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祁一看这人自己先断了手指,也是没想到,这张永生如此贪生怕死之人,竟有这番举动,那李嬷嬷看到哭道晕厥,捧着她儿那断指哆嗦着,媚娘也觉得恶心,转头看向萧祁,萧祁将她揽在了身后,整座萧府顿时间哭的哭,叫得叫…
萧祁命人叫了府医来看张永生,又见若兰晕倒,差了人扶了她回去,眼下便只剩下媚娘与他了。
媚娘是没想到他如此动怒,眼下两人两眼相看,你不知我心,我亦不知你意,还是萧祁开了口。
“你为何要轻惩他?”萧祁一想到这便想动怒,她不当自己这女儿之身为宝,眼下这般不在乎,他更是不解。
媚娘看着他,“我也没有失去了什么?他也是一时蒙蔽了心智,况李嬷嬷在府里多年,无人不称赞其用心。”
萧祁一听就打住,“张永生此人轻狂,势必要惩戒一番。”
媚娘摇摇头,“如今他自断手指,想必也无谋生之力了,日后不用了他便是。”
萧祁听了就笑了,“按姑娘说来,那倒是我萧祁的不是了。”
“公子处处为我着想,媚娘感激不尽。”她话虽如此,心意却半点也无,萧祁何尝听不出,“你不无人共事一夫?”
“是!”
“好好好,甚好!”萧祁冷笑三声出了房,留下媚娘一人。
冧儿在外面看着公子出来了,赶紧进去领了媚娘离开。
“姑娘,我看这公子生气的厉害!”冧儿说道。
媚娘何尝不知,只是当下她亦觉得自己是个祸害了。
回来以后,媚娘思前想后觉得不对劲,便问道“冧儿,你怎么当时又不在了?”
冧儿低着头,“后厨给姑娘留了莲子羹,奴婢去取了。”
“怎么在那个时候去?”
“哎,都是奴婢的错,只是…只是小翠姑娘说后厨的妈妈们哪个不爱这口,怕是去晚了就没有,奴婢这才连忙赶去,不料,不料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姑娘,都是奴婢该死!”冧儿跪在那里哭道,这一下子连同小邓子都跪下了…
媚娘直觉头晕,叫她们站了起来,“哪里是怪罪你们的意思,我原本也无碍,只是我们着了别人的道了,何况…”
何况那张永生原本就内心不纯,正是因为这一点,这不引火上身了。
“姑娘是说是?”她说着便不敢说出来了,媚娘看着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直到外面的人说那张永生已经醒了。
媚娘又只好动身前去,萧祁看到她来了,上前拦到,“你又跑过来干什么?回去好生歇息。”
媚娘见他纵然是这般怒气,也忍住对自己好言相劝,她只好轻声说道“没事,我又不怕这些流血画面。”
萧祁哪里是怕这个,是那张永生对她不敬在先!
若兰醒来也是一脸苍白,听到张永生醒过来,已经无心去问个究竟,眼下目的也达到了,她便不理了,差了小翠前去,自己歇息着。
那张永生醒来觉得头晕脑胀,瞧见自己娘亲坐在床前泪流满面,又抬头一看,萧祁黑着脸,旁边站的媚娘,这下他是既害怕又难以启齿,这才想起,自己挥刀自砍,如今左手拇指已不见半截,他又哭又笑。
李嬷嬷自知他的罪难以轻恕,跪在萧祁面前,扣了头,轻声说道“老身只得这一身骨头,亦无大用处,求少爷饶了犬子,容老身带他回家,老身感激不尽!”
萧祁看着她于心不忍,一时间无话,媚娘在旁边扯了扯他的袖子,他侧头看她,媚娘看着他,虽是无话,但也知道亦无他法,萧祁于是点点头,还是差了人备了金银绸缎,也算慰藉了李嬷嬷这十几年来为府里鞠躬尽瘁。
“老身谢少爷,姑娘!”
这事儿在下人眼里可是告了段落,但在媚娘心中不是,若兰如此对待她,她亦不会善罢甘休。
小翠回来禀告若兰,说那张永生那手指已经坏死,再无续的可能,少爷容了李嬷嬷带他回乡,此事之后无人能再提。
若兰点点头,他也是为了她的名声,呵呵,一个青楼女子,本身视这女子清白无一用,倒亏的他好心,巴巴替人守着这清白,若兰躺在床上苦笑,她到这如今,是谁所赐?
