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河西四鬼”,来的却是两人,如若在平时,杨恃势必会小心翼翼,警惕四周是否还另有埋伏。但现下心绪激动,也就没深思不妥之处。
但见杨恃游龙身法施展,如飞奔野马,五丈距离几个呼吸间便杀到那“两鬼”身前。那两人先前见杨恃一言不发,便已知晓杨恃起了杀人之心。两人收起调笑脸色,紧握匕首,严阵以待。
但凡以枪为兵器,以枪尖刺杀敌人为首选。枪尖刺入喉间或者胸膛,立时拔出,再行攻击他人,干净利落。所谓虚实奇正,进退有度,不动如山,动若雷霆,杨恃练枪已有近二十年,自是明白个中三昧。如今他杀心已起,这第一刺自是迅疾异常,且精准刺向对方咽喉
“两鬼”中较胖的,身法较慢,下盘较稳,只见他扎起马步竟然打算以手中匕首硬抗这一刺。普通人应对这先声夺人的一枪应是先避其锋芒,而后再寻机会近身搏杀,但为何这个凶戾之人会用如此蠢笨的应对之法?只因在“胖鬼”接住杨恃招式的同时,“瘦鬼”贴地滚向杨恃欲以手中之刃割下杨恃的双腿。好生毒辣!杨恃心中怒火更盛。
索性杨恃这一刺并未用尽全力,他以“白蛇吐信”一式于“胖鬼”的匕首上猛力一点后便立即收回长枪,枪纂拄地挡开“瘦鬼”双刃。那“瘦鬼”见攻势被看破,也不撤力,继续抢攻杨恃下盘。而那“胖鬼”硬挡杨恃一击,体内真气翻涌,双手颤抖不已,心中更是惊骇,此番较量后,他明白己方两人联手也不是眼前之人的对手,已萌生退意。他定了定心神,强行压下紊乱的气息,双手再次捏了捏匕首,欲要上前相帮,而后拉开距离携同门趁机撤退。
此时杨恃以枪杆反复挡开“瘦鬼”的匕首,同时右脚脚尖用力在地面一踩,而后猛力踢向“瘦鬼”,顿时尘土弥漫,那“瘦鬼”一时睁不开眼,慌忙向后急滚。杨恃见势双手持枪“巨蟒甩尾”往其身上狠狠一挞,饶是那“瘦鬼”已有所防,拼尽全力蹲身正握匕首交互抵挡,仍是被这一挞之威打在头上,脑浆迸裂,命丧当场。
那“胖鬼”见自己稍一迟疑同门便已一命呜呼,竟也未独自逃脱,狂吼一声上前拼命。杨恃见其并未苟且偷生,也不由对其高看一眼,但杀昊天堡弟兄的仇不可不报,他脚下扎稳马步,手中长枪施展拿字诀,以“杯弓蛇影”荡飞了“胖鬼”手中的兵器,以“贪蛇忘尾”直直刺中其喉咙,“吞”下了这个“胖鬼”。那“胖鬼”的血液自喉间喷出,他双手护喉,但仍阻挡不住喷洒的鲜血,缓缓跪倒,而后脸面朝下倒在地上抽搐了几次,片刻过后,再也不动了。
杨恃冷冷在一旁观看,见其不复动弹便转身走回那灰衣年轻人处。
此时那年轻人由于失血过多已低头瘫坐在了路旁。杨恃走到他们身边蹲下身,探了探躺在地上之人的鼻息,发觉其气息微弱,遂渡了些真气予他,待其原本冰冷的身体开始微微转暖才收手。随后张口发问坐在一旁的灰衣年轻人:“是昊天堡哪一门的弟兄?”一边伸手往其脉门渡入内力。
那人体内为杨恃内力一冲,顿时来了精力,感激地回答杨恃道:“在下张晴,是水落门门人,这是李伟,也是本门中人。”张晴指了指地上躺着的那人,复又说道:“还有一个梁俊生,梁兄弟,他早于我们脱困前去救援,不知是生是死。”言语之中多有忧虑。
杨恃听闻脸上黯然,心道:先前那死去的弟兄多半便是他口中的梁兄弟了,我得把他带回来。便起身对张晴说道:“张兄弟在此休息片刻,我去寻回梁兄弟。”言罢往来路疾奔而去。先前杨恃连杀恶贼,又将部分内力传给两人,现如今仍然疾步如飞,张晴不由感叹杨恃内力高深。
少顷,杨恃身负一人而归,待到张晴身前缓缓放下,问道:“这,可是梁兄弟?”张晴先前见杨恃离去便已猜到个大概,如今看到其尸身不由悲从中来,频频点头,泣不成声。杨恃拍了拍张晴的肩膀安慰道:“这梁兄弟是条汉子,受伤如此严重,仍是勉力逃出这许多里,不愧我昊天堡门人。而且我已经诛杀那两人,也算是为他报仇了。”
杨恃见其情绪稍缓便出口又问道:“你们与那两人究竟是何愁怨,为何他们要痛下杀手?”
