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是当天的黄昏。
胧月湖旁边的草地上有一个高大的男人坐立在旁。
正是缘弥。
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眼前不远的湖泊之上,只见黑鲶鱼消失之后,原本幽深的湖水似乎都变得清澈了许多。
再把湖中的木板全部撤走后,现在仔细看的话甚至能看到湖里有着许多的鱼影。
这都与斩杀黑鲶鱼前的氛围相差极大。
望着清澈的湖面,缘弥回忆起了今早的事情。
斩杀完毕后,缘弥在妖境沉入了湖底,旋即在现世再次醒来。
醒来之后的缘弥与纯子打了个招呼就跑出了府邸去查看病人们的情况。好在,他们都与自己一样,全部恢复如此。
“太好了...”
看到他们无事,缘弥一直绷紧的神经终于一松,欣慰吐出一句话语后浑身一软就往后栽去。
这两天两夜的事情终于结束了,缘弥在这期间睡眠极少,只有在穿嫁衣前小息了一会。
除此之外一直都在紧绷着神经思考思考对策,再付诸行动。
长久的紧绷神经已让大脑疲惫不堪,这不一放松之下就发出了保护信号嘛。
接住他的身影的是一直陪伴在侧的福岛隆前,以及福岛纯子。
“辛苦了,缘弥先生。”纯子轻轻的拨开遮胧在缘弥眼前的发丝,望着他的眼神和讲话的语气都极其柔和。
福岛隆前则是微笑着望着女儿,然后一同把缘弥放回了客房。
在接近黄昏的时候缘弥准时醒来了。
一看天色已经差不多,缘弥就提着黑刀出门直奔胧月湖,然后就坐到了现在。
“确实是解决了呢。”
缘弥坐在湖边,望着平静的湖水,再望向腰间毫无动静的黑打刀。
“这东西给自己的惊喜是真的多啊...”缘弥的目光一扫过黑刀,就不由自主的想着它的事情。
在现世还好说,但竟在那诡异的地方依旧有着效果,确实算得上是奇物。
“不知道你有着什么秘密呢...还有我到底是什么人..”偶尔的时候,缘弥也会想着自己的事情。
记忆力的缺失,神秘的打刀圈在了缘弥的身上,为他增添了不少的忧愁。
一边望着眼前的平静风景,缘弥想来想去毫无结果之后困意又开始在眼间汇聚了,他连忙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提神——现在还不能睡,要守住一晚上看看这湖里是否还有怪异。
连拍了几下脸颊,觉得好点后缘弥又继续望向湖面。
突然间,缘弥耳朵一动,听见了背后有一阵声响传来,当即噌的一声站了起来,“谁?”
“是我。”
是福岛纯子的声音。缘弥松了口气,消去了警惕,转过身看去,心生疑惑,又问道,“您怎么来了?难道..村中又有事故?”
“不是的。”纯子与随从保护的人分别后,走到了缘弥的身边缓缓坐下。
缘弥见状,也在草地坐下,静静的望着她等待着下文。
二人的目光一经对焦,福岛纯子脸就开始有点红了,不过在这个天色的映射下不是很明显,但是心中的羞意还是让她连忙转头望向了湖面。
“村中的一切都很好,患病的村民们都醒来了,只是有点虚弱。”隔了一小会,纯子恢复了常态方才轻轻的陈述起村中事项。
那声音轻柔悦耳,听在缘弥的耳里觉得十分舒服。
“因为此次事故而死去的村民....有九人,而战死的士卒有二十人。”说到这里,纯子停顿了一下悄悄看了一眼缘弥。
“请继续说吧。”缘弥大致猜的到她在想什么,因此面色平静地示意不用在意自己。
“没有再陷入自责就好啦。”纯子微微松了口气,如果他听到逝去的人再次消沉的话,纯子就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了...
