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又表现得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我拧眉想了想;罢了,反正也没指望这叙泽口中能说出什么好话来。
想到这里我又懒得再搭理他,索性回过头来继续清洗,但洗着洗着却又觉得如何都不自在,于是乎再一次放下手里的活儿回过头瞪他,“你老盯着我做什么??”
“好好看看你呀!”
那语气不慌不忙,便是连眼神也丝毫没有躲闪,我不禁又郁结了几分,心里想的却是有什么好看的,无非都是两只眼睛一张嘴吗?
“俏儿。”
他忽而坐直了身体,眼中依旧藏着笑意,但这次却是换了个无比认真的语气问道,“你知道你同一个人生得很像吗?”
我同一个人生得很像?
我忽然想起那天花簇里那些蝶儿所说的那番话来。
沉默了半晌,我尽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像谁,凤眠的先夫人吗?”
“呀!”
这次倒是换他惊呼了。
“谁与你说的?”
他表现出一副很吃惊的样子,我却是缓缓把目光收了回来,“你便回答我是不是像凤眠的先夫人就好了。”
“……”
“很难回答吗?”
“这不是难不难回答的问题。”
“那是什么?”
“是不能回答。”
我微微皱起眉头,他却是耸了耸肩膀一脸无辜的道,“凤眠不让我说。”
“为何?”
“便是不让我说。”
罢了……
我伸手揉了揉眉心,忽然心里有些疲惫,但转念一想又不死心的问他,“你是不是很熟悉凤眠的那位夫人?”
叙泽这回像是极认真地想了想,末了这才捏着自己的下巴支支吾吾的回答道,“我想……应当算是熟悉的吧。”
“她是不是唤小白。”
他继续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
果不其然,那位能让凤眠哭着求她别走的小白,就是他的那位先夫人。
微微覆下眼帘,兴许是半天没见我回答是以叙泽便又重复着问了我一句,“你是如何知道的俏儿?”
我抬眸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总不能告诉他是凤眠将我认错了吧!
四目相对,许久后我这才闷着声音答了一句,“听说的。”
听完我的话,叙泽显然是松了口气的模样,“原来如此。”
“叙泽上神。”
我忽然极为正经的唤了他一声。
“啊?”叙泽表现得有些茫然。
“那位先夫人,是怎么走的?”
叙泽沉默了片刻,就像是在思索这问题能不能回答,于是我装作漫不经心的又补充了一句,“凤眠总不会连这个都不让你说吧。”
“这……倒不曾。”
“那她是怎么走的?”
我承认此时此刻的自己未免有些咄咄逼人,但有的事情就像一根深深扎在我心里的刺,我亦将希望放在叙泽身上,愿他的回答能为我将那根刺给彻底拔除。
“她……是自戕走的。”
自戕?
这同我最初的预想有些差异,但叙泽却长长叹了口气后,这才继续说道,“是啊,自戕。”
“在凤眠眼前魂飞魄散,可真是狠心。”
我的心忽然颤了颤,连带着声音亦带了几分颤抖,“为……何?”
“或许是心灰意冷吧。”叙泽话微微一顿,这次却是没等我问便已自顾自的说道,“那时他们之间发生了一些事,造成了一些误会,而凤眠那人也从来不善言辞所以这才导致了那般惨烈的一个结局。”
“凤眠不是很爱她吗?”
既然爱她为何还会促成那位夫人如此决绝的离开?
魂飞魄散。
我万万没想到的是,那位夫人竟是魂飞魄散。
“是啊,很爱她。”
“这点是毋庸置疑的俏儿,凤眠比任何人都爱她。”
叙泽的声音像是一时间变得有些惆怅,但还是继续道,“这些年来目睹了他二人间的那般多事情我却是看得比谁都明白,你瞧凤眠那满头白发,可也曾人为他生来便是那般模样?”
“不是吗……”
“当然不是。”
叙泽忽然笑着回答我,“他原先本不是白发,却是在……”
他忽然深深看了我一眼,这才继续说道,“是在小白走后,方才一夜白头。”
我捂住了嘴巴,半晌说不出话,但叙泽却依旧笑着,只不过语气里却带了几分无奈,“怕是你不会想到吧,平日里那般高冷漠然的一个人竟在小白走后把自己关在拂雪阁内整整三日都未出来。那时他谁也不见,什么话也不说,好几次我甚至都以为他会不会跟着小白一并去了,但幸在第三日时他终于肯面对现实从拂雪阁内走出,自然成了如今这副样子。还有你来这夭野半月有余,又可曾见过他除却红色外再穿过其他颜色的衣衫?”
我忽然想起凤眠衣柜里那一件件红色衣袍以及那拓在衣摆上的凤语花,本能的,我摇了摇头。
“其实他以前没有这般爱穿红色的,归根结底还是以前他二人成亲之时小白说过的一句话……”
“什么话?”
“她说凤眠穿红色最好看。”
于是凤眠因钟爱小白,便也钟爱了她喜欢的,他穿红衣。
为她熄灭春风,为她一夜白头,为她身披红袍,只因一切都是深爱。
听完这些不可否认我的内心是震撼的,但随之而来的却也微微有些苦涩。
“俏儿?”
叙泽忽然唤我一声,我回过神来有些牵强的扯了扯嘴角,但心里还是带着几分固执的问,“我是不是长得和小白有些像。”
“……”
“其实你不必回答我,我也是能猜到的。”
有的事情已经不需要叙泽回答,单单从他的反应便已能看出来。
“你知道吗,在夭野的这段日子里,凤眠他对我真的很好……”
他会给我做吃的,会迁就我的口味,会时时刻刻同我用商量的语气,即便他是上神,我是一名小妖,他本不必要如此。
“他对你好是应该的。”
我不懂什么才叫应该的,世间万般皆有缘由,又哪儿来应该的说法?
“我早该想到的,他对我好也不过是因为我有一些像小白罢了……”
我的眼眶突然有些湿润,先前虽说只是猜测,但如今这猜测变成了事实,那一切便又是另一番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