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没多一会儿文森特就赶回来，算是替皮尔斯解了围。
“你父亲怎么成这样了？”看到文森特，皮尔斯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文森特也预料到皮尔斯会问这个，叹了口气，说：“病了。”
看着老同学的表情，皮尔斯的心底咯噔一声。
傻子都能看出来，文森特父亲的病情不容乐观。
也难怪文森特放弃孜孜以求的诊所回来接班而且还这般着急结婚。
看起来都是为了他父亲。
“没办法么？”
文森特摇摇头：“有就好了。”
文森特心情低落，声音又低又轻。加上宴会厅此时正是喧闹的时候，导致皮尔斯压根就没听到他在讲什么。
“你说什么？”
“没有。”文森特略微不耐烦，指着前方：“咱们去那边聊。”
“好。”
跟着文森特，皮尔斯穿过宴会厅，皮尔斯沿着走廊一路前行，最后抵达一个类似展厅的地方。展厅面积很大，跟宴会厅相比也不遑多让。其间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稀奇物品，就好像是一个博物馆。
“这是什么地方？”皮尔斯问。
“这次出海搜集来的货物的展示厅。”文森特坐在台阶上：“也不能光顾着给我找老婆，家里的生意也要照顾到。一会儿我爸会带人过来参观。也算是打个广告。”
皮尔斯弯腰仔细欣赏着摆在台子上的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它们大多数都是诸如雕像，挂饰一类的东西，再就是充满异域风情的工笔画，以及羊皮纸材质，又厚又重，散发着海腥味的大部头以及各种各样的金银饰品。
“这些都是你收的？”皮尔斯问。
“主要还是我爸。”文森特说：“我打打下手。有几个是我收的。不过我爸说我收的都是垃圾。”
“多练习练习就好了。”皮尔斯拿起一个木制雕像把玩：“干哪一行都要有个过程。”
“也得给我这个机会。”文森特表情萧瑟。
这时皮尔斯拿着一个木制的小雕像问文森特：“这个是你收的吧？”
“哪个？”文森特走过来。
这是一个十公分高的木质雕像，雕的是一个手持鱼叉，鱼头人身的怪物。雕刻它的人应该没受过什么专业训练，刀法粗犷，而且缺乏章法。但却给人一种幽暗，神秘的感觉。仿佛这些鱼人是从海底的深渊中爬出来的。
“你猜的还真准。”文森特说：“是，这是我在南方一个渔村收的。卖它的是个八九十岁的老头。据他说是用烂掉的渔船龙骨雕的，上面还有没清理掉的藤壶。”
皮尔斯这才注意到鱼人后背有个巨大的瘤子，仔细看确实是个藤壶。
“要卖的话多少钱？”皮尔斯问。
“你喜欢送给你。”
“这么大方？”
“两令收的，大方个屁。”
“那我就不客气了。”皮尔斯将雕像揣进兜里：“不过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这雕像要是别人买你出多少钱？”
文森特回答：“看心情。”
“说正经的。”
“我没开玩笑。如果那人我看得顺眼，那就白送。看不顺眼，就一百个金克朗。”
“100个？”皮尔斯瞠目结舌：“你还真敢出价。”
“才一百个金克朗就吓到了？跟你说，这里的东西，绝大多数收的价钱都不止一百个金克朗。”
“真的假的。”
文森特啧了一下，招呼皮尔斯过来：“来来来，我让你开开眼。”说着，他顺着台阶来到展厅的最深处，一个两米多高，用猩红色天鹅绒布盖着的物体前：“你猜这是什么？”
“雕像？”皮尔斯问。
“不是。”文森特摇头：“是活的。”
“活的？”皮尔斯挠挠头：“这是个笼子？”
“对，你猜笼子里面是什么？”
“这我上哪知道去？”
“看好了！”文森特一拉天鹅绒布，露出下面的庐山真面目。