纯子点了点头,又继续说道,“此次事故死去之人的亲属都将得到补偿,父亲为他们筹置了许多粮食与钱银,好让他们的家人可以继续生活,早日走出悲痛。”
缘弥点了点头,事情已经得到解决,而被祸及到的人悲伤将会残存在他们的心中很久。
而外人对这种事能提供的帮助是不多的,尽管如此,可能会有点俗气。
缘弥依旧开口道:“此次的奖赏,请把它也分给受害家属们吧。”
福岛隆前此前有提到过,如果缘弥帮解决了事件,会给一批赏银。
缘弥觉得自己孤家寡人,带着那么多钱银属实无用,因此就决定留给需要的人了。
纯子轻轻点头,望着缘弥的眸光柔和十分。
“然后是井水,胧月湖除去了黑鲶鱼后产出的井水更加清甜了呢....总之就这么多了,事情已经得以完结。。”
福岛纯子望向了缘弥,语气轻柔,眸眸中含水,“尽管已经说过好几次了,不过我还是想再说一次,谢谢您,缘弥先生。”
缘弥笑着摇了摇头,“即便我也已经说过好几次了,但是我就再说一次吧——不客气。”
说话间觉得纯子的表情很有趣,忍不住把手轻轻的放在了她的头上抚摸着。
入手的感觉就像丝绸一样顺滑,缘弥心里赞叹。
经此一来,纯子的脸立马就红透了,语气都开始颤抖,“缘..缘弥先生..”
“咳..咳咳!对不起!”缘弥如梦初醒,惊觉自己在做着多么失礼的事情,连忙把手收了回来,低头道歉。
“没..没事..”纯子脸红红地说着,把视线撇开。其实少女并不是反感他的动作,只是女孩子的矜持让她忍不住开口阻止。
缘弥却有点自责了,暗骂自己太过放松,男女有别的道理自己明明那么清楚的。
二人之间一时有点尴尬,谁也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的看着湖面。
天色很快入夜,湖面依旧古井无波,没有黑影,也没有水流被搅动的声音,黑鲶鱼曾经存在过的迹象好像都被完全抹去了。
“我打算在这里一直坐到天明。”
坐了好一会后,缘弥突然开口打破了许久的寂静,“纯子小姐你...”
说到这里才想起她来的时候就让随从保护的武士都遣回了啊,不由得僵住。
“...我打算今晚与缘弥先生一起呆在这里。”纯子的讲话声音很小,不过缘弥还是听到了。
“呃,为什么?”缘弥愣住。
“因为你看嘛...假设那个东西没有死去,要引它出来不是需要诱饵吗...不不我不是怀疑缘弥先生此前的话!这只是假设,这和缘弥先生坐守一晚勘察情况的事是一样的心情!”
缘弥于是觉得她很可爱,又想摸她的头了。
不过...忍住了。
缘弥笑着道,“我明白了,福岛小姐的意思是想留在这里帮助我吧。”
“是..是的!”怕引起缘弥误会而慌张的纯子,到后面其实已经不清楚自己在讲什么了。
好在意思好像有确实传达到了,少女不由得松了口气,“就是那样!并没有质疑缘弥先生的意思!”
“嗯。”缘弥看着她微笑着,“谢谢你,福岛小姐。”
“不客气!”冷静下来后的纯子脸又觉得有点热了,感觉红的厉害,虽然庆幸着缘弥没有发现,但是心里好像又期待他能发现...
缘弥低头看向了湖面,心里不知在想着什么,纯子见状也安静了下来,望着湖面。
夜晚的胧月湖较之早上变得更深邃了,但是却没有黑鲶鱼作恶时那样漆黑一片。
现在能看到几只小虫泛着荧光掠过湖面,荡起一片片波澜,草丛间有蛐蛐在叫唤,为这平静的一幕奏响乐章。
入夜之后,天气开始有点冷了。
纯子穿的较为单薄,被冻得有点瑟缩,夹杂在这股冷意中的还有涌上眼间的睡意....
