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8922800000008

第8章 倒淌河(1)

Daotang River

倒淌河

这样一个人在河岸上走。这是一条自东向西倒淌的河。草地上东一片西一片长着黄色癣斑,使人看上去怪不舒服。

十多年后,他又从河岸走回。这时他已知道,那些曾引起他生理反感的黄茸茸的斑块,不过是些开得太拥挤,淤结成片的金色小花。

谁把它当作花来看,谁就太小看它了。这个人交了好运后忽然这样想。

交好运后他还想阿尕。阿尕是个女人。在那地方随便碰上个女人,她都可能叫阿尕。[“尕”发音为gǎ,此字仅用于西藏女孩的名字]

我回来了,人们给我让路。他们自以为在给一个老人让路。他们对这只把我压得弓腰驼背、腥膻扑鼻的牛皮口袋投来好奇的目光。好了,让我解开这口袋上的死结。

张开你的大口吧,讲讲你那个老掉牙的爱情故事。

他进门后就去解那只皮囊,他全部家当似乎都装在那里头。他是一副不好惹的样子,据说这个叫何夏的人在那块地老天荒的草原待得返了祖,茹毛饮血,不讲话,只会吼。几天后,当他变得略微开朗时,也谈谈他的事。说起草地深处那一弯神秘的弧度,还说:“很怪,我就从来没走到那一弯弧度以外去,马会把你带回来。”

你们围着我,盯上我了。别老这样逗我,我呢,就是变了一点形。有这样的鼻子和脸、这样的怪样子,你们就甭相信我口是心非的故事。

真实的故事我不想讲,嫌麻烦。你们自以为在训练一只猿猴,让它唱歌和生发表情。

好好,我就来唱支歌。那种歌!谁知道叫不叫歌。老实说,我可没耐心用唱歌去跟哪个姑娘扯皮。“何罗,我们来生个娃娃。”阿尕就这样直截了当瞅着我,她那时自己还是个娃娃。我跟她没有一来一往唱过什么情歌,有一天,我突然发现她特别顺眼,一切一切都很带劲,我就觉得是时候了。跟着我什么也不啰唆就勾销了她的童贞,在毒辣的太阳下,非常隆重地。

要是没有那条河,我说不定会找个法子把自己杀掉。我原想找个地方重新活一次,但一来,发现这犹如世外的草地最适合死。这样荒凉、柔软,你高兴在哪里倒下都行,没人劝你,找你麻烦。在那天就可以下手,借那些遍地狂舞的火球杀死我。真是一个好机会呀,就去追随那些金球样的闪电,死起来又不费事又辉煌。怪谁呢,一刹那间我变卦了。不知因为看见了河,还是因为看见了阿尕。

她有哪一点使我动心是根本谈不上的。我呢,我抱过她。我抱她不光为了救她,在那当口上,我就是要搂住一个实实在在的活东西,搂住欢蹦乱跳的一条命,死起来就不那么孤单。她求生,我求死,我们谁也征服不了谁,在那里拼命。怎么说呢,我希望她身上那些活东西给我一点,我搂得她死紧,为了得到她的气、她的味儿、她动弹不已的一切。我背后就是那个死,因此我面对面抱住她,不放手也不敢回头。我一回头就会僵硬,冷掉,腐烂。

实际上我还是救了她。只有我那糟透的良心知道,我一点也不英勇,救她完全为了让她救我。人在决定把自己结果掉的同时,又会千方百计为自己找活下来的借口。她正是我的借口,这个丑女孩。

这里的男人都是爱美人儿的。他们说,有一种姑娘,长着鹿眼,全身皮肤像奶里调了点茶。可他们个个都懒得去寻觅这种鹿眼美人儿,就从身边拉一个姑娘,挺好,一身紧鼓鼓的肉,走来走去像头小母马,就你啦,什么美人儿不美人儿,你就是美人儿。所以到后来,这地方祖祖辈辈也没见过真正的美人儿。等不及,到了时候谁还等得及她呢。阿尕眼下还很瘦,等她再大几岁,长上一身肉,那时,也会有许许多多男子跑来,管她叫美人儿。

