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华宇才休息,早上八点半就被手机铃声吵醒,他接了电话还不能发火,因为是李区长的电话。
“华总,跟你说个好消息,你用地的事和拆迁安置区的事,昨天晚上的专题会上都通过了,什么时间来签协议啊?”
暖气太热,华宇捂着话筒咳嗽两声嗓子舒服点了,才回道:“感谢区领导对项目的支持和肯定,但是我在外地,最迟初八你们上班第一天我赶过去。”
“好吧,祝你新春愉快!”李区长说。
华宇也祝福了之后挂上电话。
李区长之所以这时候打来电话,是因为韩局长回复华宇的公司是实打实的两亿注册资金。
最关键的是他去市里开会,正好碰到孙东红局长,无意间透露了华宇要投资高新技术孵化园的事,孙局长早就被晁旭作通了工作,加之她本人也欣赏华宇的能力。
所以孙局长刻意跟李区长打招呼,说华宇是她一个晚辈,让李区长多照顾照顾,于是乎,李区长的效率就提上来了。
昨天割了米股一波韭菜,今天一早又听到地产项目进展顺利,想不得意都难,正在这时,手机又响了。
这次是马新打来的:“四哥,我和周峰马上到你小区,给你说个事,咱们高中同学戴雯雯,得急性白血病住院了,咱们去看看吧。”
“好的,我马上下去。”
华宇跟刘玉兰打个招呼,背上单肩包,披上外套就下楼了。
等周峰缓缓的把车停下,华宇让他不用跟着了,因为戴雯雯不是周峰的同学。
现在戴雯雯住在市里的矿务局医院,开车去市里的路上,华宇陷入回忆。
九十年代末,在他们这样的小县城高中校园恋情还是禁忌,最多就是年轻人之间互有好感,连牵手都不敢,更别提其他的亲密行为。
华宇前世上高中时喜欢很多女孩,但是人家不喜欢他,可是他脸皮厚,最后终于和三个女孩成为了好朋友,分别是未来的处级干部顾春秋、未来深市水利专家戴婷和已早逝的戴雯雯。
戴雯雯和华宇一样是独生子女,父母都是矿务局职工,那些年煤炭行情好,所以家里经济情况比华宇家要殷实。
即便是这样的殷实家庭,也没能救回戴雯雯的生命。
前世华宇得到她生病的消息还不知道这个病的可怕,以为能治好,加之戴雯雯在市里矿务局医院,他们在县城也不懂怎么看望病人,所以就没去医院看望,到暑假时他和马新去找戴雯雯玩,戴母说,雯雯走了。
他们俩还憨憨地问,去哪儿啦,结果戴雯雯的母亲突然泪如泉涌,把他俩吓了一跳,后来才知道“走了”两个字是多么的令人心酸无奈。
高中时他们一起出去郊游,华宇还骗戴雯雯用她的零花钱买好吃的,一起参加成人礼,留下的全是美好回忆,仅仅一年时间没见面,一个鲜活的生命说没就没了,而且正是今天去世的,这件事给当时的华宇带来巨大的心理冲击,整个假期都陷在这件事里。
当他回忆到最伤心的时候,泪水再也忍不住,决堤而出,他赶紧抹了一把眼泪强装镇定。
马新看到后感觉华宇今天怪怪的,但华宇的脸色阴沉,他也不敢问为什么。
到医院问清在那个病房,华宇去街里给戴雯雯买了她最爱吃的肉蛋堡,然后买了牛奶和水果,顺便还买了一束鲜花,是火红的玫瑰和勿忘我以及满天星组成的一大捧。
马新疑惑地说:“四哥,你买得花好像不合适吧,她爸妈肯定在身边。”
“那又怎样,说不定这是我们见她的最后一面,还在乎别人说什么干嘛。”
马新听了吓一跳:“你胡说什么,这个病我听说能治好,你可别乱说。”
华宇没说什么,直接向病房走去。
按照门牌号找到病房,推门进去的时候,戴雯雯穿着病号服正在打点滴,头上还戴着一个毛线织的红帽子,秀美的脸庞非常憔悴又苍白异常。
戴雯雯看到华宇捧着一大束玫瑰花进来,先是一脸喜色,然后艰难地把枕头拿起来挡着脸虚弱地问:“你怎么来了?”
这时她母亲和父亲也站起来,她母亲说:“小华呀,这大过年的,还麻烦你来看雯雯。”
正好这时马新也进来了和华宇一起跟戴雯雯的父母寒暄。
华宇把东西放下说:“叔叔阿姨,我想和雯雯单独谈谈可以吗?”
