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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恢复清明

嵩山下坐落的那小镇,没有清风郡那般大,镇中势力并不复杂,民风相对淳朴,大多是些信仰佛教香客或与少林寺颇有些渊源的退隐江湖的侠士。

韩流水与那林月入了城镇,在主街一侧自一个小酒肆里落了座,老板是个约莫四十多的中年男子,极为敦厚,娶了个左腿有些坡脚的女人,姿色虽没林月那般出众,却也算过的去。

老板心善,但自认为招待客人十多年来也算心眼尖尖,瞧见那相貌颇为俊朗的公子哥带着一个姿色不俗的姑娘进了酒肆急忙腾出一袭上桌,还没等韩流水开口便满脸带笑的搓了搓双手道:“这位公子,咱酒馆虽小是小了点,可菜品齐全,鸳鸯鲤,连心羹,荷仔鸡……您想吃点啥,随便点,就是没有的,咱也想办法给您弄来。”

韩流水一阵无语,瞧着那酒肆老板开口道:“就没有些平常的饭菜,我只想随便填填肚子。”

那老板一跺脚,凑到韩流水耳边道:“公子,你带这么个姑娘,吃简单了不好,这样,我给您折个价,您放心吃便是。”

韩流水双眼一瞪:“给我折价?意思是她吃的饭菜还要我去付钱?”

老板一下愣在原地,半天没反应过来韩流水这话里是什么意思,倒是对面的林月脸色一黑,直接拽过菜单来冲老板道:“这上面的菜给我挨个来一份。”

老板一惊,似乎是弄不清真假,转头瞧向韩流水,韩流水也是好奇道:“你点这么多吃的完么,我可不给你付银子。”

林月忍住想把桌子掀到那对面的道士身上的冲动,心里也不住的纳闷,这道士看着哪都好,长得也算俊朗,武功似乎也是一流,可怎么一路下来总感觉与常人不太正常。

“我付还不行吗!”她直接气出声道。

韩流水眼前一亮,自个儿出门身上正好没带银子,方才要些平常的饭菜也是为了方便自己吃完霸王餐后不至于被这老板追上十里八里路,不过既然是这林月付银两,那他自然得是吃饱喝足。

“行行行,如此甚好。”他大笑拍手。

老板仍有些迟疑,轻声劝阻道:“姑娘,这得不少银两。”

林月往椅子后一靠,搂起双手直接道:“我爹是林长春。”

老板大惊:“原来是林老爷家的小姐,是我眼拙了,我就去给姑娘做。“

说罢老板也不多说废话,急忙转身去了。

韩流水好奇道:“你爹挺有名?“

提起父亲林月本来还有些骄傲,却想到在少林寺山门前这道士生吞虚影,似乎还把那悟明和尚给伤得不轻,她瞬间像被泼了一盆冷水,不咸不淡道:“还行吧,武夫九品想必比起来你来差了许多。“

韩流水没有出声,却也明了,那林月的父亲大抵就是止步于武夫之境了,就如同梅岭镇洛家二兄弟一般,虽是功法、丹药齐备,但限于自身资质,武夫想必已经是其身体所能承受的极致。

他换了个问题继续道:“那你这次去少林干什么,看你也不像那信封佛宗的人物啊?“

林月眼神有些暗淡道:“我父亲在外面受了极为严重的内伤,现在躺在家中已经多日了,我家本就是镇上的小家族,全靠父亲撑着,如今父亲重伤,家中的几个高手走的走散的散,如今只剩郭季和些许个侍卫。“

韩流水恍然:“你是去求药的。“

林月眼中恢复了些光泽,点头道:“好在求到了,待父亲服下想必就能恢复如初了,只不过家中高手散尽,现在连那郭季也不知去了哪里,以后便只能收缩家产,做些小本买卖咯。“

韩流水有些尴尬,突然想起来这林月在扶他下山时不止一次问起那郭季的踪迹,可他当时只顾着检查自己身体尚的变化和那脑海里凭空多出来的感悟与铁布衫的心诀。此刻瞧着那林月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挠头道:“便是与你一同上山那侍卫?他……好像让我给扔下山去了。“

“嗯???“林月一下停住了手里动作,没待她发话韩流水急忙道:”没事,顶多便是些内伤,修养几日就好了。“

却见林月怒气冲冲道:“就因为上山时他嘲笑你两句?”

那老板端着饭菜上来,瞧见林月话语中带的火药味,也不多停留,急忙放下盘子退去了。

林月稍稍收缓了下脾气,韩流水也不恼火,拿起筷子夹了两片那称作鸳鸯鲤的肉,一边放在嘴里一边积极有味道:“反正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不信你不知道。”

林月默不作声,好半会瞧着狼吞虎咽的韩流水出声道:“那也是我林家的侍卫,你打伤他以后这几日我林家押送货物的买卖肯定是做不成了,不如你便入我林家将功赎罪。”

韩流水一下停住了手里的筷子:“好家伙,我说怎么好酒好菜招待着,原来在想这一出,连一个郭季你都得小心提防,难倒就不怕我反客为主?”

林月轻咬红唇,手放在桌子上紧紧握在一起,过了小一会才轻声道:“你若想,我可以...”