供销社有道很高的门槛,阿尕一来就坐在那上面,把背抵在门框上,蹭蹭痒,舒舒服服地看着这个半年前抱过她的汉人。

她黯淡无光,黑袍子融化在这间黑房子里。假如我不愿意看见她,那就完全可以对她视而不见。她一笑,一眨眼,那团昏暗才出现几个亮点,我才意识到,她在那儿。明白这意思吗?就是说你爱待在哪里就待在哪里好了,并不碍事,我不讨厌也不喜欢,随你便。难道我闷得受不住,会跟你说,喂,咱们聊聊?谈我那个一塌糊涂的身世?谈我那个死绝了的美满家庭?谈我如何对我父亲下毒手,置他于死地?再谈我瞪着血红的一双眼,要去杀这个杀那个,但我很废物,到最后只能决定把自己杀了。谈这些吗?要不是碰上你,这会儿已经干净啦。这一带的人早把来自远方的这样一堆糟粕处理掉了。

他们会一丝不苟地干。程序严谨,规矩繁多,虽然我是个异乡死者,他们也绝不马虎半点。先派两个大力士把我僵硬的尸体窝成胎儿在母腹里的半跪半坐姿势,再把我双臂插进膝盖。这样搬起来抬起来都顺手,看起来也很囫囵圆满。当然,没人为我往河里撒刻着经文的石头,没人为一个异乡死者念经超度,他的灵魂不必去管。

只是一念之差,我躲过了原该按部就班的这套葬仪。我竟站在这里,在这个黑洞洞的屋里无声无息、无知无觉地活下来、活下去,连我自己都纳闷。我想,原来我也不是那么好杀的。

我万万没想到会有这样一条河,它高贵雍容,神秘地逆流。真该把我割碎,一块块去喂它。偏偏是它,挽留了我,一种遥远的、秘不可宣的使命感从它那里,跑到我身上。我想起,我还有件事没干,具体什么事,我还一点不知道,但它给我了,肯定给我了,一件无可估量的重大事情。在此之前,我没做过任何有用的事,没干过什么好事,这它知道,它让我活着,似乎它跟我之间早有什么伟大契约。我的预感一向很灵。

就像阿尕出现的瞬间,我就预感她不会平白无故冒出来。她,我一辈子也不会摆脱了。

她搓着赤脚,牛粪嵌在脚丫缝里,一些没有消化的草末子一搓,便在地上落了一层。她知道这汉人在看她的脚,便搓得越发起劲。她喜欢一天到晚光着脚乱跑,没哪双靴子有她脚板结实。她光脚追羊追牛,跳锅庄跳弦子。光脚在河滩上跑,圆的尖的碎石硌得她舒服无比。她差点追上了那些遍地乱滚的火球,要不是当时被这汉人抱住。

那天她拿出最大的劲头来跑,他对她喊什么,她无法听见。因为到处都在轰轰响,天狠狠扑下来,压住生养过多而激情耗尽的地。它们渐渐向一块合,这样,一颗金光闪闪的火球迸射而出,然后又一颗,再一颗。它们放肆地在草地上窜来窜去,带着华丽的灾难。她追赶它们,只是一心想把它们其中的一颗捉在手里。她以为会像捉她自己的羊那样容易。

她恨透这个趁她摔倒扑上来抱她的人。碰上这事不是头一回,阿尕却没让他们得逞过。踢打都不管用,好吧,那就让我在这双手上好好啃一口。可她不动了。

阿尕的牙收拢了。这手?这地方没有这双手。它白、细嫩、灵巧,像剥干净皮的树根。阿尕认识草地上所有的手,因此她断定,它是从一个遥远而陌生的地方来的。

她觉得这双手不是靠她熟悉的那种蛮力制服她的。就依你了,你抱吧。

然后她被半拖半抱地弄到一块凹地,不知哪个牧人在这里留下一圈墙基。早有人在这里繁衍过,留过种。她被放到地上,下一步,她没尝过,但她是懂的。她很小就懂得小羊不会无缘无故变出来。只是天太不美好,下起雀卵大的冰雹,云压着,像顶脏极了的帐篷。

他紧贴她,一双白手变了形,每根手指都弯成好多节。她扭过头,看见一张瘦长的、苍白的脸,还有脸上两只痴呆无神的眼睛。没人。她试着挣了一下,挣不脱。

“你想死?”他突然说。

阿尕稀里糊涂地瞪着他。她懂的汉语很少,但“死”是懂的。冰雹砸得头皮全麻木了,她见这汉人缩着头,又白又长的脸像快死的马。他就这样搂抱着她,一切都现成,谁知他还在等什么。

他又说:“那叫球雷,碰到人,人就死啦!”

