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唐帛。
现在是晚上时间十点过七分,我正坐在开往机场的大巴上,今天是从三蔓山回来后的第一次走出家门。
我是五天前的下午回到安和的家里,回来后我马上给晨旦打去电话,晨旦没有接听就挂了。
我知道晨旦之所以会这样,是由于五天前的那个黑暗中午发生一件意外事件引起的。
那天,朵舞从十多米高的崖壁摔下来,不幸中之大幸朵舞的身体降跌落地面是,身上穿的防护服勾到千手菩萨的一手上,尽管还是摔到地上,速度已经降下来,身上只是擦伤,不幸的事跌到地面时头部撞在一块凸起的青石上,当时虽然带着头盔,脑部还是受到严重损伤。
经过全力抢救,医生说病人身体各器官都正常,生命体征稳定。可由于头部受到激烈撞击,脑部损伤严重,脑组织神经系统丧失正常功能,目前医学技术无法医治这样的病人,家属可以考虑是否继续治疗。
当时在场的十姑鸠靥虞怒视专家道:“你们说治不了我也要想办法治!”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鸠靥虞脸上露出的不是笑容而是愤怒和冰冷无情的眼神。
朵舞是在和我们爬上崖壁,把几块已经开裂,几乎就掉落地上的壁画进行加固时候,身上的扣安全绳的卡子突然脱落,紧急中朵舞的手指够到辅助绳,由于手指力气无法承受整个人身体重量,刚松开手指的霎那间,晨旦甩身飞到朵舞所在位置,抓住朵舞刚松开辅助绳的手指,
我从另一侧看到情况危及,像晨旦一样双脚用力蹬石壁让自己能甩到朵舞旁边,伸出手要抓住朵舞,在离朵舞不到半米的地方,我看到朵舞眼睛看向我,脸上露出我熟悉的笑容。
这一次朵舞看向我的时候没有低头,脸颊上泛起淡淡的绯红,如同是一朵粉色的莲花,从我眼前慢慢飘走。
不知过了多久,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崖壁上下来的,耳边晨旦撕心裂肺的痛哭声,把我从极度痛苦的黑暗深渊中拽起来。
就是从那时开始,晨旦没和我说一句话。坐在医院急救室外面,不吃不喝也不听任何人的劝,在第三天的时候突然晕倒了ICU病房外,最后挂了几瓶葡糖营养液才醒过来。
我们都知道晨旦是因为没能牢牢抓住朵舞的手而自责。其实我心里跟晨旦一样伤心难过,可我只能假装很坚强的样子,有的时候,男人的喜怒哀乐是违禁品,不能让人看见。
九姑鸠魇虞说话的时候,晨旦强忍住眼眶打转的泪水不让往下流淌,咬着嘴唇说:“九姑,我没事。”
十姑鸠靥虞带朵舞回红枫谷后,我们才各自分开,回自己来的地方。我提出和晨旦一起去机场,晨旦才看向我,说:“你不应该恨我吗?”
我回答晨旦说:“我恨的是我自己。”
晨旦坐上了九姑鸠魇虞的车,什么话也没说,我知道这时候只要一张口就忍不住哭出来。
罗一竹送我到机场的,我看得出罗一竹因为朵舞的意外摔下来在深深自责,罗一竹觉得修补壁画应该是他来完成的事,而且他手下的几个人无不身手敏捷,对攀岩的装备更熟悉,可以最大程度避免事故发生。
到机场下车前,罗一竹看向我说:“唐帛,我知道你和晨旦已经尽力了,记得到家就给晨旦丫头打电话。”
我回到家后没忘记罗一竹的话,马上给晨旦打去电话,晨旦没有接就按挂了,晚上再打去还是一样,于是在回家后每天都给晨旦发信息的原因。
在第二天的信息里我告诉晨旦自己要出趟远门,到时候手机联系不上,让她爱护自己身体。
这次出远门纯粹是跟工作有关。也算是一次借工作之名半公半私的出国旅行。
虽然是出国,画报社里想去的人一个也没有,因为出国的费用画报社只报销来回的机票,其他费用是自己承担。
后来我才明白为什么画报社愿意出来回机票,因为机票便宜,我在网上查过十五天往返的机票人民币总共不过三千块,我又查了当地的酒店价格,全是一百美金以上,对于我现在的经济条件,住酒店的费用对我来说实在是一笔巨大开销。
可是说不去已经来不及了,于是咬咬牙,拿出自己的全部积蓄,可是这全部实在是少得可怜。后来又跟画报社预支了五千块钱,这时心中才升起一点安全感。
因为的廉价机票,起飞时间是最晚的航班,其实是明天最早的航班,这价格没有直达航班,是飞往新加坡再转印航的飞机。
忘记说了,印航指的是印度尼西亚航空,我是去印尼的三宝垄参加当地每年一次的华人华商祭祖庙会,这是印尼华侨最重视的一次祭祖盛事。
画报社有一位长期的广告客户就是三宝垄来中国投资的华侨,跟社长说了两年,由于画报以国内风土人情为主,也没安排人去,原因很多,主要的是资金问题。这次我主动请缨也给社长在客户面前多了几分说话的底气。
飞机起飞时间是零点五十五分,到新加坡的时间五点多,有三个小时在机场等转机,想想也好,这可以省了一晚的住宿费了。
想到马上登机,我又给晨旦发了一个信息,预料不到这时间晨旦竟然很快回我信息了,虽然所回信息极为简单明了,就一个字:好!