声音细弱蚊虫,韩流水便是听见了也充耳不闻,继续大口吃着饭菜道:“那你找那你那侍卫不是正好。”

林月默不作声,韩流水轻笑道:“觉得他不配?”

林月也不在支支吾吾,抬起头来脸色平静的与韩流水双目对视道:“我知晓父亲这辈子最多带家里在这镇上打下一片基业,可我不想这么平平淡淡的在这种小地方过一辈子相夫教子。”

韩流水轻声一叹:“时也命也,强求不得,还是快些吃完去寻那疯子吧,若是耽误了,怕是会惹出不少麻烦。”

林月默不作声,似是在想些什么,却见老板端着碗饭再次放假上桌来,这会瞧见那林月脾气恢复如常,才小心翼翼道:“你瞧我这半天,都忘了恭喜小姐,以后还要林小姐多照顾照顾小店生意了。”

“此话怎讲?”林月不解道。

那老板微愣,轻声道:“林小姐不常来在下这偏僻小店,但郭季郭侍卫却时常光顾,昨日瞧见他带着一高手从嵩山上下来,说是他的师傅,在下一想,这么的一来林小姐家不就两位高手了吗,在咱这镇上不多时日肯定是一方大族了。”

“师傅?”林月心中狐疑,面色平静道:“那就多谢老板吉言了,你先退下吧。”

那老板告退,林月脸色猛的一变,她抬头瞧向韩流水,后者放下碗筷伸了个懒腰平静道:“早说他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会便认上一个六亲不认的疯子当师傅了。”

林月默不作声,眼神紧紧地盯着韩流水,额头渗出丝丝汗珠。

韩流水轻笑道:“行了行了,我不都答应那悟明和尚了,带路吧。”

.....

.....

林府,本是镇上一个不大不小的家族,林家家主林长春一身武夫九品实力在这镇上也算的上一方高手。

只不过那林家家主外出了时不知道怎得受了极重的内伤,回到宿舍家中便长卧不起,一来族中树倒猢狲散,本就不多的精锐走的走散的散。

此刻林府里一众侍卫聚在一起的,围聚在林长春屋外,打头的正是那郭季。

林府管家站在门口破口大骂,林长春对他有救命之恩,此刻重伤不起还被软禁在屋内,他一把老骨头也无可奈何,却仍是一副豁出去的架势指着郭季鼻子道:“老爷的给你吃给你穿,你竟敢做出这等事情,当时若不是老爷出面破费了大把银子打通关系,你这个逃兵早就该死在了官衙里!”

郭季擦了擦身侧的宝刀,心平气和道:“老管家,你说何必这样呢,我这些年又不是没有给林府出力,你说老爷要是这样一卧不起,何不如把月儿托付给我,把林府交到我手里,这样他岂不安心?”

“你狼子野心,痴心妄想!”老管家恨恨大声道。

郭季不为所动,只是冷笑一声:“我知道就算老爷受了内伤,收拾我这个五品武夫也还是绰绰有余的,只不过这会我请来了我师傅,他老人家可是武道高手,此刻就从前院坐着,任你们能耐再大也翻不出浪花来。这样吧我也不难为老爷,待小姐回来后我与她成亲,老爷乖乖把林家生意交到我手上打理,咱们自然还是跟以前一样,我也一定想办法治好老爷的内伤。”

老管家指着郭季颤抖的说不出话来,却听见屋内传来一声轻咳道:“峰叔算了,由他去吧。”

“可...可...老爷,他说要对月儿...”老管家焦急道。

屋内那声音缓缓道:“那他也得有这个本事,月儿是那天凤命,岂是他这鼠胆蛇虫之辈能觊觎的。”

郭季不屑一笑:“林老爷,我敬你,可你也别傻到拿路边臭算命的话信以为真,我能不能觊觎等月儿回来一试不就便知。”

老管家嫌恶道:“月儿也是你叫的。”

却见那郭季冷笑开口:“老东西,我与老爷子说话你三番五次插嘴,我敬老爷子,本想留你一命,不过你要想死,我成全你!”

说罢刀起如劈山,只听见屋内林长春惊呼道:“住手!”

......

......

林府所在的巷子算不得窄,却也不宽,老者坐在院子里,大开府门,此刻门外有一男一女朝他看去。

男的一身平常装扮,相貌俊郎,正似笑非笑的瞧着他,女的衣着与相貌皆是不俗,看向他的目光中略带一丝担忧。

老者挥散身后给他捏肩的两人,冲府门口大笑一声:“我是天下第一,尔等是何人!”

林月脸色微沉道:“我是这府上的主人。”

“主人,什么主人?”严柏撇撇嘴:“你就是我徒弟的女人吧。”

林月银牙轻咬道:“放屁!”

老者眉头微皱,突然撤去身后椅子扑向前去猛的一掌拍出,金光奕奕,掌风摧枯拉朽。

林月双腿一阵发软,被韩流水一把拉到身后,只见眼前那道士也不见如何用力,只轻飘飘对出一掌,那严柏便往后倒飞出去,一直到方才起身的位置才止住脚步。

只见这眼神有些混乱的老者先是在原地愣了一会,才抬起头来道:“你是来抢我天下第一的吗?”