“死?”她大声重复道。

“死。”

“死?”她摇摇头,笑了,“死——”她突然扬起脖子,嘹亮地喊了长长一声。

她把小时看见灯的事讲给我听,就在那凹地墙基里。起初我以为她在讲一个神话,我只能听懂很少几句。她一个劲儿重复,表情激烈,用手再三比画。小小的一团火,一团光,一个太阳。我终于弄懂,那是电灯。她眼睛直直地看着不可知的前方,嘴松弛地咧着,像笑,又有些凶狠。我一留神,她瞳仁里真的有两个光点。

我突然嗅到她身上有股令我反胃的气味,就是将来使我长得健壮如牛的那股味儿。那味儿很久很久以后被我带回内地城里,使文明人远离我八丈,背地骂我臭气熏天。我立刻抽回手,这才感觉到已抱了她很长时间。我已沾上了她的味儿。

她站起身,回头看着我,像要引我到什么地方去。我还坐在那里,不想跟她同路。当然,那时我死也不会想到,走来走去,我和她还是走到了一起。从一开始,到最后,我都不能讲清我跟她的感情是怎么回事。谁又能讲清感情呢?假如我说我爱她,我们之间有过多少浪漫的东西,那我会肉麻。那样讲我觉得我就无耻了。

她,我是需要。哪个男人不知道什么叫“需要”?女人也会“需要”。“需要”谁都懂,都明白,可谁都没认识过它。“需要”就是根本,就是生,是死的对立。硬把“需要”说成爱情,那是你们的事。

如果非要我谈爱情,那我只有老脸皮厚地说:从阿尕一出现,我的爱情就萌生了,不过当时我并不知道。

她慢慢朝前走,又停下,回头,仍用那种招引他的眼神瞅着他。她满心喜悦,因为她感到自己突然从浑顽的孩童躯壳里爬出来。那躯壳就留在这男性汉人怀里。后来,在河边,又一次奇遇,他说他一定要在此地造出她见过的那种小太阳,她就开始老想他,做些乱七八糟的梦。再后来她就每天跑上许许多多路,到他的供销社,坐在那个高门槛上,看他。

她又黑又小的身影走远了。我看见她肮脏的脚,一对很圆的、鲜红的脚后跟。草地浅黄,远处有一道隆起的弧度。她朝那里走,永远不可能走出我的视野。我也在走。我觉得她是个精灵,在前面引我。

可能就与她同时,我看见了河。河宽极了,一起一伏,呼吸得十分均匀。天被它映得特别蓝。它被天染得格外蓝。我不知道这魔一般的蓝色最先属于谁。刚才的球电、冰雹、雨全没惊扰它吗?这大度量、好脾气、傻呵呵的河哎。

这样一个人被它惊呆了、惊醒了,就是我。我想起刚才的事,小姑娘说起灯、神火。我脑子里把她的话跟这河不知怎么就胡乱扯到了一块。她一直往前走,看样子走得很快,可又像寸步未移;河在奔腾,十分汹涌,可也是纹丝不动。我觉得她和它在这里出现,都是为了等我。

阿尕一张嘴,先是长而又长地喊了一声,那一声起码在草地上转了三圈,才回去。她兀突地收拢住声音。像抛出的套马绳,套中目标,便开始猛勒住绳头,完全是个老手。她再次张嘴,便不再是一味地狂喊,声音大幅度颤动,渐渐颤出几个简单的音符。她狡狯地把一支歌已经藏在了这酷似长啸的声音里。

阿尕晓得,这地方的人都唱歌,但没一个人能像她这样唱。有次她下雪天唱,跑来一只孤狼,远远坐在那里,跟她面对面。许多人围上去打,它也没逃。后来发现它已经冻僵,和地面难解难分了。有人说,他亲眼看见那头冻僵的狼在哭。

你跟我来,我给你水喝,

你再看看,那是我心挤出的奶。

你是外乡人,你活该你活该,

你不趁早,奶变成了脏东西,

你活该,你活该。

那时我对她还一点都不了解。不,到最后我对她还是一无所知。她给我的,我只管一股脑儿拿了,吃了,喝了,消化掉了,从来不去想,那都是些什么。只有到没有她了,什么都没了,我才想起我成了个穷光蛋,我挥霍、糟蹋得太凶了。她一开始就对我唱“你活该”,后来想想简直让我害怕,令我毛骨悚然。她那超凡的预见比我更准确更强烈。那时她还小,可她已意识到一种悲惨和必然的结局在等她。她那么小,就意识到宿命的力量,不知怎的,我总觉得这种先觉来自她神秘的身世。她从哪里来,我从来没搞清过,草地上所有人都搞不清。她自己就能一口气说出十多种不同的履历。好在草地之大,那地方对谁的来历或档案是从不纠缠的。那里,你告诉人说,你从坟墓里来,也会博得一片信任。

