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小思还是王一梦的时候,曾经无数次梦想过回到大唐。她梦想的大唐,可以是初唐,最好是盛唐,中唐也还马马虎虎吧,晚唐就算了,经历过战火纷纷的晚唐,只怕已是满目苍夷,惨不忍睹了。
但是她没想到,她穿越时空回来的世界,比晚唐还要破败,简直就是乱世中的乱世,没有半点人身安全可言。
但终归是曾经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虽然没落了,依然还是热闹繁华。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嘛!
小思好奇地打量着人来人往的长安城,和她曾经到过的西安完全不一样。她想起那些她读过的描写长安的诗句,“风舞槐花落御沟,终南山色入城秋”、“百千家如围棋局,十二街如种菜畦”、“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描写长安的诗句太多了!一座长安城,多少繁华梦!可能每一个喜欢唐诗宋词的人,心里都有一座不一样的长安吧,说起长安都会心潮澎湃,就好像自己的家乡一样吧,“忆来惟把旧书看,几时携手入长安”、“一为迁客去长沙,西望长安不见家”、“总为浮云能蔽日,长安不见使人愁”、“长相思,在长安”。太多的思乡情离别意,都在长安啊。
小思的心情有些低落,她的家乡,现代代的国际大都市,方便快捷的现代生活,她再有回不去了!
嗯,还是想想长空吧,唉!可惜穿越回来的时空不是盛唐,连晚唐都不是,到底是哪个朝代呢?根据她有限的历史知识,以及听到的只言片语,应该比晚唐还要晚,是宋朝吗?唐宋元明清,还有哪些朝代?唉!她这个理工女,历史知识太匮乏了!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小思遗憾着自己穿越过来的时空太晚了!如果再早一点,说不定她还可以邂逅一下斗酒诗百篇的李白,和他“花间一壶酒,对饮成三人”;可以找到白居易喜欢吃的那家胡饼店,和白居易探讨一下胡饼要不要加点芝麻提提香,加点蕃茄酱提提味。噢,那时候还不知道有没有蕃茄酱。嗯,她还可以学一下孟郊,一日看尽长安花,还可以去看一看灞桥的柳,骊山的雪,泡一泡华清池的温泉,啊,那都是很有意思的事啊!
小思想着想着,思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忍不住一个人偷偷乐了。天宇正叽叽喳喳地说话,看见小思笑了,以为他的话小思很喜欢听,越发说得起劲:“鼓楼有一家吹糖人的,吹出来的糖人可像了!张果老倒骑着毛驴也能吹,那毛驴的尾巴还翘得高高的!等你到了我们家,歇息好了,我带你去!”
小思对着天宇露出甜甜的笑,天宇哥对她太好了!此时此刻此地,除了天宇,她还有谁呢?王重明和小乔生死未明,也许就为了救她,而失去了自己的性命,可是她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她想起王重明的话,到了长安,如果他没有来找她,她就去朱雀大街凤翔银饰找朱掌柜。他会回来吗?小思算着日程,她们从敦煌回来,这一路上走了半个多月,没有他的任何消息。她要不要去找朱掌柜呢?他说是一个月,现在还没到一个月,她还是耐心等等吧。
长安,这座她曾经梦想过的城市,承载着万千荣华与美好,等待她的又会是什么呢?是血雨腥风,还是岁月静好?小思完全不知道,她被动地来到这个世界,被动地接受,从目前来看,她也完全没有能力去改变什么,她才多大呢?也许五岁,也许六岁,五六岁的小娇娃,却不得不面对完全陌生的时空,完全陌生的人和事,老天爷啊,你也太不公平了吧!
“当你觉得孤独无助时,想一想还有十几亿的细胞只为你一个人而活。”不知从哪里看来的一句话,浮现在小思的脑海里,她有些无奈地笑了,好吧,她也没那么惨,除了这十几亿细胞陪着她,她还有天宇。
她侧过头,望着天宇,故都有历史,几度又相逢,她和天宇,以前认识吗?是这一世的巧遇,还是从前的从前,他们早已有纠葛?就像她和王重明。她现在不会天真地认为,王重明和她,是没有纠结的俩个人,她们俩个人之间,一定有着牵不清扯不断的渊源。
想起王重明,小思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莫名地想起了另一个人。又从那个人,想起了一首歌,那首歌叫什么来着?长安城外的夜?她不记得了,但歌曲还记得。
“我唱首歌你听好不好?”
“好啊好啊!”天宇快乐地拍着手。
“一碗酒一斗烟一轮月
孤老人坐门前等花谢
而立年那一别再不见
慕她绣得一手花鞋
店未歇灯未灭夜怎眠
朦胧中又想起谁笑靥
那一年那对蝶那思念
谁把旧人堆成三尺雪
长安城外的夜
落笔声声碎了长街
岁月轻轻的叹
自古阴晴圆缺
长安城外的街
落花思春待谁来写
我本一世难解
为你当年落下一撇
店未歇灯未灭夜怎眠
朦胧中又想起谁笑靥
那一年那对蝶那思念
谁把旧人堆成三尺雪
长安城外的夜
落笔声声碎了长街
岁月轻轻的叹
自古阴晴圆缺
长安城外的街
落花思春待谁来写
我本一世难解
为你当年落下一撇
长安城外的夜
落笔声声碎了长街
岁月轻轻的叹
自古阴晴圆缺
长安城外的街
落花思春待谁来写
我本一世难解
为你当年落下一撇”
一曲歌罢,小思心里充满了无穷的惆怅,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刻想起那个人,想起这首歌,而且还完整无缺地唱了下来。那个人,此刻在干什么呢?她突然失踪,他会寻找她吗?牵挂她吗?会很快就将她遗忘吧,毕竟,俩个人才刚刚开始。
小思的眼睛里,突然涌出了眼泪。
“好听好听!我还要听!”天宇在旁边拍着手叫。
小思的心绪回到了现实,她没敢接天宇的话,天宇能听得懂吗?大约是听不懂的。可是她不敢再唱了,怕被别有用心的人听去,被听得懂的人听去,她现在身份不明,来历不明,不想惹麻烦。
掀开车帘,看看时光,已经黄昏了。进了长安城也有大半个时辰了,应该快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