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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伴生兽(3)

唐朝自诞生以来就一直就面临着边境不平的问题,在江将军还在的日子里还要好些,毕竟就算游牧民族再疯魔,也会害怕死亡,而江将军号称战无不胜,自然游牧民族也不敢侵犯。

但终究还是功高震主。

谁都知道,江将军叛国,这简直就是个不能再假的笑话。

没有了战神,游牧民族也没有什么好怕的,虽说边境本就易守难攻,也算是还能堪堪守住。但如今羌族的议亲队伍已经到了京城,所有人都知道,唐朝向羌族低头了。

真是……太荒谬了。

那些刚建国时的所谓誓言,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都被这个贪生怕死的皇上,尽数踩在脚下,丢尽了中原的脸面。

不过到底他国来使是一件算得上重大的事情,尤其是还要公主下嫁,昭告天下后引起的天下泫然大波我们暂且不说,皇宫里头已经开始为宴会而积极地准备着,所有的宫女都忙碌起来了。

与热闹恰恰相反的是,就算到了这个地步,景江宫都还是安静地可怕。

所有人都忘了这个地方了。

“陛下口诏,宣十三公主于三日后卯时三刻至保和殿参加宴会,不可缺席,钦此。”

唐若离没想自己还会有一天盼来父皇的传话,允许自己离开这个长大的地方,可她心里竟不是喜悦,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慌张。

她一时间手足无措,连自己应该做些什么都不知道了。

“若离,赏钱。”

阿芒的声音在唐若离耳边响起,这是近一个月以来,阿芒第一次和唐若离说话,简短,却一下让唐若离冷静下来。

她急急地从自己手边荷包里摸出了几两碎银子,悄悄塞到了传话公公的手里,笑道:“公公,不知父皇找我有什么事情。”

公公掂了掂手里的银子,满意地点点头,心下却对唐若离有了几分惊讶,他本以为这几乎算得上冷宫里长大的,无人教导的孩子是不可能有什么礼仪所在的,更不要讲人情世故了。

他眯着眼睛笑:

“皇上的意思岂是杂家能猜的。不过啊,三天后的宴会是为了欢迎异国的使者,或许是希望十三公主您长长见识吧。”

说完,也没有再等唐若离问什么,他就离开了。

很快,一直关注着景江宫的唐珺也赶来了,只见她装作一副刚刚得知的惊讶与喜悦,急急地跑到了唐若离这儿来:“小十三,你听说没,三天后羌族要到皇宫里来呢,我听说父皇也叫你去啦。”

“嗯。”

唐若离声音低低地应着。

“那不是很好嘛。”唐珺眉眼飞舞,只是看到唐若离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她颇有些不解,“好不容易能出去了,你有什么好不开心的,这不是你一直希望的吗?”

“……我不知道。”

是啊,这不是她一直都希望的吗?为什么没有想象里那么高兴呢?

其实唐若离自己清楚——她是在害怕,但究竟害怕什么?

或许是害怕看到父皇那厌恶至极的眼神,害怕看到自己与姊妹间那不堪的比较,看到自己被无视……她像是一个被所有人遗忘已久,又突然出现的人那样,不安而恐惧。

“没事的,大家都很友善的。”

唐珺安慰道。

“我今日来得急,宫里头嬷嬷还要教我些礼仪,就先回去了,三日后见……你不要怕,我会护着你的。”

“好。”

唐若离惶恐不安的心就像是被突然安抚了一般,她顺着唐珺离开的方向看向宫门外,阳光照在初春开放的花朵上,显得花朵那么耀眼。

三日的时光,说快不快,说慢不慢,景江宫里早早地来了几个陌生的嬷嬷,将唐若离从床上拖起来,套上了她从来没穿过的华丽服饰,梳了精致的发,还带上了几只漂亮的金簪,倒腾完就想将唐若离拉出去。

但唐若离却在宫门口停下了。

“公主,您在做什么呢?”

嬷嬷们都在催促,急性子地将唐若离拽了出来,塞进了轿子里,像带走了一样被打扮精致的物品,小心又不在意。

这就离开了?

唐若离都恍惚了。

没有毒打,什么都没有发生,简简单单。

简单的好像曾经被关在房间里头的日子都是假的一样。

透过帘子,唐若离能隐隐约约看到宫里来来往往的人,尤其是这种特殊的日子,几乎所有的宫女太监都在忙碌,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景,既好奇又紧张,直到来到了一座高大的宫殿面前,她才又被嬷嬷从轿子上拽下来,拉进了宴会厅,安置在了一个上不上下不下的位置。

宴会上不少人都注意到了唐若离的到来,对于这个第一次见到的人都有几分好奇,除了本身年纪较大的皇子皇女和皇上,宫里没有几个人知道她的存在,只是相较于大皇女略带探究而又无视的目光,皇上的目光就是赤裸裸的厌恶了,刺得唐若离不敢抬头。

“唐皇,介绍一下,这位是?”

羌国的人也注意到她了。

事实上,从一开始羌王子的目光没有丝毫掩饰地扫视着面貌姣好的唐若离。他对唐皇说话的语气里没有丝毫的恭敬,但即便如此,唐皇都没有丝毫的在意,急忙回道:

“这是我国的十三公主,也是将与你联姻的对象。”

联姻?

什么联姻?

唐若离的脑子像是突然炸了一样,她不可置信地抬头,直直地望向唐皇,几乎怀疑自己是听错了。

但唐皇却连看都不想看她一眼,只是厌恶地扭头。

“十三公主……不错。”

羌王子满意地点点头,似乎对唐若离的外貌相当满意,他举杯向唐皇行礼:“那就提前祝唐皇和我国永结和平。”嘴里说着永结和平,羌皇子面上却是闪过一丝嘲讽。

“父皇……”

终于,唐若离怯生生地开口。

“怎么?十三公主不愿意?那何必要戴着我给和亲公主的礼物呢?”羌王子没等唐若离继续说话,他冷哼一声,直接打断,目光看向唐若离手腕上的镯子,扬了扬下巴示意道。

“这是我姐……”

唐若离突然就反应过来了。

她看向坐在三皇子身边喝酒的唐珺,满满都是害怕,她原以为唐珺对自己都是真心的,可原来就像阿芒说的那样,宫里面,真的不存在亲情。

唐珺被看的心头难受,下意识转开了眼睛。

唐若离没想到,自己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更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种地方发挥自己生而为公主的价值。

她像是失去了力气一般,眼神空洞,机械地坐在原地。

“来人,传令,十三公主贤良淑德,封为贤平公主,他日与羌王子前往羌国,不日完婚!”

一声令下,宴会迎来了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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