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的最佳状态,是冷冷清清中的风风火火。没有冷清,显不出风风火火,只有风风火火,冷清中的对待才会让人对真正生活产生出一种祈许与渴求的真实态度。但,生活不能永远都冷清下去,冷清只是对生活一种沉淀,是对一个时期或一段经历的总结与提升,并把这种经验运用于将来的生活之中,为将来的辉煌打下良好基础。自然,生活同样不能永远风风火火,永远的风风火火最容易让人失去本真的东西,在疯狂中做事时做人的一些东西容易发生质的变化。当然,这里所说的风风火火并不是无原则无量度的风风火火,需要度的把握。把握好了叫才叫风风火火,把握不好那叫猖狂。如若猖狂,请住祖辈们留下的这句话,人狂没好事,狗狂挨砖头。
“想想你自己的错,再看看黑鹰那人的长处,我想有些事情会慢慢好起来的,你说呢。你俩之间到底咋回事,作为哥的我也不好问,反正你得把握好自个,不要弄出个难听的话把子。那个人么,我看咧,的确像你说的那样,没个分寸。但是咱农村,特别像你们申村,都是这样的活法,不要把眼光抬得太高就行。”六哥并不看漂儿,低着头慢悠悠地说道。
“哥,咋说呢,一言难进……”漂儿说着说着便又出声地哭了起来。
“那你还能咋样?难道撇下狗蛋娃不管咧。咱这风俗就这样,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六哥进一步说道。
听见六哥这样说,漂儿的哭声又大了些。
六哥见漂儿大声哭了起来,一时倒没了法子。站起身子立在地上,愣愣地看着漂儿,嘴里不知道说些啥话好。一时,他像个做错了事的娃娃一样,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来来回回地在原地挪动着步子。
“咋弄呢,这都是个啥事情。我还得劝你一句,树活皮,人活脸。你也得给黑鹰给个脸活呢,看看他那人的样子,觉得都是人家让着你呢。要不然,咱这地方哪有你这样做事的道理,把人家没当成个男人看。”六哥过了好大一会儿后终于急急地说道。
听了六哥的这话,其实包含了很重很重责怪性的东西,弄得漂儿放低了声音开始嘤嘤地哭,很是伤心的样子。表明了她明白其中的道理,但却又有种不咋甘心的神态,头不断地摇动,只是很轻很轻地摇。这种摇法中有反省的成分,也有不甘心的成分,更有一种决心已下必须勇往直前的态度。
漂儿这种样子弄得六哥一时没了办法,他真想一走了事,又觉得不是时候。毕竟是自己的亲妹妹,遇到了这样的事情,特别是有关夫妻之间的事情,想再劝劝漂儿之句,又无法开口,又变得有点傻呆起来。
哭着的漂儿见他哥这个样子,慢慢地这才住了哭。抬眼看了哥一下,又慢慢地开了口道:“哥,我也就实话说给你,黑鹰这人除了骂外咱倒可以理解,正说明了他心里有想法,没想法他骂个啥。给你也说过,关键是这人啥也不想干,啥也不想做。说白了,把人在村里活得臭臭的这也没啥,把自个的日子过好也没啥可说,可他啥也干不好,啥也做不成,还懒得没法说,确实把人气得能发疯。”漂儿气得有点说不出话一般。
“这样吧,这样吧,听哥给你说。他正因为身上有别人没有的一种身分,好骂这骂那,这不能怪他。咱村里也一样,像马魁,他谁不敢骂,还整天吃香的喝辣的。没办法,就这世事么,出力的人不讨好,屁事没有的人还混得好,你得想开些。”六哥又说道。
“我当然知道一些事情。可他是啥人,能骂饱肚子,能骂出个人样,能像人家马魁一样骂给家里能骂出个名堂也就算咧,家里事情怂心也不操。吃了骂,骂了吃,你说说作为个大男人咋能这样子呢。还有,心眼从来没往正处长,都长了满肚子的坏心眼。啥哈哈事他不干,给哥说呢,也不是啥丢人的事情,偷都不会,只知道骂。”漂儿说完后停了一下。
