下,他还让我给你捎了句话。”
“......”
“听着是不是好讽刺?”
一条水浪由远到近,不像融化,也不像是融合,更像是要覆盖这里。
随后一艘快舰,就驶出水域视野。
“我往你家里和水寨里都打过招呼,如果我只是转告你,你肯定会不高兴。”
“所以在这个此刻,我只好亲自上阵。”
听着这个声音,威廉身上并没有露出自己预期的表情,但这些,又难以妨碍他身上透过去的肆意和迷信。
随后威廉登上甲板,直接从一片寂默中穿过,来到船平中心。
“我提醒过你,不该放周舰离开,现在你得
独自去承担这份责任。”
好像是一份破译报告,但没有人接。
小一会水远没声,突然在他视线范围内,那片他一直关注的空物,隐隐作痛,然后透明,颜色也发生转变。
直到几乎以为是一座山,那上面瞬时又直接落入水域,下沉再下沉,直至不见。
“自北冰封探索以后,万海舰就再没有参与过何事,说他们接受了万里院的调遣,相信天下所有正义。”
“从而这些年来,天下所有人都是这样认为......”
水远忽然听声,目光一变,用直达的冰冷眼色,对着威廉看去。
“你想说什么?说你是万海舰的人,说威廉家,一直是在替万海舰打理俗事?”
从说话开始,水远就感觉接下来会有烽光,跟着每说完一句话,整个水域就像是还有个声音在回响。
出于这种情绪出发,水远没有让威廉失望,迎着他所享受的高峰。
“是不是付出的所有等待,不仅没有得到万海队搭理,并且有人还特意把你派过来滴事生非。”
“我不得不说,跟你打交道确实足以让我彻底放开自我,所以我要向你致谢,为此我特意请求了一份万海令文。”
整个话程没有出现空隙,但把万海舰和万海令文牵扯进来,可以说完全超出界限,所以威廉的意图可想而知。
特别是在一片惊呼过后,仿佛整个河域都凝聚出擦枪走火的寒意。
“万海令文吗?”
“万海吗?”
“......”
紧随过后,水远显露出面色,双手扶着的船扶手加大失衡,然后看上去,是他的身体在对着水域呐喊一般。
“这真是天下至大的声音,要我们怎么做,才能获取你们一声眷顾?”
......
“少爷...”
“少爷。。”
“......”
一片来自水家的声音。
刚刚躲进去的那位被水远忽然盯着,然后他被看的实在是紧张,也不作何顾及脱口就出。
“怎么了?”
这话他不敢说是在问水远,所以他有那种心里准备。
“你去把任务和经过跟他们报备一下,然后回去待在家里等着。”
从某个角度来说,水远还是心善。
以至于在星卫上的眼睛,随后出现过一些小小意动。
“现在去给我安排一艘小飞船,我要先回学院一趟。”
“少爷你走了,那现在留下的事情怎么办?”
“真要全交接给律学那边。”
“......”
“......”
一片片的声音响个不停,如一片巨浪在河间波涛汹涌。
“所有人都给我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