睡意加寒冷的袭来,少女打了个喷嚏。
这一下就让缘弥注意到了纯子的情况了,看得出纯子不好受,浪人就把身上的长衫脱了下来披在了纯子的身上,“你应该困了吧,福岛小姐请披着这衣服就先睡觉吧。”
缘弥脱去长衫后还穿有短一些的衣服,因此不怕自己会裸身。
长衫很宽大,即便是女性中算是高大的福岛纯子被披上后也足以裹住全身。
带着缘弥体温的衣物披在身上,纯子的心跳骤然开始加速,睡意瞬间被驱散,差点没忍住尖叫出声。
“这这这是干..”虽然忍住了尖叫,但是纯子声音还是很动摇,心脏快速跳动之间都感觉有点痛了。
“...夜晚有点冷,我想着福岛小姐披着这衣服可以抵御寒冷,然后感觉困了也可以直接睡觉。”缘弥被她的反应有点吓到了,不过还是解释了一句。
“呜!”纯子闭上眼睛,试图平缓呼吸与脸上的热意,不行的啊缘弥先生,这样自己怎么睡得着!
缘弥奇怪她的动作,但是觉得自己应该没有做错什么啊?怎么反应这么大?
缘弥自从醒来之后与女性的接触其实很有限,谈得上是朋友的除了福岛纯子外只有以前结识的那位阴阳师了。
而对少女这种心情,缘弥更是一窍不通。
纯子在脑海中与心中都经过了好一番折腾才总算平静下来了,再望向缘弥,发现他闭上了双眼静静的坐着。
今夜的萤虫算是比较多,因此纯子勉强看得清缘弥在做什么。
以为他已经睡着了,纯子就没敢打扰他,少女紧了紧身上带着缘弥气味的衣物,她的脸还是很红,但是没有再折腾了。
“好温暖啊...”纯子闭上了眼睛,小脸通红的想着。
过了好一会,纯子的睡意总算又涌上眼睑,眼睛都睁不开了。
少女熟睡,头轻轻靠向了缘弥的肩膀。
缘弥在此时早已睁眼,瞧向纯子见她确实睡着后,轻轻的动了动身子,伸手把她的头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被缘弥温暖的大手触碰到后脑的时候纯子已经睡着了,因此没由任何反应。
女孩枕在缘弥的腿上,小脸依旧通红,但是表情却非常的轻松,嘴角还带着笑,估计在做着什么美梦。
缘弥的动作一直很轻柔,注意着没有吵醒她,等到放到腿上确认女孩真的睡着后,缘弥继续把心神放回了湖面。
湖面依旧风平浪静。
“晚安,福岛小姐。”
缘弥望着熟睡的福岛纯子,笑着说道。
萤虫的光芒照耀夜间,草丛的小虫演奏乐章,缘弥平静地望着湖面,守候着这宁静的一方水土,以及身旁的少女。
一夜未眠。
——
纯子在清晨的时候醒来了。
少女双眼睁开第一眼看到的是被太阳照射下反着光的湖面,然后感觉到头部枕着一个温暖的事物。
“诶?”察觉到身处何地的纯子意识瞬间清醒了。
“你醒啦。”缘弥先生的声音在上方传来,纯子一扭头看到的是在被阳光映射下好像发着光的清秀脸庞。
正是缘弥。
“呜!”福岛纯子的脑中轰的一响,下意识的就猛的起身,仓促下额头狠狠撞在了缘弥的下巴上。
“唔!”缘弥闷哼了一声,不过他更在意纯子的事情,担忧发问,“你没有受伤吧?”
“对不起!呜!”纯子的脸红了个透,慌张的道歉,缘弥摇了摇头,把手放在她的额头上,仔细端详着。
纯子被这双手触碰的瞬间就僵住了,本来额头有点疼痛被脸上的热血一冲愣是呆在了原地,也不感觉疼了。
“唔。”缘弥看了看,没有伤口,只是有点发红,心里便是一松,旋即他看到了近在眼前纯子的表情,忍不住笑着开了个小玩笑。
“恩,你的头没什么事,但是脸部感觉很红啊...福岛小姐不用那么拘束也可以的。”
纯子咬紧下唇,点了点头,脸却更红了。
——
二人回到福岛隆前的府邸时已经是中午了。
福岛隆前早已坐在大厅等候,等二人回到了,立马吩咐把做好的食物都端了上来。
缘弥谢过之后就放开口大吃特吃,福岛隆前则与纯子小声说着悄悄话。
纯子头埋的很低,耳根通红,二人讲话的声音很小,缘弥也没注意,专心的吃着面前的食物。
“请问,大师家居何处呢?”等到饭吃的差不多了,福岛隆前斟酌着是时候了,便开口问道。
“这个...其实我不知道,我在一年前醒来就失去了所有记忆。”缘弥喝着茶水,如实相告,“当时我的身上除了衣物就只有这把黑纹打刀。”
“这样啊....”福岛隆前手抚胡须,瞧了爱女一眼,纯子与他的目光一接触就红着脸别过了头。
“嗯。”福岛隆前心里暗笑,口中开口道,“那,大师可有婚配?”