六哥拿眼瞪看着漂儿,并没说啥,样子上就是等漂儿再说起这黑鹰的事。看来他对这人的了解还是少了一些,偷是可耻的,特别像黑鹰那样的人自偷起家,反而被漂儿认为偷都不会的人,心里多少有点怪怪地。
“他这人啥事干不成,也干不好,偏偏做哈事的时候特积极,那招数还多得要不得。烧这家草垛子,点那家玉米杆堆,还把招数想得周全得很。大热天不好好谋正事,整天在家里做那些鳖三才做的事。”漂儿说时用手指夹了一下鼻子,随即揩了一把鼻涕摔在了地上。
“哥,你想想看,咋就把心思不用到正点子上呢。人家把根洋火绑在点燃了的香身上,大中午天正热时,人们都累汪汪地,谁也天天没那个闲功夫专门看守自家的柴草堆去。他就闲得蛋疼,偏出来把这东西插到别人家的柴草堆上。”漂儿说时又摔了一把鼻涕。
“哥,你说说,这是人干的事吗。为了这些破事情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村里人都知道这些事是他干的,却没人跟他较量,能把人熬间死。说了不听,骂他没用,跟这样的人过有个啥用处。他咋不去点人家哈怂家的,净挑了些村里能欺侮过人家的柴草堆点……”漂儿说着说着无法控制住自己,又哭出了声。
“咋能这样子呢,像你说的,他这人咋把事都做到了这种地步咧,这日子确实就没法过。咋能这样做人,咋会这样做事,这人咋能这样。怪不得呢,像这样的人部队留他有个啥用处。不过,面对现实咱说句话,那今后咋办,总不能这样打闹个不停,这叫过的个啥日子。”六哥听漂儿说心里也觉得那黑鹰着实有点太过分,不免也为她往后的日子担起心来。
“我想好咧,我要离婚。跟他这样再过下去我看我的一辈子就玩完咧,累死累活还得最后落个被这怂日的气死的结果。我想了很多,只有离这才是正主意。离了婚我要活个样子给他看看。城里人都兴离婚,我怕个啥,实在没招数。况且,这申村都知道我俩之间的事情,也更了解他这个人,没人笑话。”漂儿气愤愤地说道。
“这咋行呢,咱狗蛋娃都那大的咧,不能说离就离。咱这地方哪有离婚这个说法,那是人家城里人过的生活,咱跟人家城里人不能比,跟城里人瞎起个啥哄呢。再想想其它办法,离婚这事我看不行。真的要离婚,这不叫申村人把咱骂死了呢。”六哥急急地说道。
“骂我干啥,申村人要骂,那就让骂他黑鹰去。黑鹰是个啥人,我又是个啥人,我想申村人最明白最理解,丢人也只能是他黑鹰丢人。我是被他逼上了梁山,实在没办法,我觉得申村人会理解的。”漂儿很执拗地说道。
“不行,我想这办法不好。咱这里毕竟是农村,千百年来就是这么个习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再甭有这种想法咧。你这种想法气头上只是想想就行咧,再甭真干出这事,一但干出了这种事,那就不一样咧,申村人不一定同情你、理解你咧。”六哥又急急地劝说道。
“我不离婚还能有个啥好办法,只是可怜了我娃。但离婚这事我已经想好咧,坚决离。说离婚这话,正是他黑鹰那怂货自己提出来的,我想申村人大都知道这事。这个狗日的东西,人家在大街道上大喊大叫给我说的,这说明了个啥。哥,我是被人休了一样,这种事情全村都知道,休了我咋能再和他粘乎在一起。”漂儿泪汪汪地道。
“再不离的话让人还觉得,是我死皮奈脸的想粘在他身上一样。他是个啥东西,我看只有离了才能解脱了我,也可能解脱了他。再一个,我想申村人里面有明白人,是会理解的。他黑鹰是个啥人,我又是个啥人。于其这样过的话,还不如我跟我的命运抗争一下。也许我往后的日子过得会更好。”漂儿这次说话时,很干脆利落。
“你这说的啥话,我看我也没啥说,你的事情得想清楚些,自个的事情自个弄好。这事叫你这么一说,只觉得咱家里亏了你。就这样,我也不能再在你家待了,我得回去,咱岁女的事情你也给弄好就行。是这,我先走了。”六哥听到漂儿这样说话,觉得再也没有劝说的必要,这才提出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