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碗掉在木板楼上发出的响声惊到林大民,他猛地坐起来。哎哟!手臂好疼!这不是梦!
他看看周遭,这是边民家里才有的木楼,窗户低矮窄小。阁楼到屋顶的距离很近,开了几个玻璃瓦做的天窗。几束阳光从玻璃瓦透进来,打在地板上反着光。
有个女人站在那几束光的中间,林大民定睛一看,她有眼尾上扬的好看的丹凤眼,鼻子高挺,嘴唇薄而红。她是妮娜没错!
她的眼神里写满了恐惧!就和那晚在菠萝地里看到的一样。
“妮娜,我不会伤害你,你别怕!”
“你是W国人?”
“我是……也不……”
妮娜看他吞吞吐吐的样子一下明白了,“你养好伤就走吧!我们从没见过,以后也别再来了。”
妮娜捡起掉落的碗,走下阁楼。对流风从阁楼下吹上来,带来妮娜身上特有的香味。
林大民躺回床上,这是自己的国家,他躺的地方就像是自己家。他又睡了一觉,睡得无比安稳。
他也说不清对妮娜是哪来的信任,竟然如此放心地住在她家里。
等到林大民重出江湖已经是三天后,他留下身上所有的现金和一枚翡翠戒指。大恩不言谢,他能报答妮娜和寇大妈的只有这些。
他在凌晨悄悄走掉,那是人类进入深度睡眠的时间。
阿龙一群人从山坳转到一片树林,他指了一处低洼地,“这玩意滥长,扔在沙地里给点水也能开花结果。你们把这的土地稍稍平整平整,种子一撒,没几个月又是一片收成。”
阿龙的手一指一挥,像个指点江山的伟人,也像个拿着指挥棒的指挥家。
“到时候拿防伪网往树枝上一拉,一盖,就是天上长了八只眼的卫星也发现不了。”
陪同的村民不住地点头,“是!我们这就去办。”
跟踪阿龙的侦查队员传来消息,阿龙在两国的边境线上来回穿梭,却始终没见到大老板飞鱼露面。
两国联合的缉毒队队长决定,放长线钓大鱼。
飞鱼是个极其狡猾的角色,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他是个令两国警方都头疼的角色,他掌控着一个巨大的毒品生产及销售的网络。
飞鱼团伙对社会的危害极大,端掉他及他的组织势在必行。
一名黑衣男子用手压低帽沿,提着一个黑色的旅行包从跨境长途汽车上下来。他过了海关安检,在候车室的长椅上坐下来。
不一会,一名三十多岁腰杆子笔挺的男人走进来,坐在黑衣男子靠背的椅子上。
他说:“摸清楚飞鱼的来历了吗?”
“他的真名叫阿达,姓什么不知道。在L国出生长大,是两国的混血儿。父亲是W国侨胞,所以他的W国语言说得很好。”
“他的体貌特征和年龄呢?”
“我还没见到他的图片资料,听阿龙说,他二十来岁,很年轻。”
“不可能!”来人很震惊,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下巴的肌肉不自觉地跳动,和心脏跳动的频率一致。
他说道,“我们和他斗了十几个回合,连他的真实身份都弄不明白。这么年轻的人不可能做得到。”
“我听过他和阿龙的打电话的声音,是个年轻人。”宗一民回想起那个清晰明朗略带磁性的声音,如果不当毒界大佬,那个声音做播音员应该能迷倒一片迷妹。
飞鱼竟然是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来人国铁柱国队长万万没想到,“你继续潜伏在阿龙身边,伺机弄明白飞鱼的真实身份。”
“是。”宗一民轻生回答。
“手臂好了吗?听说伤口很深。”国队长关心地问。
宗一民怔了一下,觉得这话好像哪里不对,“已经好了,没伤到骨头。”
“那就好。这里还是边境,目标太大。不能多说,你注意安全!”
“是!”宗一民说完提起他的旅行袋走出去。
为安全起见,国队长让宗一民从境外绕道雾里镇见一面。这里离两人工作的溪玉市有八百多公里,但两人不过见了几分钟又要匆匆离别。
国队长在车站监控室截取了一段安检视频,然后驱车赶回溪玉。
溪玉市近年发展迅猛,对外开放多个口岸,建立了好几个自由贸易区。来往的客商络绎不绝,省内这几年的经济收入是历年来的数倍。
可肉香味也引来不少豺狼,飞鱼就是其中之一。
宗一民起身离去的那一刻,他在心里对自己说,你现在是林大民,不是宗一民!记住了!
缉毒警是个危险的职业,他必须时刻提醒自己记住自己的身份。每次回到自己人身边对他都是一次意志力的考验,不单是身份的转换,还有对回家的渴望。
国队长回到溪玉市,第一时间带上截取的视频去看望他的老连长——宗一民的父亲。
“连长,我来看你和嫂子了!”国铁柱未进门就叫道。
宗一民到队里不到一年就能接触到飞鱼身边的大马仔,很快就能见到飞鱼的面。这是很多干了三五年的老侦查员也做不到的。
老连长听到他的成绩一定高兴,嫂子多日不见儿子,这段视频也能一解她的思念。
国铁柱把视频打开,连长看到视频里正走出安检的儿子……
“你这不是胡闹嘛!见了就见了,还截什么视频!”老连长拍案而起,“这会害死你们俩!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你这缉毒队长怎么当上的。”
国队长站直了身体,目视前方,十指并拢紧贴着裤管,“是!”
“是?你还敢说是——”
“不是!我再也不截视频,不截图!”
“删了。”
“是!”国铁柱把手机里的视频删除干净。
“你那么大声干嘛!这是家里又不是在部队。”宗一民的母亲替国铁柱解围道。
“不管在哪,缉毒警必须记住自己的身份,不能乱!”
国铁柱的身体像电线杆子杵在那,一动不动。
“吃饭吧,菜都凉了。”宗一民的母亲拉国铁柱坐下,他看看老连长,继续站着。
“还要我请你呢!赶紧吃饭了回去上班。”
“是!”
当兵的都一个脾气,轴得很,宗一民的母亲已经见怪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