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丹的突然变招,让最先攻击她的三个人始料未及,措手不及的情况下,刀剑就落了空,骆丹一个后退,便到了侏儒身前,并未回身,反手将剑从自己肋下穿过,刺向侏儒。
身后的侏儒正怪笑着,准备上前攻击骆丹,猛然间,骆丹已经到了他的身前,仓促扬鞭想要以攻代守,却突然感到,被一股狠绝的杀气锁定,身体一僵,被一剑从心口穿过,手中的长鞭落地,人向后倒去,骆丹顺势拔出宝剑,退后几步。
刚一交手,趁着敌人立足未稳,且对她心存藐视之时,骆丹雷霆出手,险而又险的杀掉了侏儒,这个使用长鞭,她最不熟悉的敌人,这让她现在的处境略有好转,少了一个敌人不说,也免去了被敌人前后夹击的窘境。
最重要的是,一个照面就灭杀一个敌人,让骆丹有了战胜敌人的信心,自信又回到了她的脸上。
“啊!”侏儒倒下的那一刻,一声凄厉悲伤的喊叫声,从谭丽嘴中发出,她长剑乱舞,发疯了一样杀向骆丹,另两人也同时杀上前来,将骆丹逼退。
到了侏儒身边,谭丽弯腰,一把搂住侏儒,带着凄惨的哭腔:“常儿!常儿!你别吓姐姐,你不能死!”
“姐,一定要帮我报仇。”侏儒说完,便忍不住的咳嗽起来,血从嘴里,随着一声声的咳嗽,一股股的向外吐,谭丽手忙脚乱的去擦血,侏儒却头一歪,死了。
“骆丹,今天我要将你碎尸万段。”谭丽轻轻放下弟弟的尸体,疯了一样冲向骆丹。
骆丹不敢怠慢,施展开平儿教习的剑法,与三人战在了一起。
三人中,谭丽怀揣着为弟报仇的心理,发了疯似的拼命的冲杀,而另外两个人,见侏儒死的凄惨,骆丹所使的剑法陌生又犀利,完全不是预想中的杀手剑法,都不免生起了畏惧的心理,生怕骆丹突然再来一招,葬送了自己性命,因此,这两个人是防守得多,进攻的少。
在这两种不同的心理作用下,三个敌人数量上的优势,自然无法完全发挥出来,加之骆丹自信心爆棚,一时间,双方竟杀的难解难分。
骆丹不知敌人是否还会有人来,边战边思索着,如何才能迅速解决敌人,彻底解决眼前的困局。
突然,骆丹似是脚下一滑,身子向侧方一歪,露出了极大的破绽,谭丽那肯放过这机会,合身向前,挺剑就刺,一剑便划过了骆丹左臂。
只是骆丹拼着被敌人刺伤的可能,借着这一歪之势,谭丽急进之时,挡住了后面敌人的视线,她顺势身体平平蹿出,剑向上撩刺,一剑便刺进了一个壮汉的眼睛上。
那个壮汉眼睛被剑刺入,疼的丢下刀,捂着眼睛,嚎叫着退到一旁。
战局突变,虽然骆丹左臂受伤,却并不严重,丝毫没有影响她的战斗力,而谭丽那边,又少了一人,骆丹立刻便占到了上风,而且优势越来越明显。
“谭丽,今天怕是要阴沟里翻船了!不行我们先撤吧。”剩下的壮汉,已经完全不再进攻,一味的在防守,而眼中也已经透出了畏惧之色。
“要走你走,我今天一定要替常儿报仇!”谭丽一脸狰狞。
那壮汉不再说话,且战且退全力防守,心里在寻思着,如何找个机会脱身逃跑。
突然,谭丽伸出手来,狠狠地拍在那壮汉的背上,将那壮汉直直推向骆丹,自己借着一推之力,向后窜去,一把抄起侏儒弟弟的尸体,纵身跳出院墙,跑了。
“骆丹,你等着!”小巷子深处,传来谭丽咬牙切齿的声音。
“谭丽!你好狠毒!”壮汉眼见着骆丹的长剑,从自己的心脏处穿过,
骆丹将剑,从一脸难以置信,双眼睁的如牛眼般的壮汉尸体上抽出,然后闪身避开前扑的尸体。
不远处,捂着眼睛的壮汉,在地上痛苦地抽搐着,眼睛里流出的血,已经流满了全身,眼见是活不久了。
骆丹走上前,对着壮汉的心脏处补了一剑,这人便停止了痛苦的挣扎。
骆丹曾想过,自己一旦再杀了人,会不会呕吐,难受,甚至有难以忍受的不适感。但今天杀了人,竟然还是像上次一样,心情平静,甚至还有一点点兴奋。
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骆丹想,或许真的是这个世界的某种气质,篡改了自己灵魂的某一处,让自己现在变得淡漠死亡吧。
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衣服,溅满了血迹,而左臂也受了伤,血还在向外慢慢的流着,这要出去到了街上,惊世骇俗不说,还会引来官衙府兵的盘问。
骆丹现在穿的,既不是丫鬟制服,也不是前些日子,平儿送她的那件月白云袖宽袍,而是和平儿一般的窄袖束腰长衣,这自然是平儿为她练剑准备的。