她母亲小声说:“你们来的正好,她这几天病情加重了,情绪特别不稳定,你们好好聊聊,让她要有信心。”
戴雯雯父母出去后,华宇让马新也出去。
病房里只剩他和戴雯雯。
华宇走到病床前,笑着说:“小红帽,你就别躲了,现在就剩咱俩了。”
戴雯雯不情愿地把枕头拿开,虚弱地说:“丑死了,你没事来看我干嘛。”
华宇看着她虚弱无力的样子,特别心酸。
“雯雯,说说现在什么情况,我看看能不能帮帮你。”
然后戴雯雯讲述了她发病的事,她三个月前就开始流鼻血了,一开始以为是天干造成的没当回事,而且当时刚开学不久,后来在学校里晕倒了,家人把她送到医院检查后才知道得了急性早幼粒细胞白血病,她在燕京已经治疗过一段时间,情况好转后回家过年,结果病情突然加重了。
“华宇,你说我会不会死?有时想想人类的生命太短暂了,我都没活够呢,就要面临死亡的威胁,虽然家人和医生都说没事过几天就能出院,但是我自己知道身体越来越差,我真的怕哪天就死了,再也见不到这美好的世界,那就太遗憾了。”
“雯雯,你不要乱想,现在医疗这么发达,这个病一定能治好的。”
“我也希望能治好,可是你知道吗,两次住院已经把我们家掏空了,有时候真想偷跑出去,全国各地流浪,要死的时候,直接找个风景最美的地方回归大自然多好,可是这个愿望都实现不了,我现在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
华宇的眼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打湿了前襟,他哽咽着说:“那你也太自私了,你是独生女,你想过你走了,父母有多痛苦吗,他们这个年龄又不能给你要个弟弟或妹妹,他们老了怎么办,所以你要打起精神战胜病魔,不为自己,也要为父母战胜它,钱的问题你不用担心,你把身份证给我用一下。”
“你想干嘛?”
“我听说,你这个病,可以骨髓移植,治愈率很高,我给你存点钱,帮你骨髓移植。”
华宇特别希望因为他的出现能改变历史,挽救她的生命。
“你们家的情况比我们家还差,我可不能要你的钱。”
“那是以前,你看下面院子里那辆大G了吗,进口的一百八十万,那是我的车,所以你不用担心钱的事,等你病好了再赚钱还我不就行了。”
“说好了啊,算我借的。”戴雯雯眼含热泪笑着说。
“好!”
“我的身份证好像在抽屉里,你找找。”戴雯雯更加虚弱地说。
华宇找到她的身份证,擦去脸上的泪水转身出门。
对站在门口,她的父母和马新说出去给雯雯办点事,很快回来。
戴雯雯看着火红的玫瑰和自己爱吃的肉蛋堡,心中很甜蜜。
高中时她喜欢和华宇一起玩不代表想和华宇恋爱,她心中有一个从小就刻画的白马王子,她一直在等那个让她心动的人出现,可是直到她生病了也没等到。
但是华宇拿着玫瑰来看她,又带她最爱吃的肉蛋堡,现在又要借钱给她治病,她心中白马王子形象和华宇的形象慢慢融为一体。
华宇就近找了一家银行,用戴雯雯的身份证办了一张银行卡,然后转存了200万,由于银行的人多,半个小时才办好。
路上刘依琳给他发来个人账号,他又用笔记本登录网银,给她转了500万,然后匆匆赶回病房,一共用了四十多分钟。
当华宇再次来到戴雯雯的病房门口,听到一阵哭声时,他的腿都软了,他心想不会戴雯雯出什么事了吧,难道我的出现没能改变历史。
推开门时,华宇如遭雷击,戴雯雯的病床上蒙着白布,手的位置放着大捧玫瑰花,她父母扑倒在床边呜咽的哭着,马新呆呆傻傻的站在墙角,两名护士正在收拾医疗器械。
华宇前世见过亲人去世的场面,所以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虽然他非常悲痛,但是现在更应该帮助她的父母把后事处理好。
他和马新俩人整整忙了两天半,帮助戴雯雯的父母和亲属把她安葬在公墓。
然后华宇把戴雯雯的身份证和银行卡交给她父母,说是戴雯雯生前嘱托他办理的,密码是她身份证后六位,俩人这才回县城。
到了县城后两人没有直接回家,华宇买了两套新衣服(包括内衣和袜子)理发之后在浴池沐浴更衣,俩人才回家。
这是华宇第一个去世的同学,也是令他铭记终生的一个,生命在花季凋零,让他感触深刻,不禁引发了对生死的思考。
华宇躺在床上一直睡不着,总是想起马新转述戴雯雯生命最后一刻,虚弱说出的话:“生命太短,你们要珍惜每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