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里,张顺沉默的瘫坐在椅子上,监狱里的滋味显然不好受,只住了一晚的他,神情居然比之前还憔悴,他消极的看着对面的刘大壮,一言不发。
自从看了张顺家里的情况后,刘大壮决定换一套审问的方法。景晨也对他提议,如果从案件的表象特征上无法找到突破口的话,也许,分析凶手的心理痕迹就成为最后一条可以尝试的思路。
所以接下来,他们要和张顺打心理战。
看着张顺百无聊赖的四处观望,刘大壮率先开了口,他拿着一张收据说道“解释一下吧,这二百万是哪儿来的?”
张顺像是料到了一番,露出一副诧异的表情,问道“二百万?什么二百万?”
刘大壮看了坐在自己身边的景晨一眼,景晨微微的点了点头,他看着假装诧异的张顺继续说道“没什么,不知道也好,反正那笔钱也已经被退回去了!”
听到此话,张顺的眼神一瞬间五味杂陈,先是震惊,接着是惶恐,然后怀疑,最后回归到平静。
景晨将这一瞬间的变化看在眼里,就连被称为天才的他都不觉得佩服起面前这个没有经过任何训练的司机,他的心里素质强过很多老刑警。
张顺恢复镇定后,摊开手,一脸轻松的说道“那正好啊,省的给警察同志添麻烦了!”
刘大壮也洞察到了张顺那不经意间慌张的神情,他正色道“今天我们的工作人员在你妻子那里调查取证的时候,发现了几个人一直徘徊在医院附近,并且在你妻子外出购物的时候,也尾随着她,我们怀疑有人盯上了你的妻子女儿,并且图谋不轨!”
张顺的表情开始隐约露出担心的样子,但是还是咬了咬牙,恢复了镇定的神色,他明白,一旦自己说错了话,自己的妻子和女儿很可能会有危险,所以此刻,他必须忍,不能流露出一点破绽,这场心理上的博弈,他必须赢!
刘大壮眼看着张顺的变化,心里有了底,于是他接着说道“还有个事儿得和你说一下,我手下的警员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就对外边乱讲,说你坦白从宽,做了我们的污点证人,搞得现在满城皆知!”
张顺再也装不下去了,一股怒火瞬间爆发了出来,他愤怒的指着刘大壮问道“你们这么诬陷我!考虑过我老婆孩子的安全吗?”
刘大壮心中暗喜,面前这个心思缜密的司机,终于露出了马脚,他轻轻的咳嗽了两声,然后装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说道“张顺先生,请你冷静一下,我们也非常努力的向上面申请了保护你老婆孩子,可是你也知道,这个手续比较繁琐,所以什么时候能审批下来,还是未知数,但是请你放心,一旦批下来,我们肯定第一时间去保护你的家人,我们毕竟拿着纳税人的钱,可不能让人家说我们吃白饭!”
坐在一旁的景晨心想这刘大壮还真是记仇,就因为昨天被张顺嘲讽了一句拿着纳税人的钱吃白饭,今天就找补了回来。
张顺可没时间和刘大壮继续耗下去了,他再也按捺不住,噌地一下站了起来,身下的椅子被他撞倒,轰然坠地。
张顺上身前倾,凶狠地逼视着刘大壮,“她们现在很危险!如果没有人保护她们,她们会死的!”
看到他焦急的神态,刘大壮突然感到巨大的快慰。
他无奈的摆了摆手,说道“对不起,现在我无能为力,除非……”
张顺听明白了刘大壮的话,他用手用力的点着桌子,仿佛要把它点漏一般,片刻之后,他恶狠狠的说道“我和你们合作!但你们必须保证我妻子女儿的安全,而且,我女儿的手术也不能当误!”
刘大壮送了一口气,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地了,他对张顺说道“我答应你,现在,该你坦白了!”
张顺慢慢的扶起椅子,颓废的坐回了座位,他的眼睛里失去了生的光彩,半刻之后,才娓娓道来……
同样的黄昏,同样的街道,同样的疲惫不堪。
张顺打开老旧的家门,正在嘻嘻哈哈地打电话的女儿看他回来,急忙跑过来扑向他。
“爸爸,你回来了?”
他嗯了一声,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手中的帆布袋被他随手扔在桌子上,几个文件从里面散落了出来。
那是女儿的病情诊断书,再不及时治疗,他的女儿活不过半年,看着活蹦乱跳的女儿,他深深的陷入了绝望之中。
妻子看着张顺疲惫的样子心疼的走了过来,递给他一杯水,口干舌燥的他接过来一饮而尽。
妻子这个时候才看到桌子上医院给下的病危通知书,她一把将通知书抓了起来,喘着粗气的仔细看着,终于,她一下子瘫倒在地,抽噎着,口中不住的说道“咱们家离儿的命为什么这么苦啊!老天爷啊……你是瞎了眼吗?一次一次的为难我们夫妻俩!”
张顺将悲痛欲绝的妻子扶起,对她说道“别哭了,先去带孩子办住院手续吧!手术费的事情,我想办法……”
药物和化疗的费用,彻底压垮了这个本就不富裕的家庭,张顺也开始没日没夜的干兼职,有时候一天只睡两三个小时,但是赚的钱在账单面前无异于杯水车薪,他们夫妻俩渐渐绝望了起来。
有一日,张顺累的瘫倒在地上,他望着满天繁星,任由自己沉浸在越来越浓重的黑暗中,心想着,就这样死去也好,活着太累了……
不,不能这么想。他用力摇头,片刻之后,他打起了精神,他要是死了,妻子和女儿该怎么办?他得活着,看到她们平安无事的时候,他才有资格死……
正当他走投无路的时候,一个身材火辣面容姣好的女人主动联系到了他,并对他说可以帮他弄到两百万。
这对于张顺来说无异于救命稻草,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为了女儿,就算此刻让他去死,他也会立刻同意。
女人帮他联系到了一个用变声器的神秘人,那神秘人让张顺找个地方躲了起来,并且禁止他和外界有任何接触,之后开走了他的车!
躲在城乡结合部的张顺从新闻里看到了那三起凶杀案,聪明的他立刻就猜到了那人是借用他的身份去杀人,虽然十分害怕,但为了救女儿,他别无选择。
他就这样在那个小房间里,焦急的等待着,直到接到那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