飞机起飞前,我最后看一看还有没有新的信息,居然真的有,不过不是晨旦发来的,是社长给我发来一个八位数的数字和一个英文单词Simen。
最后又收到一条信息:到印尼打这当地电话,这是广告客户印尼的联系方式。中文名:西门。
看到社长的信息我就像看到救星一样,起码去到国外有一个可以找的人,说不定还请我吃一顿当地美食。对于住宿我不去想,外国人一般不请朋友到家里,也不一定是因为地方小,家是纯粹的私人空间,不希望有人闯入的原因。
在新加坡转机的时候,我的手机只能用来看时间,在候机的时间,我在机场里面换了一些美金和印尼币,顿时我就成腰缠几十万的有钱人。
从新加坡飞往三宝垄只要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印航的服务是除了中国空姐之外服务和容貌都是一流的少数航空公司之一,这完全是因为印尼国土全是由岛屿组成,不管去哪只能乘坐飞机和轮船,不过大多数人还是选择费用更低的飞机作为出行的首选。
飞机抵达三宝垄的印尼某位伟人名字的机场,因为我出来时候没有签证,还得在机场办落地签证,虽然没有免签方便,但不得不说的是落地签比去领馆签收费少很多。
整架飞机只有我和一名白人男子一起来到一间只有一张小台的房间,那是办签证的地方。
房间里只有两个工作人员,一个穿着制服,应该是检查入境人员的海关工作人员,另一个肤色较黑穿短袖衬衫,大腹便便的男人叫我和白人男子把护照放在桌面上,然后听到白人男子用英文和坐在桌子边的男子略显激动的说话,我这不入流的英文水平只能听到白人男子说来旅行的话。
两人一来一往说了有十分钟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我有些站不住了,看向坐着的胖男人,
胖男子看到我在望着他,知道我看他的意思,便用英文说请再等一下。接着又和白人男子继续你一句我一句唇枪舌战起来。
就这样又过一会,看到有一个人穿机场制服的人走进屋子,和胖男子低声说了几句话,胖男子听完看向我,然后对白人男子说了一句:你在这里不受欢迎,以后不要再来了。”
然后很不情愿的把护照递给白人男子,才看向我说:“签证费十二美金。”
胖男子在给我护照贴签证的时候,我听到身后有人似乎是在叫我的名字,我转回头看到一个长得很结实华人模样的人正看向我。
“你就是唐帛吧。”男子看着我,说一口很纯正的中文。
我听了不觉感到诧异,这里怎么会有人认识我?
我对进来的男子点头,不解地道:“我是唐帛,你怎么认识我?”
男子微笑着看向我,也微微点头,然后看向胖男子说的是中国潮汕一带的客家话,可是我一句也听不懂说的什么,还不如说英文我还懂多几个字。
签证办好后胖男子把护照递给我时用我完全听得懂的中文说:“欢迎你来三宝垄,唐帛。”
我接过护照用中文对胖男子表示感谢,转身看向华人男子的时候,听到胖男子说了我能听得懂的话:“simen今晚喝几杯。”
华人男人笑着答:“好的,今晚我请你。”
我这时才想到社长的信息,没想到眼前这个精神十足又大方得体的男人就是西门,我赶紧问到:“西门先生,你怎么会亲自到这里的?”
西门看我一眼,笑着说:“出到外面你就知道了。”
听到西门这样说我也不便再问,机场航站楼是只有一层的建筑,没走多远就到取行李处,我是最后一个取行李的乘客。
跟西门走出候机大厅,在一辆银色轿车旁边我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我不敢相信我看到的,可半分钟后我已经确信没有看错,站在银色奔驰车旁边的人竟然是晨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