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斜阳微醺。
三三两两的行人在街上,享受这难得的闲暇。
街边,一身影立于树旁,眉头紧锁,似乎遇到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使其颇为困扰。
此人高高瘦瘦,是个男子,五官虽不甚出奇,却也有几分棱角,尤其是那双丹凤眼,端是炯炯有神,在形象上加分不少。
再加上身上那件深灰风衣,还真有那么些深邃的味道。
这看起来二十出头的青年呢,姓高,是个私家侦探,当然,按正常人的思路,说他是个无业游民也不算错。
但鉴于此时此刻发生的事,正同他的职业相关,我们姑且当他是侦探好了。
“该怎么把这货搞下来呢?”高先生盯着树上趴着的那只黄黑相间的猫,感到头愈发的疼痛起来。
算上今日,高先生已有将近三个月没正常的开展侦探业务,迫于生活压力,便无奈临时扩展了寻猫业务。
虽说找猫这种事和高先生心目中那种一手扶着烟斗,一手牵着医生,就能轻松破案的侦探形象相去甚远。
但人,毕竟是要吃饭嘛,有时做些妥协,也是理所应当。
在短短三个月不到的侦探生涯里,高先生就能深刻的认识到了这一点,不得不说,这……也是一种幸运。
“行吧”,高姓男子轻叹了口气,见对方没有主动下来的意思和能力,于是环顾一周,似乎想到了什么。
只见他轻松跨了几步,来到街边转角的环卫阿姨身边,拜托了几句。
不多时,他便肩扛一条扫帚,气势颇盛的回到树下,将扫帚宽大的部分小心搭在了猫附近的枝丫上。
这猫倒也不犹豫,似对树下的人信任有加,干脆利落的挪到扫帚上,任凭高先生将其拿下抱在怀中,也不做反抗,就下树这件事而言,它和高先生的目标一致。
归还了扫帚,又道了声谢,高先生这就打算将猫抱回家中,准备明天一早就送到房东大娘那儿,寻思着不知借此可否再拖延两天房租。
“贝贝啊,这事儿能不能成,可就看你的了。”高先生撸着怀中的猫,自语道。
经过这么一会儿耽搁,夜色渐浓,走了快三个月的街道,在昏黄的路灯下,竟也生出几分陌生来。
“天色暗的挺快啊。”高先生嘟囔了一句,逐渐加快了脚步。
忽然……赶着路有些神游天外的高先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脚步渐缓,回过来神来四顾望去,明月高悬,清冷的月光洒满乡间泥泞的小道,印衬着路边稀疏的杂草,生出些许幽然之感。
“什么情况啊这是…”高先生对此有些始料未及,紧紧了怀里的猫主子,目光再次快速扫过周边的环境,顺手用力掐了下小臂内侧的皮肤。
“啧”,眼前不变的景象,以及反应在脑子里略显尖锐的疼痛让高先生意识到,这并非幻觉。
他确实以某种未知的方式,来到这未知之地。
很显然……
“我们穿越了呗。”脑中忽然传来的声音,让高先生愣了一下,随即便把目光转向了怀中的那团毛绒绒。
“哟,反应挺快的嘛。”那声音再次传来,那猫也抬起脑袋,平日里有些呆愣的眼中显出几分戏谑。
“周围是活物还跟我一起来的,不是你,还能是鬼不成?”,高先生反问道。
那猫浑身一抖,尖声道:“你…你可别乱说,哪有什么鬼!”
高先生的目光显露出一丝好笑,“话说你这猫,性格恶劣也就算了,胆子还不大。”
“嗯?!我都说话了,你还在乎我性格恶不恶劣?”猫都惊了,“你脑子怎么长的?”
“废~话”,高先生拖长声音,反问道,“连穿越都穿了,一只会说话的猫有什么奇怪的?”
“…倒也是,”那猫扑棱了几下耳朵,“似乎也说得通。”
“就是嘛,对了,”高先生顺着小路继续走着,状似无意道,“那啥,你……”
“不会,放弃吧,变不了,”那猫很干脆的打断了高先生的话,语气里夹杂着几分嫌弃,“就算你到了三十岁,我也变不了,而且我是雄的!”
“谁问你这个了!”高先生咳了两声,似在掩饰心中不明角落的尴尬,语速渐快道,“我是问你之前就这样了?”
“我也不是很清楚具体是什么时候会说话的,应该就在刚刚,”说完这话,猫犹豫了一会儿,它当然清楚高先生问的不只是会说话这事儿,还有它什么时候,像“人”一样的。
“如果不愿意,”高先生接道,“也没什么……”
“倒也不必,”猫缩了下身子,瞟了眼高先生,坦然道,“就是怕你接受不了,灵智什么的,是刚刚才有的,大概跟这次穿越脱不了关系。”
“至于那些…“常识”,”猫顿了顿,“是从你的脑子里来的,具体说的话,灌进我脑袋里的就是你对世界的认知和概念一类的东西,记忆的画面虽然也有,但不算多,就像在看电影一样。”
“这样么…”高先生若有所思,此刻,他的所思所想自然都脱不开猫的灵异,自己失踪后,家中父母,亲朋好友又会生出怎样的行动和想法。
以及,自己还在不在原来的世界,若不在,还能不能回去…
好在高先生的心态还不错,虽然依旧充满疑问,前路也满是未知,但未知,也让他心中升起些微希望和期待。
月下,一人怀抱一猫沉默着前行,各有心事。
“对了,”那猫似乎做了一个重大决定,连在高先生脑子里响起的语气都多了几分郑重。
“什么事?”高先生自然也听出了异样,顺势停下了脚步。
“以后,就叫我贝斯特吧!”猫眼中闪着光,“新的名字,新的猫生,最重要的是够帅气!”
高先生眨了眨眼,轻轻吸了一口气,道:“行啊,你要喜欢,就叫这名呗。”
贝斯特尚且沉浸在获得真正属于自己姓名的快乐中无法自拔,并没有听出高先生语气中隐隐的羞耻和笑意。
猫所有的概念性认知都来自于高先生,“贝斯特”这个名字,自然也包括在内,用个比较形象的比喻,就像你同别人介绍自己是烈焰猩红收割师一样,特自豪的那种。
无疑,高先生也有那样一段时光。
“还有,”贝斯特从高先生的怀中跳出,人立而起,道,“你叫什么?”
“你不知道?”高先生奇道,“那么多回忆都没出现我的名字?”
“我,自然是知道的,”贝斯特眯了眯眼,“仪式感,懂不懂?这可算是你和“贝斯特”第一次相遇。”
“哈,”高先生感到有些好笑,刚想随便报了名字就走,但稍加思索后,还是蹲下来,平视着贝斯特的双眼,“高临深,处高临深的高临深,还未请教…”
“贝斯特,”猫考虑了一下,道,“贝斯特的贝斯特。”
前路漫漫,高临深和贝斯特的路途,从此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