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至尽头,幽香袭来,沈七抬头一看,已到南宫院。走入院内,雪已停歇,阳光始见明媚。这南宫院名为院实则是个园林,内里曲廊幽回,小桥流水,寒梅傲立,暗香浮动,行过一盏茶的功夫才进入内院。
内院中庭有一房间,房间门口,一位中年儒士一身白衣,披着狐裘倚坐在轮椅之上望着天空出神。
旁边一个书童在为其烹茶,另一个书童正在往外搬书。眼见有人走近,对那儒士说:“先生,有客人。”那儒士回过神来,转过轮椅面向两人。
沈七这才看清,那文士四五十岁,两鬓寒霜,五官清瘦,虽然脸色苍白隐有病容,但却出奇地让人亲近。
南宫博见到沈七先是一愣,恍惚之态一闪而逝,恢复沉静对秦长歌说道:“长歌来了,我们进书房详谈。”
说完,南宫博操控轮椅转身,一阵机簧声后,轮椅自行往书房驶去。
两个书童继续做事,似是习以为常。沈七从未见过如此器械,脸有不免显出讶色。
秦长歌看出了沈七的疑惑笑道:“这个是由机杼门的莫老所制作,轮椅内设有机簧,因此无需外力便可行驶。”
虽得秦长歌说明,沈七心下仍暗暗称奇。
两人随南宫博进入书房,秦长歌随手关上了房门。
南宫博来到书桌旁,续上快要熄灭的沉香说道:“之前长歌飞鸽传书言明有所发现,并且遭遇虎添翼,我立即让杨恃前去相助。后又遇龙行空、灭生道。传书内容简短,信息不祥。个中详细,今日长歌可慢慢说来。”
秦长歌娓娓道来,将如何遇到沈七,如何发现失踪孩童行踪,如何力退强敌,又如何了解到了药王谷,事无巨细地说与南宫博听。
期间南宫博时不时望向沈七,投来赞许目光。听完后称赞道:“你这好友,有勇有谋。”
沈七连忙推辞道:“先生谬赞了。”
南宫博微微沉思说道:“长歌先前怀疑灭生道不无道理。虽然他们掩饰得很好,但我从各地传来情报中发现这灭生道近期突然大肆广招信徒,而且大都拖家带口,联想到你们遇到拿孩童试药的萨满神教。我推测他们极有可能已沆瀣一气。”
说完长叹一口气:“山雨欲来风满楼。隐隐之势让人不安。为今之计当从这‘择神汤’的功效入手,这趟药王谷是非去不可了。”
这时书童敲门而入,将煮好的茶水分与众人。但见这茶水汤色红浓剔透,陈香扑鼻,入口回甘,入腹后暖溢全身。连沈七这种不懂茶道的人都知道,此茶绝非凡品。
秦长歌也连连赞道:“好茶,好茶!”
南宫博呷了一口茶说道:“说来也巧,前几日那吕韦从北方苦寒之地寻来此茶与我品尝。如今新春未到,嫩茶未出,此普洱茶虽为陈茶,却不减品质,发酵得恰到好处,有的雅名唤作‘湖映夕阳’,想那药王谷谷主会喜欢。事后我让扶摇或者青云包好后送到你水落门。”
沈七闻言站起抱拳道:“多谢先生。”
南宫博摆手示意坐下:“你我目的一致,无需多谢。”
“另外,听长歌说,你想入昊天堡?”南宫博望着沈七问道。
“在下膝下有一双儿女,如今祸福不明,只想得昊天堡之庇护养育其长大成人,我沈七愿效犬马之劳。”沈七这番话说得直白
不想南宫博却微微一笑:“好!足见坦荡。不知沈兄弟想去哪一门?”
沈七略略思索说:“虽然在下与秦兄交好,但我意去机杼门,一来我原本就以打铁谋生,二来我与秦兄以义相交,牵扯公务怕伤及感情。不过,还请先生让我先去药王谷了结此事。”
南宫博点头到:“就依你所言,待此间事了,你可去莫老那里报到。药王谷之行恐有凶险,你带着两个孩童实在不便。长歌另有任务,杨恃又还没回来,明天我让千羽和厉扬各派一个好手与你同行。”
“如此便多谢先生了。”沈七再次抱拳谢道
南宫博微微咳嗽,赶忙从怀中取出药丸服下,一手捂口,一手示意两人退下。
又一线香燃尽,南宫博唤来书童续上,将一份包裹好的茶饼交给扶摇说道:“将这份送往水落门。”将另一份交给青云说道:“虽然堡主还在闭关,但这好茶他定然不想错过。”
又叮嘱二人道:“茶饼珍贵,务必保证完好,如若碎裂,我可不轻饶,你二人去吧。”
两个书童一前一后离开南宫院。
扶摇径直前往水落门,而青云则谨慎地打开包裹,查验这茶饼完好如一后才出发去了聚阳堂后殿。
南宫博待两人离去后从暗格中小心翼翼的取出一副画像缓缓展开。只见画中女子约二八年华,一袭紫衣,娇俏明艳,神态倔强,右手持剑直刺,左手扬起握拳高举过头,左脚抬起,右脚单脚而立,一招‘止水’已有几分火候。画卷末尾落款上书南宫博三个字。
南宫博颤颤巍巍地摸着那女子的脸颊,语声哽咽:
“城上斜阳画角哀,西院非复旧池台。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