跟你怎么说呢?就这样一个小姑娘,黑黑瘦瘦,小不点儿,你简直就不明白她凭什么活着,她活着对谁有用呢?她根本谈不上美不美,应该先把她放到十只大盆里好好洗上十天,再来看她的样子。但她是个女孩,要命的是,她早晚要长成个女人,就这点,对我已够了。我苦苦在她身边伺候,等着她长大。那时我并未意识到,我在等她,像守着一棵眼看要开花结果的树。哎,我的黄毛丫头,我的阿尕。

想忘掉她,已经太晚了。这关键不在于我,而是她,她有那个本事叫我对她永世不忘。

现在你来了,说你也等了我十好几年。好像我真有那么卑鄙,糟蹋了一个又耽搁了一个。其实你过得蛮正常,结婚生孩子,当管家婆,你踏实着呢。你哪天有工夫想我?你带着那些原打算跟我合盖的缎子被,跟另一个男人过了。说老实话,我可没等你,我又不痴。

明丽,看在我和你二十年前有场情分,别逼我。关于阿尕,我一个字也不会对你讲。

真怪,这女人还是这样乖巧秀气,像只小猫。她说她还那样爱我,想不爱也不行。好哇好哇,你这撒谎的猫,找死来啦?

同类推荐
  • 林徽因全集之散文小说书信(2)

    林徽因全集之散文小说书信(2)

    这些文章,或写亲友交往、家庭琐事,或写真实的见闻和感受,或是发表真实的议论,思想内涵极为丰富,文化底蕴深厚。诗文玲珑剔透、感情细腻、风格婉丽,颇富美感;建筑相关作品深入浅出、审美独特,古典韵味十足。具有较高的艺术性、可读性和收藏价值。
  • 莫泊桑中短篇小说选:羊脂球

    莫泊桑中短篇小说选:羊脂球

    1880年,莫泊桑发表了短篇小说《羊脂球》,一鸣惊人,立刻成为法国文坛的一颗新星。这篇小说讲了这样一个故事:普法战争期间,一辆法国马车准备离开敌占区,但被一名普鲁士军官扣留。车上都是有身份的人,还有一名妓女,名叫羊脂球。普鲁士军官提出要羊脂球陪他过夜,否则不许马车经过。这个要求被羊脂球断然拒绝,但是同车的人哀求她、逼迫她牺牲自己,解救大家,羊脂球最终不得不屈从。但第二天早上马车被放行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感谢这位妓女,反而疏远她,鄙视她,甚至有几位夫人称她“贱人”……
  • 最伟大的智慧书

    最伟大的智慧书

    葛拉西安,以洞穿一切的目光、过人的智慧和绝伦的仁慈,用一种令人惊异的冷峻与客观,看透叵测的人心和纷繁的世事;马基雅维利,手执一支锋利的笔,给西方政治学划开丁致命的一刀;孙武,凭借博大精深的学识、精邃,写下了一部为军事家视为必读的教科书……
  • 官太太

    官太太

    局长夫人林茹发现丈夫许少峰有了外遇,在暗中寻找勾引丈夫的狐狸精时,许少峰被卷入到一场火灾事故中,在关系到许少峰政治前途的关键时刻,林茹和狐狸精各显神通,终于保住了许少峰的官位,林茹也由此找到了狐狸精正是自己的瑜伽教练陈思思,两个人的暗战由此拉开序幕。没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当副局长太太冯海兰抓到了欲置许少峰于死地的把柄时,林茹和陈思思再度联手,成功的上演了一场“姐妹秀”,虽然躲过了大难,最终还是没有挽回败局,而她们的对手,同样也遭到了别人的暗算……
  • 后备干部

    后备干部

    当上了后备干部,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有时候却又是一个令人寝食不安的包袱。你只有一条道路可以选择:使出浑身解数,奋勇向前,杀出一条血路来。绝对没有退路可供你回头!
热门推荐
  • 我的极品专属盟主

