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L-7号镇地下能源站仅有两条与地面连接的列车管道。
由于这里只是用于变电输送,地下设施大多是以维护通道连接,除了紧急运输列车管道站台附近,几乎没有开阔空间。不止如此,连接后备系统与应急系统的通道也是阡陌交通,如果没有通道图,这里几乎等同于一座小型迷宫。
弥伽看着面前瘫痪的猎影T4,对试图走近查看的伶姬命说道:“退后,刚才那个像是石墨弹。”
就在他言语间,方才隐藏在隧道中的人匀速接近,在远处G10的灯光于管道内壁折射的光影中,一部近黑的暗红色人形机甲出现在弥伽的面前。
“你是谁?”弥伽问道。
人形机甲驾驶者没有回应,一只机械手握着激光器对准了弥伽,另一支机械手握着的榴弹发射器对准了伶姬。
弥伽发现伶姬此时在计算反击的成功概率,即刻提醒道“待命。”
这时,人形机甲的声音传导装置发出女性的声音,清亮、似密林中淌入水潭的山泉,“你身上的纳米服有AR纪元公司的标志,你是AI区域的人,你是逃犯?”
“不是。”
“那为什么你会在这里?这架‘新联邦’的仿生机体又为什么攻击你?”
“我是从瑟伦城逃出来的幸存者。”弥伽说,“昨晚,瑟伦城系统遭到入侵,和SL-7号镇发生的事很像。”
“这么说,你了解这里发生了什么?”
“只是不确定的猜测。”
“那至少你该知道瑟伦城发生了什么。”
“还没弄清楚。”弥伽仔细打量着面前的血妖K型机甲,在人形机甲中,它属于敏捷度最高的突击型机甲。可面前的这部机甲却使用了笨重的激光发射器和榴弹发射器,这在弥伽看来无异于是刺客扛大刀。
他判断这部机甲的驾驶者要么是对机甲的性能不了解,要么就是受限于武器来源。无论是哪种可能,都可以初步判断她是AI区域以外的人,并且是单独行动。
“你刚才的话可不是这个意思,如果你什么都不知道,又凭什么说SL-7号镇和瑟伦城发生的事很像?”
“这从表面上就能看出来。”弥伽觉着面前的人对SL-7号镇所发生的事似乎很感兴趣。他猜测着,她想了解的究竟是什么,她好奇的果真是SL-7号镇事件背后的真像,还是她根本就了解那真像,此刻只是在试探自己了解多少。
人形机甲的驾驶者于他的心思有所猜测,“你认为我在试探你?”
弥伽没有否认,“不管我认为是什么,现在我的命是在你的手里。”
此时,人形机甲胸前的装甲呈十字形开启,装甲内部是一个着装旧式束体型外骨骼装甲的少女。
她的头盔解锁向后方层叠收纳的一刻,微弱的光影中,一副苍白得毫无血色的面孔,在近黑的暗红色机甲衬托下,就像染血的黑石上初融的雪。
“别想轻举妄动。”少女一面警告着,一面等待着舱内半固态缓冲物质完成最后的回收。接着,她断开外骨骼装甲颈部与人形机甲的神经传导连接,伸展蜷缩的肢体,交叉于胸前的四肢向着舱外伸展开。与此同时背部两处固定器与机甲舱室解除定位锁定,固定器如机械触手驱使着少女的身体移出舱外。
弥伽看着面前的少女,这是在过去的五年中他第一次面对面的见着一个人类,还是一个异性,一个着装了束体型外骨骼装甲也依然扶风弱柳的少女,那苍白有如病弱的面孔尤是柔美。
“你对这里发生的事了解多少?”少女言语间双手伸向脑后,利索的将墨色的长发高高的束起,光影中,乌亮的一束从头顶滑泄颈后,似玄色的缎带。
“从目前掌握的线索看,SL-7号镇很有可能是城镇系统遭到入侵,利用胶囊舱的某些功能策划了一起针对人类的谋杀。”
“知道是什么人干的吗?”
“不清楚。”弥伽转而问道,“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你是什么人?”
“狄莉娅。”少女回答的有些漫不经心,那语气听上去就像是胡编了个名字,而她甚至不容弥伽质疑,便紧接着问道,“你呢?”
“弥伽。”他转而说道,“我不是问你的名字,我想知道的是,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巧合。”狄莉娅不等弥伽继续问下去,便紧接着说道,“现在我需要你为我做一件事,作为对我救你的回报。”
“做什么?”
“拆解那架仿生机体的武器。”
“这没问题。”弥伽说,“可是猎影T4的武器在你的机甲上并不适用,你要它只是累赘。”
“这是我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如果我替你拆解猎影T4的武器,我们就算两清了?”弥伽问。
“随你。”狄莉娅的眼神里透出一丝轻视,“可你了解荒居者生存的世界吗?知道去哪里补充能源,又去哪里换取水和食物,或者、你知道在什么地方能交换到什么?”
“你似乎打算告诉我这些。”弥伽试探的说。
“那可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狄莉娅说,“而且,就算说得清楚,你知道了也没用。”
“为什么?”
“因为每个地方、每个城镇都有那里的规矩,像你这样的人,连门都进不去。”狄莉娅说,“不过,如果你保证不会给我找麻烦,我可以带你一段。”
“你说的麻烦是指什么?”
“比如不许偷我的东西,也不许……”狄莉娅仔细想了想,似乎又不知道具体能说些什么,“总之就是,我没让你做的,你都不许做,但我让你做的,你必须做。”
弥伽仔细想了想,他认为自己的确需要狄莉娅,毕竟,他甚至不知道在AI区域之外该怎么生存。只是他又猜不透狄莉娅帮助自己的目的,这令他多少有些犹豫。
狄莉娅见他没有回答,又问了句,“想好了吗?”
弥伽依旧没有回答,而是问:“那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拆解猎影T4的武器,这就算你付给我的第一笔报酬。”狄莉娅渐渐变得有些焦急,语速也快了很多,更甚至催促道,“快做决定。”
弥伽点了点头,“成交。”
“在我后边的隧道里有一辆豚鼠U型运输车。”狄莉娅说,“把机甲和拆解的武器装上运输车,没问题吧?”
“没问题。”弥伽说。
“会驾驶豚鼠U型运输车吗?”
“会。”
狄莉娅接着说:“那做完你该做的事,我们就离开这里。”
“你担心会再有猎影T4出现?”弥伽问。
“就算是吧。”狄莉娅回答得急促又敷衍,她的神态变得越来越疲惫,就像是随时都会摔倒,“我先回车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