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声过后,莕沉默了下来,就这么怔怔的看着窗前,似在期盼着什么,又似在回忆着什么。
十三夜已从她的琴声中走了出来,忽然看见坐在窗前的莕,沉默的有些出人意料,他想她应该说些什么才好,可是半晌,她都一言不发。
“你在想什么?”十三夜终于忍不住先开口了。
“我在想我还能活多久?”莕一怔,然后站了起来,向着屋外走来,“爹爹说,不管多久,只要每天开心就好。”
“你身上是不是有什么难以治愈的病症。”瞧着莕走出了房间,十三夜若有所思,道:“能否让我瞧瞧?”
莕已走出了屋子,正好面对着十三夜,浅浅一笑,微叹道:“你吗?我不信?”
十三夜却认真道:“你应该让我试试。”
看着十三夜认真的神态,莕心念微转,才道:“真的要试试?”
十三夜看着莕似乎很不相信自己,道:“嗯,不过这里可不行,你应该让我进去。”
十三夜当然也就是夜彤,从小就开始研读那部《药典》,再加上自己修习邪脉,对人体的脉络可谓是相当熟悉。他有信心,只要自己查探莕的身体,便能知晓她到底得的是一种什么病,当然他也不会保证自己便能医治她的病,但至少能查出莕到底有何病情,让她强大如斯的父亲都束手无策。
莕听着十三夜说要进她的房间,撅起小嘴,道:“女孩子的房间怎么能随便进去…”
她说是这么说,但身子却转了过去,朝着屋中走去。
十三夜微微一笑,也跟着走了进去。
……
他们刚刚进入屋中的时候,屋外的空气忽然微微一阵荡漾,现出两个身形来,正是莕的父亲和那守护雪窟的老人。
莕的父亲其实在莕忽然弹起那首曲子的时候,人便离开自己的屋子,隐匿在此。而老人也紧跟其后,他不得不承认,这曲子实在是令人心神激荡。
“这首曲子弹得真好!”老人道。
男子没有立即出声,这一刻现出来的神情,十分落寞,过了一会才道:“真的没有办法吗?”
老人轻叹道:“办法不是没有,只不过这个地界恐怕没有那种药物。”
男子一怔,道:“难道真的只有万灵界才有这种药物。”
老人点头肯定道:“嗯,八品灵草,作为万灵界的附属界域不可能会有。不过?”
“不过什么?”男子急切问道。
“不过这小家伙说不定有什么办法。”老人瞧着男子爱女心切的神情,也不啰嗦,道:“记得几个月前,小家伙已频临死亡,老夫也没有一点办法,只好将他放置在雪窟,暂且护着他微弱的心脉,却不曾想到,他竟然自行恢复,而且…”
“什么!”
男子没等老人说完,便欲要步入莕的屋中,却被老人一把拉住。
男子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仰天一叹,道:“为了小女的病,我已犯了族中的禁忌,来到人间界…”
……
屋外两人的谈话,十三夜与莕当然听不到。两人在屋中的柳木地板上,相对而坐。
山风从窗外送了进来,吹起十三夜的额前的黑发,他的眼睛这一刻看起来是那么的清澈。看着对面的莕一会,他才示意莕伸出手来,然后抬起自己的右手,缓缓落在她的腕间。
他的动作看来十分随意,却十分准确,食指与中指并拢,精确的地落在莕的脉门之上,然而真正落指那瞬间,又极为柔和,就像这微凉的山风吹在人的身上,不会感到任何的意外。
莕的眼睛看着十三夜静思的神色,然后在看着他搭在自己腕间的手指,黛眉微蹙,她因为身体里的病症,自幼不知道见过多少名医,当然知道这看似不起眼的搭脉动作是如何的了不起。
这让她的心中忽的乍起惊涛,难道他真的有这种令好多名医都束手无策的本事。
她在吃惊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十三夜更加吃惊,因为在他两指搭在她脉搏上的时候,丝丝精神力也随之进入了她的脉搏,然后悄然飘进她的脉络。
她脉博是那样的强劲有力,又是那么的密集。
她的脉络是那样细,又是那样的错综复杂。
脉搏代表着心跳,跳动太快,肯定会脸色潮红,头晕出汗,时间稍微长一些,说不定会直接暴血管而死!
但莕却没有任何反应,看上去极为正常。这是十三夜首先感到吃惊现象,但接下来让他更加吃惊的是,莕的脉络中,竟然没有人体的奇经八脉。
只是,十三夜虽然很吃惊,但却没有收回手指,而是专心地体察着她的脉博,观察着她的脉象,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十三夜的眉宇间却是皱的愈加深刻。
“你有些紧张?”十三夜问道。
莕轻轻嗯了一声,便没有作声。莕确实很紧张,只是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么紧张。
“你不是人类。”十三夜收回手指,睁开双目,看着呼吸已略微变急的莕认真的道。
柳屋中忽然变得极为安静,莕没有回答十三夜的话,而是将头低了下去。
十三夜望着莕这一刻现出来的可怜兮兮的神情,不知为何忽然想到自己的小妹沉月,想伸手去抚摸她的脑袋。
“你的经脉虽然繁复,但却很脆落,这就是你的病因所在,所以你就无法修习,因为无法修习,所以你就不能长时间延续生命,我是说是以这种人类的模样延续生命。”
莕的身体有些微微颤抖,抬起头来看着十三夜,只是双唇也是微微颤抖,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
“不过,我或许有办法让你的经脉变得坚韧,让你慢慢地可以修习属于你们的法决,从而让你继续已人类的方式延续生命。”
十三夜的话刚说完,屋中忽然就多出了一个身影,他现出身形后,便对十三夜道:“如果你有办法,你就是大荒云中族的恩人。”
云中族,大荒之地四大妖族之一。十三夜虽然想到莕不是人类,但他万万没想到她是来自大荒之地的云中族。
这让他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因为有一个人也是来至大荒的四大妖族。
过了好一会,十三夜站起身来,道:“如果我能修复她的经脉,我只求你能帮我一件事。”
“何事,莫说是一件,就是百件,千件,又有何难?”
“我要你带我离开沧兰洲。”十三夜看着男子,道:“只不过,在离开之前,我想见见我的家人。”
男子笑笑,道:“我听老先生说你的家族遭遇了不测,本来人间界的事情,与我无关,他们喜欢争便争,喜欢自相残杀更好,最好全都杀光了,世间就清静了。但为了能天天看到莕儿的笑脸,我可以改变主意。”
“不过现在,我想知道你有什么办法可以修复莕儿的经脉?”男子不等十三夜开口,接着又道。
十三夜看了一眼那正满怀期待看着他的莕儿,然后再看向男子,道:“如若想彻底修复她的经脉,我还没有这个本事,但我却可以用我体内的元气慢慢温养她的经脉,让她的经脉渐渐变得坚韧,直到她可以修炼属于你们的法决为止。”
十三夜能说出这么自信的话,其中一个原因是脑海中留着前任的记忆,在他的记忆中,那部药典的最后几页都是一些经脉图,而其中便有几种妖族的经脉图。
不过这些也只是让他对一些妖族的经脉有一些了解而已,最主要的是他修炼了邪脉之法的缘故,有着经脉破而后立的法门。
“元气?你们人类的元气?”男子很难相信十三夜的话,质疑道。
“没错,就是元气,因为他的元气很特别。”十三夜正待开口之时,屋中忽然又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