张晴拭了拭泪水答到:“我们三人奉了小齐之命一同出镇报信,不想刚出城镇便与他们交上了手。”
“小齐下的命令?那秦大哥呢?为何你们要亲自报信,信鸽呢?”杨恃疑惑问道
张晴回道:“我们几人先前留守客栈,具体详情并不知晓,只知道秦门主、吕门主等人被扣押,而后小齐便要我们去别处客栈,飞鸽传信与南宫先生求援。”
杨恃听闻秦长歌和吕韦被扣押不由一惊,便问道:“先前我听闻与鄱阳堂只是银两纠纷,何以会严重至此?”
张晴便将门人被杀,客栈被封,信鸽俱亡的情况一一与杨恃说明,杨恃顿时怒气上涌,道:“鄱阳堂欺人太甚!我定要救大哥出来!”此时杨恃开始懊悔:我一时冲动把那两人都杀了,如若留下活口,兴许能从他们口中问出主谋,也好质问于鄱阳堂。他们囚禁大哥于前,那两人劫杀我昊天堡弟兄于后,绝不可能如此凑巧,此事与鄱阳堂定大有干系。但现下木已成舟,后悔已是无用。杨恃待李伟醒转,让其由张晴搀扶行路,自己则再次背起梁俊生往客栈行去。
往南鄱阳堂的附近自然是不能去了,他们只能往此处西边的客栈靠近。杨恃身背一人,其余两人身上皆有重伤,行进速度可想而知。由于担心可能还有其余追兵,四人只得不知疲倦地赶路。由晌午到深夜,终于赶到了客栈。
安顿好伤重的两个弟兄,杨恃又让掌柜张罗了梁俊生的后事,待事情办妥已是凌晨。心中有牵挂自然也无法安心休息,杨恃小憩了片刻便出发赶往鄱阳堂。由于先前早已问明了鄱阳堂总堂的方位,在傍晚时分杨恃顺利地找到了其所在。
虽说杨恃自恃武功高强,但单枪匹马硬闯他人总堂救人仍是有所不能,因此杨恃在周遭寻了一僻静且无人烟之所养神休憩,他得等,等到夜色够深,等到人声够静。
夕阳完全隐没之时,大地开始狂风四起,杨恃知道今夜定是个救人的好机会。人一旦有了目标便会不再焦急,即便此行困难重重,也不再会扰乱他的心绪,杨恃现下仍在安心睡觉。
三更刚过,雷声大作,杨恃起身活动了下筋骨。他将身上的干粮全部吃净,又拿起葫芦喝起酒来。稍后便要冒雨行路,他需要酒水来驱走身上的寒冷。葫芦已见底,大雨已倾盆,杨恃目光炯炯有神,紧握长枪走进了雨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