    我的极品专属盟主

    在HC学院里,有着各帮各派的武林人物,而她则是叱咤江湖、远近闻名的魔女大人!只是没想到,向来“恶名”在外的她也会有被人调戏的一天,而且接二连三的“凶徒”还是同一个人……哼!老虎不发威你以为我是KT猫呢?管你是谁,得罪了本小姐就没你好果子吃。正当魔女大人发威时,竟然发现帅气“凶徒”的身份竟然是未来武林盟主的候选人!
  • 科幻之异尊

    科幻之异尊

    异者:具他人之不具之能力,行他人难行之事!!尊者:化万物为己用,万事难乏其身!!吾为异尊,踏遍寰宇,以证其名!!
  • 腹黑妈咪呆萌宝

    腹黑妈咪呆萌宝

    三年恩爱,抵不过一纸红鹫毒方;耳鬓厮磨,只换来一场灭杀!因缘造化,她大难不死,更成为乖萌“太子爷”半路捡来的“娘亲”!邪毒,我所欲也;乖萌宝,亦我所欲也,若命已天定,二者不可得兼,那我就破了这个天!命运之手,推她向前,惊天阴谋,明争暗夺,千难万险,只在一念之间……【情节虚构,请勿模仿】
  • 混在娱乐圈1980

    混在娱乐圈1980

    萧凡意外重生香港1980,为了在娱乐圈混的好,他开始‘创作’剧本。剽窃~~~那是不可能的,在这个时代,有谁敢站出来说他是剽窃来的剧本。成龙期望的御用编剧,周润发票房毒药的解‘毒’者,周星驰的伯乐,刘德华被封杀的解救者~~~~~。淫荡娱乐人生开始了,至于女明星的事情~~~~拜脱,养肥后自然知道。新书冲榜,看完简介不留下什么的,小心JJ。新建立QQ群60924647
  • 正能量

    正能量

    通过对这本书的学习,我们将拥有进行抉择的智慧,学会理性地同情,将主动进取与坚忍不拔的精神融入自我的体系之中。从现在开始,让我们一起阅读《正能量》,学习拥有正能量,掌握正能量,掌控自身,增强记忆力,提高洞察力,保持强健的体魄,感悟生命的真谛,重新认清自己的人生轨迹。
  • 重生之杀手毒妃

    重生之杀手毒妃

    她是一届花魁,也是七杀殿绝杀聂妩裳,妩媚多姿,霓裳羽衣,说的就是她。七杀殿是当今江湖组织当中令人闻风丧胆的的顶尖杀手组织,殿下杀手个个都是精英,不是武功绝顶,杀人于无形,就是美貌动人,杀人于无影。前世聂妩裳被心爱之人亲手所杀,一朝重生,她吊打渣男,虐杀绿茶嫡妹,却也因此惹上某一位坐拥王朝的男人。
  • 书立方4-哈佛学生都在玩的创意思维游戏

    书立方4-哈佛学生都在玩的创意思维游戏

    世界上最有名的高等学府哈佛大学有300多年的历史,先后培养了位总统位诺贝尔奖获得者,以及不计其数的风云人物。这所大学之所以伟大,就在于她所尊崇的理念:全面开发学生思维,最快速度寻真理。
  • 千禧年与你红宴

    千禧年与你红宴

    燃起篝火的火把精灵。山川河流高山树木丛生般的傲慢与无礼都在瞧着这底下古老村庄的传说。那个时候,吹起千禧年独有的声嚎,村庄还在,人们依旧守着腐朽的信仰。那个故事要从男与女相约在红宴的时候开始与结束。
  • 我可能是开挂的拳皇

    我可能是开挂的拳皇

    “我天赋异禀,最快三个月提升一层斗气,厉害吧?”主角:“额,我习惯一次突破两层……”“我十岁就度过了炼体期!”主角:“额,炼体期是什么?我直接跳过了……”“我三天就修炼成一项格斗技!”主角:“额,我看一眼就会了……”“你没有斗气基础,牛什么牛?”不好意思,不牛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不牛,毕竟,我有拳皇外挂!书友企鹅群:109375575
  • 灯塔迷情

    灯塔迷情

    凌心儿为走出心理阴影,以写小说为职,来到汉顿小镇休假。汉顿小镇以迷人的海湾和古老神秘的灯塔风情,吸引了无数游客。在一次雷雨夜晚,凌心儿结识镇上警官伊森,由此翻开小镇暗沉和灯塔悲情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