“嗯?”缘弥一愣,不明白为什么问这个,但还是如实回答了,“这个...我不清楚,因为失去了记忆。”
“噢,那没关系。”福岛隆前猜到了这个答案,不以为意,接下来就是正题了。
“缘弥大师,您觉得我家女儿怎样呢?”福岛隆前抚须微笑,看着缘弥等着他的回答。
纯子头都不敢抬起来了,身子微微发抖。
“啊?”缘弥正在喝茶的手停在了半空,茶杯一时拿捏不稳跌在了桌上,好在茶水已经喝空,没有洒落出来。
“纯子小姐的话...”
缘弥扭头望向低头的纯子,感受到缘弥目光的纯子浑身就是一颤,接着缘弥又望向了福岛隆前。
福岛隆前正微笑着与他对视。
结合上文理解这句问话,缘弥也不是蠢人,心里明白了几分。
“请问福岛先生是打算将贵女嫁与我为妻吗?”缘弥说道。
听到这话福岛纯子的头埋的更低了,动也不敢动。
“唔。”福岛隆前表情尴尬,没想到缘弥居然这么直白,但是话确实没说错,他还是点了点头。
“唔。”缘弥得到确认后,整个人先是僵住,接着是沉默。
缘弥低着头,眼角余光看了纯子一眼。
是没能听到理想中的答案吗,纯子的头微微抬起了,也在悄悄的打量着缘弥。
尽管只是看到一半的脸庞,但是少女精致的面容依旧风华绝代,此刻偷瞧缘弥的脸上带上了一点黯然。
纯子小姐好像没有抗拒的意思阿。
缘弥看出这点后,不由得认真思索此事了。
坦白讲,缘弥是对纯子抱有好感的,这份感情稍加孕育的话,培养成爱情也只是假以时日罢了。
虽然第一次见面时她的的印象有点糟糕...不过那问题不大。
纯子长相艳丽,性格宛若大和抚子,婚后必定是一位合格的贤妻良母。
头发又丝滑柔顺,抚摸上去的感觉十分舒服。
除此之外她还会衷心为自己祈祷平安,牵挂着自己的安全,这份心意缘弥一直看在眼里。
...如果是这样一位女子嫁给自己的话,缘弥确实想不出拒绝她的理由阿,也不想拒绝。
...只是,缘弥知道,自己的情况是很特殊的。
这个古怪的身体可以被砍头被热油浇灌被烈焰焚烧依旧毫发无损,这样的身躯想必也不会被毁于岁月。
这代表着,这漫漫的历史长河中,缘弥将注定作为见证者,见证着世界的变化,见证人们的科技飞速进展吧。
.....也就是说,纯子几乎是必定会在自己之前死去。
这是注定时间不对等的结合。
缘弥有自信能给纯子终生的幸福,但是等到年老的时候呢?
年老的纯子与依旧身高挺拔,容貌不改的缘弥站在一起的画面。
这在外人看来,也许是很诡异的一幕,也许会产生不好的评论。缘弥是男性,可以不在意这些,但是纯子是女孩子阿,要顾及到她的心情阿。
届时自己恐怕只能带她就居深山,等到这不安定的后半生终了。
临终之时缘弥将会搂着她,就像今日的纯子在他的腿上睡眠一样...
