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苍河奔腾向东而来,流至禹门,忽的急拐向北,冲开铁崖峰后飞流直下,形成了一幕宽有里许,落差近百丈的巨大水幕。
铁崖峰上天苍河穿过之处,两岸高耸险峻,贴近河道两侧更是如刀削一般奇绝。往上约有七八十丈处,两侧相连,上又有一突起,直插云霄。
整座铁崖峰像一把“耒耜”插在了天苍河滚滚的河水之上。
禹门周围山陡崖峭,再加地质均是石砾,无法耕种,升斗小民也便不愿在此安家,因此上此地人迹罕见,只在北面两三里开外,地势稍为平缓处,才见山阳一侧有一个不足百十来户的村子。
这村庄依山而建,就从山麓向上,一阶几户,级级而上,房屋低矮,就取周围石材砌建而成。方圆百余里也便只此一个村庄,隐在山林之中。
村庄东头半山腰上,削山为台,建有一庙宇,斗拱吻兽一应俱全,建的倒也精致,不过看来日久年深,雕塑绘画已是斑斑驳驳。不过这斑驳的绘图与灰黑的梁柱,反而使庙宇看起来有种带着岁月的厚重沉稳。
村庄与庙,隐在深山中,亦是深山的一部分。
庙的门口此时聚集了几十口子人,围在一个瘫坐在庙门石阶上的老头四周。老头看起来得有七八十岁年纪,一张干瘦的脸上皱纹沟壑纵横,鬓发灰白,乱糟糟的胡须随着大口喘气一上一下晃动。
老头只觉得周围七嘴八舌的争吵直冲自己的天灵盖,但他们具体说了什么却全然听不清楚。老头的心思还完全沉浸在昨夜村庄里一声声的惨呼和那数不清的盘在村民身上撕咬的蛇虫上。
十几年前的惨事又来了,那个妖族的孽障,狂妄的笑声和眼神的冷酷一如当年!
“老祖,你得说话呀!”
“就是就是,你是我们的主心骨啊,你倒是拿个主意呀……”
“我们现在怎么办呀,哎呀,你倒是说话呀……”
老头最终还是被责难声拉回了现实,仰起头向四周看了看将自己围成一个圈的村民,那一张张急切的责怪的脸庞,像一个个敲在自己那原本就已经堵得喘不过气来的心上的重锤。老头也明确的知道自己是这村庄的族长,那就得替族人拿个主意,可,可现在哪还有任何办法呀……
上下牙关不断的打颤着,老头望着面前这一张张脸庞,呼吸越来越重,突然喉咙里“呼哧、呼哧”的响了两下,眼前一黑,一头向后仰去。
原本周围急赤白脸不住声嚷嚷的族人一看族长不对劲,忙不迭的七手八脚的将族长扶起。人群从后面被扒开,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边拨拉眼前的人边跑了进来,蹲在老族长身边,单手扶着老族长的后背,一手轻抚着老族长的前胸替他顺气,同时嘴里掷地有声的说道:“都让一让,凡事总得商量,先救老族长!”
周围族人见中年人发话了,也便慢慢退后几步,腾出一片空地来。不过仍在七嘴八舌的嚷嚷:
“给老祖拍拍后背……”
“掐人中,掐人中……”
不管怎么施救,老族长却不见动静,两只眼睛只往后面翻,眼看着一脚已经踏过奈何桥了,人群再次被扒开,申飞白和唐云亭挤了进来。
申飞白打眼瞧了瞧老族长,又向中年人简单询问了几句,开口说道:“我有办法。”说着以手托着老族长后脖颈,并伸两指,抵在老族长后心处,体内功法运行,通过手指缓缓传入老族长体内,顺着奇经八脉几个周转,便见老族长呼吸渐渐平稳,缓缓睁开了双眼。
见老族长已经醒来,申飞白这才收了手,由中年人接过去扶着老族长坐着。
缓了一会儿,老族长终于彻底清醒过来了,但依然气如游丝,说不出话来,只是喉咙里“呼哧呼哧”的响个不停。
中年人见老族长一时半会儿无法恢复,便招呼周围的族人将老族长抬回家中休息。
事情紧迫,老族长还没有拿个主意,他走了族人怎么办?因此上有不少族人又开始了嚷嚷,虽然声音没有刚才响亮。
中年人见状,站起身来,环顾了一下围在四周的人群,朗声说道:“老族长身体有恙,我作为全族商定的下一任族长,凡事有我一力承当。”
族人见如此,也便不再嚷嚷,老族长被人抬着回了家歇息去了。老族长一走,嚷嚷声重又开始了,或许是心里越来越着急,族人的嚷嚷声也越来越大。中年人一直未开口,在族人嚷嚷的时候,他的心思却转到了申飞白两人身上。
主意拿定,中年人开口了:“各位,如此争嚷,也商量不出好办法,各位暂且回去,待我细细想想。我一定给各位一个满意的答复。”
中年人作为预定的下一任族长,在族中向来有些威信,见他说的如此斩钉截铁,大部分族人便开始散去,就是有些还心存质疑的族人,也不好当面反对,只得说一句 “那我们等你消息”,不情不愿的回去了。
族人散去的时候,申飞白与唐云亭两人也向中年人一拱手,就要离开,不过中年人却一把托住了申飞白胳膊,示意申飞白两人稍等。
待族人散尽,中年人这才边伸手示意两人坐下,边说道:“两位上仙,不知缘何到此?”
申飞白也向中年人一个拱手,答道:“不敢当,我兄妹二人本是东海人氏,前日东海水族聚集,似要到此跃龙门,因此上我师父遣我二人至此。赶巧遇上贵族今日之事,冒失之处,还望族长不要介怀。”
这一族人世代居住于此,自然知道东海水族跃龙门之事,中年人一听便知申飞白所言非虚。不过依他的年纪,生平也未见过跃龙门之事,难免心中震惊不小。先是上上下下仔细的将两人一番端详,心中似乎下了决定,中年人重又向两人站正,双手抱拳,向两人深深一躬,这才说道:“鄙族正有为难之事,还望两位不吝相助。”
申飞白两人来时,便已看见村里惨状,不过事情缘故也不清楚,不能贸然答应,因此上答道:“不知贵族所遇何事?我二人不知能做些什么?”
“说起来,话就长了,”中年人扭头向身后庙内看了一眼,沉吟了一下,说出一番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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