日子仍就这样过,修葺之事也完成了,萧祁领着她们过来看,这园子竟修的这般,媚娘看向他,见他嘴角噙笑,分明是想要人家夸赞,媚娘低头笑了,没说话。
她喜欢这里,那几棵树砍了之后,铺了石子,还建了一座楼台,远处的假山皆换成了喷池,底下铺了砖。
“萧哥哥好眼光,这处竟改的这般好看。”若兰说道。
萧祁笑了,看向媚娘,媚娘也对着他笑了,他更是高兴,着人安排,明日祭拜之事。
此处进山,山路坡陡,那高处便是一座寺庙,萧祁每次祭拜之后都会去拜见庙里的住持,无一方丈。
媚娘这无名无份之人原本是不应该跟着去的,于是萧祁便令她早早在庙里候着,他祭拜完了自然跟她汇合。
眼下他祭拜完成后,进来找媚娘,那媚娘不在原处,他正欲四处找时,见媚娘在那求签处,虔诚跪着,嘴里念念有词,说完之后还磕了三个响头,这才拿起手中的签去解。
来二正欲进去喊人,萧祁拦住了他,那媚娘心中有惑,或许能解,于是他便退了出去,在门外候着。
媚娘拿了手中的签给了方丈,“求师傅解签,弟子媚娘来求。”
“施主,颇为面生。”那方丈说道,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
“是。”
那方丈又拿起她的签,再见她容貌绝美,眉间红点颇为红艳,媚娘见他眼神,不由得轻声问道“方丈可告知一二?”
那方丈摇摇头,“施主这签无解,但用力为知,也可是上签。”
媚娘听的一头雾水,“烦请方丈告知,弟子不胜感激。”
那方丈摸了摸签,“此处不久待,此处亦可待,重获便新生,新生亦死去,生生死死,死死生生,有舍有得,有得有舍。”
媚娘一时无话,她此时定然是不值得,那方丈看她面容平静,忍不住又提醒了她两句“施主无需在意失去,也无意伤害他人,只是命里有这一劫,你也会还了去。”
媚娘听他话中有话,便再一次问道“方丈可知我……我并非此处?更非这城…”
大师点点头,“是了。”
媚娘一听他竟然是知道的,一时间感慨万千亦或是悲从中来,不觉流泪后,又问道“方丈,我还能回去吗?”她问的极为小心翼翼,生怕听到了不能回去的话。
那方丈听后就笑了,“施主心里怎么想?”
媚娘心里怎么想?她自然是想回去的…
媚娘点点头…
方丈又笑了,“重获便新生,新生亦死去,方才已告知施主了。
媚娘这时自然不知,也是暗暗记下了。
“弟子斗胆,还有一事迷惑…”媚娘说道。
那方丈自然知道她所指何事,古今男女,纵然是恩怨罢了,“真心难找,心意更是难求,姑娘只需用心,那人便是助你之人,自然也是有心人,切莫错过了。”
她只好站了起来,双手合十谢过之后,这才退了出来,一出来门口就看到萧祁在门外等着她,见她眼底有泪,脸上更是泪痕未干,“可是哭了?”
媚娘这次出来看到他,心里隐隐约约感觉这人跟自己以后有着莫大的联系,一时间不知是喜是忧,于是泪如雨下,哭的更加凶猛了些,这倒把萧祁弄的一头雾水,过了一会儿,媚娘轻声说道,“那里面香烟有点熏人。”
索兰听到后哼笑了一声,不说话。
萧祁待着若兰进来拜见了方丈,方丈看到是萧祁,连忙迎了上去,“萧公子…”又见若兰,点头微笑,这一年没见,竟是染上了这等颜色,他看了若兰几眼,这才迎萧祁坐了下来。
“可去看过萧老爷,萧太太了?”方丈问道,叫萧祁今年越发意气风发,不由得笑了。
萧祁点头,“劳烦方丈记挂…”
萧祁带着若兰上了香,回头对她说“你出去等我便是,我有事情需要请教方丈。”若兰点点头,这才告辞出去。
“萧公子今年是越发得意呀…”方丈开了口,笑着收到。
萧祁摇摇头,“方才来求签的女子,求的何签?”
那方丈一听就笑了,“萧公子自知,不可过问他人这签中之谜。”
萧祁自知自己迷糊了,只好问道“是弟子糊涂了,只是弟子也有一事求解。”
方丈似乎也猜到了他所求了,“萧公子岂有求之不得之人?”
萧祁苦笑,没说话。
“这世间恩怨情仇皆是因果,既来之则安之,既安之,则受之,便可。”此话原是想要对媚娘说,只是她此时不懂自己的心,既然不懂,劝她安下来,便不合常理,因此尚未告知。
萧祁听到了就高兴了,“那如何受之?”
方丈笑了,何尝见过萧祁这般求人,他指了指萧祁的心,“用心即可。”
“萧公子聪慧过人,定能破开乌云见太阳,只是留心,信为本,终于心。”
“可信之人不可信,可怜之人未可怜,可爱之人亦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