俯身捡起自己的钱袋,骆丹偶然回头看了眼院里的小屋,小屋有两扇窗户,都用薄薄的透明纸糊着,隐约在一扇窗户的那边,有人正在窥探着自己。
骆丹心生警觉,将剑鞘里的剑又拔了出来,然后走到屋门口,用剑将门缓缓推开。
室外灿烂的阳光,一下子就倾泻进了昏暗的小屋,屋子不大,陈设简陋破旧,一览无余,在屋子正中,一个中年男人抱着一把无鞘的大刀,端坐在椅子上,表情淡漠的看着骆丹,而屋子的左侧,是一个大炕,炕边,一个中年女人,一直低头缝着衣物,似乎并不在意她的进入,在炕上,还有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手里拿着一把木质大刀,一边兴奋地看着她,一边舞动着木刀。
刚才窥视骆丹的,应该就是这个毫不畏惧,一身是血的她的小孩。
“这是他们交给我的二两银子,暂时借用我的院子伏击你,如果你现在是一具尸体,那么收你尸体的也是我。”见骆丹进来,中年男子面无表情,冷漠的说道。
中年男人身侧有一张破旧的方桌子,方桌上放着二两碎银。
骆丹愕然,一时却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便从钱袋内掏出二两银子来,也放到了桌子上。
“三两,租用院子一两,一具尸体一两,现在外面有两具尸体。”中年男子依旧淡漠,如同菜市场欺行霸市的菜贩,告诉买菜的顾客,这菜就是这价,你买也得买,不买也得买,没有商量的余地。
骆丹也不是还价的顾客,又拿出一两,放到了桌子上,接着试探着说道:“我还需要一身衣服。”
从骆丹进门,就一直没有抬头,缝衣服的女人此时抬起头,上下看了看骆丹,似乎是估算她穿衣服的尺码:“十两。”
这里绝不是讨价还价的地方,骆丹又取了十两银子,放在了方桌上。
女人这才起身,打开身旁旧柜子的柜门,从里面拿出了一套衣服,放在炕上,接着,又从窗台上拿过一个木质盒子,放置在衣服旁,然后抱起孩子,随男人出了门,将门关上。
骆丹打开木质盒子,盒子里面有一瓶金疮药和一卷细纱白布。
骆丹撕开左臂伤口上的衣布,敷上金疮药,用细纱白布简单的包扎了一下伤口,然后脱了沾满血迹的衣裳,又快速的穿好了中年妇女拿给她的衣服。
衣服稍显紧绷,同样是女式窄袖束腰服,和骆丹换下的衣服样式,并无太大区别,只是颜色不同罢了,借着窗户透进来的微弱光线,可以看到这衣服的心脏部位,有一道剑孔,让人很细致的缝补过,针脚很密,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毫无疑问,这应该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衣服。
敷药包扎换衣服的时候,骆丹听见院子里的似乎又跳进几个人,在院子里忙乎了好一阵,然后这几个人又出了院子。
骆丹收拾停当,推开门走出小屋,此时的院子,又恢复了破败的样子,尸体血迹和打斗的痕迹已全无踪迹,而那中年女人手臂上搭着的衣物,豁然就是刚才尸体上的衣物。
那个小孩,也丢掉了木刀,正摆弄着一条软鞭,玩的兴高采烈。
见骆丹出来,手中还抓着自己换下来的衣物,中年女人面无表情的用手一指:“那里有火折,你可以在那里处理你的东西。”说完这女人,就强拉着一脸兴奋,玩的正开心的孩子,随男人进了屋子。
骆丹可不愿意自己穿过的衣服,将来有一天,会穿在一个陌生人的身上,她顺着女人的目光望去,墙角有一个铁桶,一个盛满清水的干净盆子,铁桶旁放着火折。
骆丹微微一笑,这也算是一种服务吧,一种专门提供销尸灭迹的服务,希望能有回头客,下次光临。
将换下的衣服放进铁桶,然后点燃烧了衣物,简单洗了下手和脸,骆丹离开了院子,这时她才仔细的观察了一番,这个偏僻的小巷子,应该是每一处院落都住着人,偶尔会有人从院里出来,这些人大都和刚才那对夫妻一样,神情冷漠。
这才是真实的京城,一派盛世繁华中的肮脏与丑陋,这京城里可以没有那些高房豪宅,甚至可以没有大将军府,但唯独不能缺的,就是皇宫和这些小巷子。
这些面色冷漠的人,就是这里的主人,任何人到了这,都必须遵守这里的规矩,否则,这些冷漠的人将变成魔鬼,将敢于无视他们的人,撕的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