只见在这个高两米，面积二十五平见方的巨大笼子里。一只诡异的生物正伏在树干上休息。这种生物体长两米，有着蜥蜴一样的头，虫子般的三对节肢，以及蝴蝶一般金红色，散发着金属质感的巨大翅膀。
“这是什么东西。”皮尔斯瞠目结舌。
“它叫龙蛾。”文森特说：“我们花重金在南方群岛上抓的。为了抓他，死了好多人。”
“龙蛾？”听到这个名字，皮尔斯的眉头皱了起来：“发条核心？”
“什么发条核心？”文森特问。
皮尔斯自觉失言，连忙找话去搪塞：“啊，没什么。我是说，这东西很稀有么？”
“很稀有？”文森特表情夸张：“是极为稀有。我们也是有了消息之后才杀过去的。就这么说吧，这玩意，从卵到幼虫要一百年，从幼虫长成要一百年，结茧羽化要一百年，换句话说，这么一只虫子要长成，至少需要三百年的时间。”
“这么久？那抓它有什么用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文森特说：“反正为了抓它我们花了大概小一百万金克朗了。”
“我的老天。”小一百万对于皮尔斯可是天文数字：“花这么多钱，赔了怎么办？”
“不可能赔。”文森特说：“帝都有个大公私下出高价收购。”他伸出八根手指：“这个数。”
“八百万？”
“不是。”文森特摇头。
“那是多少？”
“八位数。”文森特说：“八千万。”
“八千万！”皮尔斯眼珠子瞪圆：“就为了这么一个扑棱蛾子？”
笼子里的龙蛾扇呼了两下翅膀。
“这我们就管不着了。”文森特说：“有人出钱，我们就想办法。在商言商么。”
文森特在这边滔滔不绝，但皮尔斯的脑子里想着的，却是其他事情。
前几天安娜刚说过，发条核心所需要的核心材料之一就是龙蛾的口器。
看着树干上龙蛾卷成一团的口器。皮尔斯计上心头。
这个收购龙蛾的大公爵会不会有问题？
等明天上班跟安娜她们说一声。
这边皮尔斯跟文森特在展厅聊天。
距离他们不远的另一个房间里。文森特的父亲，杰里迈亚正跟黯先生面对面坐着。
“真的不行么？”黯先生问：“我可以出一个亿。”
“这不是钱的问题，黯先生。”杰里迈亚咳嗽两声，拉过痰盂吐了口痰：“克劳福德大公要这东西。就算他不给钱，我们也不敢让给其他人。”
“我原以为我们之间的关系不错的。”黯先生很失望地摊开手。
杰里迈亚失笑：“关系再好也不能要我全家老小的命啊。”
“一只虫子而已就能要杰里迈亚先生您全家的命？”黯先生似笑非笑。
杰里迈亚反问：“一只虫子而已黯先生又为什么这么执着呢？”
“所以没得谈喽？”
“虽然很无奈，但确实如此。”
“那真的太遗憾了。”黯先生一脸失望：“我原以为杰里迈亚您是个精明的商人。”
“会卖绞死自己的绳索可不代表商人会故意往绞刑架上凑啊。”杰里迈亚喝了一口水：“冒险和找死还是有区别的。”
“那……”黯先生拉着长音：“如果我再加点筹码呢？”
“我说了，这不是钱的事，黯先生。”
“我加的也不是钱。”
“那是什么？”
“你的命。”
杰里迈亚眼中寒芒一闪而过：“黯先生您是在威胁我。”
房间里的气氛瞬间降到冰点，但黯先生却浑然未决，不停地摆着手：“不不不不。您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说。如果您把龙蛾卖给我，我会治好您的病。”
杰里迈亚眯着眼：“所有的医生都说我的病无药可治。你有办法？”
“我的办法总比别人多一点，您是知道的。”黯先生依然笑着。
“克劳福德大公那边……”
“由我想办法。”
“什么办法？”
“秘密。”
杰里迈亚看了黯先生许久，突然说：“如果你有办法解决克劳福德大公那边的问题，又何必跟我说这些？”
黯先生一笑：“所以您是同意了？”
“你先解决克劳福德大公再说吧。”
这时黯先生已经站起身，开始穿外套了：“那就一言为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