时光荏苒,然此景不变,心情也不会变。
她会在自己的怀中逝去,就像今日自己对她说的一样——“晚安,福岛小姐。”
这样的一生...缘弥不由得思考,这会是她所希望的吗?这对她来说,会不会太过残忍了?
对这方面的事情从没有过经历的缘弥不敢确认,也没有勇气确认,更不敢发问。
面对身躯大于自己数十倍也浑然不知惧怕为何物的自己,头一次对自己的事情,对纯子的事情感到害怕了。
这真的是她所希望的吗?缘弥再次叩问自己。
这股凝聚在心头的愁云,迫使他不敢开口发问,缘弥就擅作主张的...为她做了决定。
“福岛小姐是位很善良的女孩子,作为妻子来说的话是十分完美的人选阿——”
缘弥试图用轻松的语气来答复。
纯子听到这里的时候面色一喜,小脸红的透底,直直的望着缘弥,眼也不眨。
“但是啊。”缘弥发现自己办不到,心情很沉重,讲出的话语更让纯子整个人呆在了原地,之前有多红的脸庞现在就有多白。
“正因如此,我不能接受...福岛小姐。”缘弥低下了头,“我只是居无定所的浪人,而纯子小姐是闺阁千金,我们的差距很悬殊。因此我认为自己...恐怕给不了她想要的幸福。”
缘弥不能与她一起变老,也给不了她平常夫妇间相濡以沫,温馨又幸福的一生。
缘弥注定是现世的常客,在山林间,或在泥地中见证着与他相关但又似毫无联系的现世一切变化。
与现世格格不入的缘弥认为自己像极了妖怪,浪人也叫浪客,而自己像极了妖怪,可谓是,妖客。
...这是很寂寞的生活,但是缘弥认为自己不配拥有寻常人的一生。
...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很对不起。”缘弥低下头,重重的道歉。
三人一时无言。
福岛隆前因为听到了预料之外的答案震惊在原地,还没回过神来。
纯子则是整张脸苍白没有血色,呆呆的看着地面,一时无言。
察觉到氛围的诡异,自觉无颜再逗留府邸,缘弥站起身来,“...承蒙厚爱,福岛先生。以及..对不起,福岛小姐。”
“请恕我先行告退。”缘弥再次鞠躬,然后朝着门口走去。
等缘弥走出了家门,纯子没有对焦的瞳孔闪过一丝坚定。
她擦掉了眼角即将落下的眼泪,走到福岛隆前的面前重重一叩首。
“请家父恕女儿不孝,女儿想跟随他去,无论他去到任何地方,女儿都想....在他的身边!”
福岛隆前沉默着,望着纯子久久没开口说话,看了好一会纹丝未动,依旧跪坐在前的女儿后,他站起身来,走进了旁边的房间。
再走出来,手里拿着一柄白色的打刀。
然后,一直低头的纯子发现自己的头被拍了一下,心下顿时黯然起来。
少女小时候如果不听话的话,父亲就会让她跪坐在前,头深深伏下,然后父亲就会用刀鞘轻轻敲打她的头部。
以示警告,不容再犯。
但是这次只敲打了一下,和过往不符,等了一小会感到疑惑的纯子轻轻抬头,地板上有几滴水滴,纯子继续抬头...
然后她就看到了自己一辈子都难以忘记的一幕。
福岛隆前站在她的面前,手里拿着白色的打刀,双眼含泪的望着自己的女儿。
“父..父亲?”纯子的眼泪一下就出来了,怎么也抑制不住。
“拿着吧。”福岛隆前的声音有点沙哑,但是纯子听得很清楚,“那个臭小子忘记拿他的另一把刀了,尽管不知道他为什么佩挂两把刀,不过那都无所谓了。”
“去拿给他吧,这是我们家一直传下来的宝刀,就当是...你的嫁妆吧。”
纯子流着泪拿过了打刀,入手处感觉一阵的冰凉,刀柄缠着白色的柄绳,绳索尽头挂着一个铁质的徽章。
那是福岛家的家徽,一种猛禽,名叫海东青。
“终归是长大了啊,我的女儿。”福岛隆前感慨发言,眼神柔和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