韩流水默不作声,细细感受着身体的变化。自嵩山离去后他的丹田气海之封便已经解除,真气携带精气贯通经脉周天,不但体魄得到了加强,金钟罩更是借此一举连破三关,十二大关如今他已屹立于第七层,肉身可堪比岩石,加之铁布衫他初入心诀,便是他自己也不清楚现在到达何种程度。

一掌过后他看向那严柏,轻笑了两声:“真疯还是假疯?”

林月紧紧躲在他身后探出头去,却被韩流水一个弹指打中了脑门。

“别拽我衣服。”

林月便是生气却也知不是发怒的时候,急忙闪向一旁,那严柏再次扑来,韩流水不动如山,金钟一现,震耳欲聋。

那严柏紧紧捂住耳朵,却被韩流水一脚踹向街墙。

“周身经脉不正,借逆转穴位强行打通了丹田,气海却是一窍不通,你这也算是入了武道?”韩流水不屑道。

严柏不管不顾,似是听不懂韩流水的话语,大声咆哮道:“休想夺走我的天下第一!”

“可怜。”韩流水摇头。

严柏双掌连拍,掌风撕裂风口,韩流水面无表情道:“若是这般也就勉勉强强算是个祸害。”

随后右手负到身后,左掌连拍让人看不清动作。

严柏左右各两道掌风扑面而至,韩流水数掌连发,一掌连一掌,掌风愈大,扑灭严柏的掌风笔直前去,摧折了林府门前的两棵古木。

林月楞在原地,嘴角咽了口口水,虽然瞧见韩流水在嵩山上生吞虚影的那一幕,可此刻瞧见他真正出手仍止不住的震撼。

韩流水手掌轻呼了一口,其实自己也没有想到般若掌会有这般威力,“看来精气的玄妙不止在金钟罩一式,难不成青木遗功本身就是以体魄做支撑的?”

此刻他也懒得深究,扭头看向严柏,那老者正趴坐在地上,神色难堪,林月瞧瞧走近韩流水轻声道:“他这是怎么了?”

“真气倒逆,自心脉回冲丹田。”

林月嘴角轻撇:“说明白点。”

“丹田要炸开了。”

韩流水话音刚落,那严柏腹部猛的一震,嘴角流出丝丝血迹,他眼中恢复几分清明,疑惑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呢喃道:“怎......怎么了。”

韩流水叹了口气走上前去:“你倒逆经脉导致心脉被冲,迷乱心智走火入魔,要救你只能借外力逼心脉真气倒转逆冲丹田,此刻你丹田破损,一身功力算是废了。”

那老者沉默不语,好一会站起身来向韩流水微鞠一躬道:“多谢少侠出手相助了。”

韩流水轻叹一声:“说来此事源头在我,你若有不忿,拿我出气便是。”

那名为严柏的老者摇头道:“人老了,我也算看开了,武道一事强求不得,这么多年来我坐在少林山门外,竟忘了山下的风景是何样,说来惭愧啊惭愧,小友小小年纪竟迈足武道,老朽还不知是这江湖上的哪一号人物。”

韩流水顿了一顿,轻声道:“武当山,韩流水。”

那严柏一惊:“四奇之首!”

韩流水笑道:“不知是江湖上哪个无聊的人弄得这个是虚名。”

自嵩山一路而来韩流水从未对林月说过半点自己的事情,此刻他主动交代,林月虽然不通江湖之事,却也暗暗记下。

突然那林府内后院一声大喊传来:“师傅!!”

林月一惊道:“父亲还在那!”说罢便往里跑去。

韩流水轻轻拉住林月道:“别小瞧了你父亲,便是受了再重内伤的的九品武夫要打死一个比他低四境的五品武夫也是易如反掌。”

林月哪里听得进去,甩开韩流水便往里冲去,韩流水轻叹一声跟上。

后院里林月担忧的场面并没有出现,正如韩流水所说,那郭季正被一老人伏在案上,动谈不得。

老人面色苍白,不时轻咳两声,却紧紧的拿捏住那郭季。

林月舒了一口气,急忙跑上去。

那郭季颜色狠毒道:“老东西,再不放开我我师傅来了有你好瞧的。”

却听见一声轻笑传来,韩流水看着他道:“你师父来不了了。”

郭季扭过头去,看向韩流水脸色一惊:“是你!”随后他瞧见韩流水身旁的严柏,喜出望外道:“师傅,快来救我!”

严柏脸色仍有些难堪,此刻没了功力与普通人无二,但郭季慌乱之下哪能看出这些,直到严柏开口道:“这是?”

严柏作为少林寺外墙外功力最高的人,郭季认识他是自然,而郭季堪堪五品实力,在其中虽排的上号,却远入不了严柏的眼,此刻听见严柏发问,他先是一愣,想起韩流水先才说的话立马明白过来。

一瞬间全身忍不住的颤抖,看向身后紧紧拿住他的林长春,声音中带着哭腔道:“老爷,看我平时也算为林家鞠躬尽瘁,饶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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