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果然无法轻易脱身，听着周围人们的议论，什么“不过是收个人当丫鬟”，“不管她，早晚还是被人抢了去”，“无依无靠，可怜啊”，秋思言头疼。
她知道她现在应该转身就走，也没人敢硬拦着，毕竟这姑娘也不是她的责任，没人能逼着她非管不可，结果也不过是落个冷血无情见死不救的名声罢了。
这里也没人认识她，被人骂几句也不痛不痒，尤其是她很清楚这极有可能是有心人布下的一个陷阱，可是……
既然躲在暗处的人已经出招了，她便是避过这一次，那还有下一次，下下次，总归是要放个人在她身边，那她还不如直接让他如愿，一来省得麻烦，再者，也能少挨几句骂，何乐而不为？
只是，到底是谁，能如此清楚地知道她的行踪？难道……是她？可是不是已经有……她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小艾看那姑娘比她要大上三四岁，也不甚在意，杜若、苏叶几个都比她大好几岁，只要不是与她同龄的，对她就没有威胁。
“姑娘，求求您收留我吧，无论是为奴为婢，我都心甘情愿，只要您救我一命，我这辈子都会报答您的。”
看着小姑娘声泪俱下的模样，秋思言心中拿定了主意，点点头，吩咐小艾：“快扶这位姑娘起来。”看她终于站起身来，越发显得亭亭玉立，娇俏可人，秋思言满意地点点头，“叫什么名字？”
“李蕊。”知道自己终于是被收下了，小姑娘心中欢喜，面上却努力做出一副怯怯的模样，只是怎么都无法压抑眼中的笑意。
“李蕊，恩，果然好名字，和你很配。”看着小姑娘难掩雀跃的样子，秋思言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先找人帮忙安葬你哥哥，以后的事情再说。”
李蕊有些不安，可是看秋思言温和沉静的模样，又忙不迭点头：“谢姑娘，谢姑娘。”
秋思远没想到他这个冷血的姐姐这么容易就收下这个来历不明明显有问题的小姑娘，很是诧异，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问道：“你真的要留下她？”
没办法，谁让她就是太过善良呢。
“人之异于禽兽者几希，唯仁与义。”秋思言趁机教导弟弟，听得秋思远直翻白眼。
她看向小艾，小艾点头，拍着胸脯保证：“姑娘你放心，事情交给我，我保证办得妥妥帖帖。”终于轮到她帮郡主办事了，平日里跟着简兮、杜若她们学的东西，终于有了施展的机会，这次跟着郡主出来真是太对了。她一定要向郡主证明，她虽然年纪比她们小，可是她的能力一点都不比人差。
李蕊似是不敢相信秋思言竟然把事情交给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来办，欲言又止，看着秋思言和秋思远走远，终还是勉强对小艾笑了笑。
秋思远手里提着小艾塞过来的酱肉，满脸嫌弃：“你倒是放心，就把小艾一个人留在那里。”
秋思言淡淡道：“有什么不放心的？小艾虽然年纪小，可平时跟着简兮、杜若她们可是学了不少，只是比较贪玩，我也不想让她太过引人注目，所以很少差遣她罢了。这点小事，她没问题的。”
秋思远瞥了她一眼：“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今天这个李蕊出现得这么巧，还精心安排了这么一出老掉牙的戏码，明眼人都看得出是怎么回事。
秋思言更不在意了：“费尽心思要到我身边，总不会是要对付一个小丫头吧。”
秋思远瞪眼：“要是她嫌小艾碍事，设计除了她呢？”
秋思言瞥了他一眼：“你倒是挺关心小艾的。”平时两个人见面就吵，真看不出来，她这弟弟还挺有爱心的。
秋思远有些不自在，掩饰道：“毕竟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
秋思言反驳：“你也只见过她小时候一次。”
秋思远转移话题：“这次你去河东见到阮红菱了没？”
秋思言点头：“你没见？”
秋思远摇头，无奈道：“有简兮、苏叶时时跟在身边，我怎么敢贸然行事？”提起这事他心里就不舒服，忍不住又一次问道，“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把你身边的人清理一下，堂堂郡主，身边的大丫鬟却都是别人的耳目，说出去这都是笑话。”
“她们有皇上赐下的，贵妃赏的，母亲送的，哪个是我能轻易动的？算了，留着吧，我整天就生活在母亲的眼皮子底下，又有什么事能瞒得过她？有没有这几个丫头也没什么区别，何必为了无所谓的事惹她不快呢？倒是……”秋思言对自己院子里满是别人的耳目并不甚在意，一般人也不能把人送进惠风院，不一般的，她也没办法。
“倒是什么？”突然没了话音，秋思远扭头去看秋思言。
秋思言杨扬下巴：“到客栈了，先去梳洗一下，吃些东西再说。”
两人进了客栈，又开了一间上房，秋思远回房梳洗一番，去找秋思言，秋思言已经让人准备好了一桌子的饭菜。
出门在外也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姐弟两个边说边聊，秋思远咽下一片醋溜鱼，眉头微蹙：“你是说，母亲已经开始怀疑小艾的身份？”
“虽然母亲以前没有见过小艾，却是见过阮红菱的，她们姐妹长得那么像，难免会怀疑。”秋思言对于自己母亲的敏锐从不怀疑，这也许是皇室中人特有的天赋。
秋思远不解：“那你那天还带着小艾去长公主府？”
秋思言不以为意：“怀疑便怀疑了，她们姐妹已经离府多年，就连咸宁侯府的人都以为她们已经死了，外人又怎么会在意？便是发现了什么，无关紧要的人，无关紧要的事，想来也不会要平白多生事端。”她母亲平生只记得两件事，一是想尽办法与自己的丈夫置气，再有就是，不惜一切扶荣王上位。别的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和事，她才不会理会呢。
秋思远还是不放心：“那万一要是母亲……”
秋思言好笑：“除非母亲要把小艾姐妹卖给咸宁侯的那个妾室，你觉得可能吗？”
秋思远摇头，母亲向来高傲，便是咸宁侯都未必看得上眼，何况是一个侯府的妾室。只怕是连提及都觉得脏了嘴，玷污了她的身份。
秋思言道：“母亲知道我与红菱最是交好，暗示我小艾的身份暴露，只是为了多一个拿捏我的把柄罢了，不会有事的。”
秋思远冷哼：“那是以前。以前你什么都听母亲的，她自然不会把你怎么样，可这次……”
秋思言摊手：“所以我才连小艾一起带出来了啊。”
秋思远一怔：“那以后小艾不回京了？”
秋思言笑道：“红菱将她托付给我，我自然要把她时时带在身边了，还是要回去的。”
“那母亲？”
秋思言笑得意味深长：“等我们回去的时候，母亲已经没有精力来跟我们计较这些小事了。”
秋思远若有所思：“你是说恒王？”
秋思言摇摇头不再多说：“对了，今天街上的那个胖子？”
秋思远点点头：“我已经让人去处理了，放心，绝不会让人来打扰姐姐今夜安眠的。”
秋思言满脸安慰：“果然还是弟弟贴心啊。”
秋思远一脸傲娇，朝他姐翻了个白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