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多长时间,去镖队那边问话的孙洛可就回来了:“禀姑母,这队镖车的目的地,也在南方,和我们有段路程重复,说再向前几日的地界,说是一个三不管的地界,历来盗匪猖獗,那镖头见我们人强马壮,而且还有无垢公子和无敦公子这样的高手压阵,便想随着我们,一起过了那段危险地界,之后就会自行离去,再不打搅。”
“这帮山野村夫,市井小民,倒是很会依强附势,想借我们的力量,保他们平安,不过倒还认识我无垢哥哥,也算他们有些见识。”孙怡然笑颜如花。
“姑母若是不悦他们跟随,侄儿这就赶走他们。”孙洛可小心翼翼的说道。
二太太将马勒住,转头看向那队镖队:“不必了,这些人也是为生活所迫,谁若是能安逸生活,便不会去做这刀头舔血的事情,况且前面的路不平安,也是我们这些官家没有做好事情,,害得他们担惊受怕,便任由他们跟着吧,倘若真有什么事情发生,我们也且不可视而不见,毕竟我们是大将军府的人,职责便是保百姓安宁。”
“母亲慈悲!”
“姑妈慈悲!”
队伍继续向前出发,孙洛可便又回到了平儿的身边,不住的献着殷勤,说着讨巧的话,但是他的目光,却又时不时飘向平儿身后,瞄向都戴着蒙面斗笠的丫鬟身上,尤其是骆丹,孙洛可的眼神就像猫见了鱼一般,充满了贪婪。
这让骆丹十分不喜,心中暗骂,这真是个彻头彻尾的渣男。
一路无话,这天,一行人便来到了定州边境之处,一座雄伟的关隘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而过了此关隘,则是一条仅可一骑通过的狭窄小路,遥远的小路尽头,则是沟壑纵横,荒山峻岭此起彼伏,而且山岭之间,多有雾瘴,狼嚎虎啸甚是吓人,这里便是镖队所说的危险地带。
这座关隘虽然驻军只有一千多人,但依托险峻的地势,恐怕就能将数万原道而来的敌军,阻挡在关外,因此一直以来,并无战事。
其实,过了这座关隘,所谓的危险地区,乃是夏国、韩国和梁国中间的一块荒凉之地,因土地贫瘠,且无任何可以利用的矿产和资源,没有丝毫利用价值,而且山民彪悍,驻军只能空费钱粮,因此这三国虽然在地图上,都将此地标注在自家的国境范围内,却都没有派出一兵一卒进行占领,也未设州府衙门,因此成了,很多江洋大盗藏匿逃生的最佳地方,也成了这块大陆上,最危险的一个地方。
此时路上的行人,已经寥寥无几,而那队镖车,也一直跟在后面,并无任何异常。
到了关口,就有一队官兵等在这里,为首的是关隘的守备武将,远远地见二太太一行人过来,忙上前拜见:“下官孙立,拜见大将军府二太太。”
二太太翻身下马,一行人也都跟着下了马。
原来定州州府,知道大将军府二太太省亲,只是这一路不太平安,特此派了孙立带了一百多官兵,前来护送。
“有劳孙将军了,只是此举万万不可,我回乡省亲,本是私事,若让将军护送,未免就有公器私用之嫌疑,况且这是在夏国的地界上,大将军府的人都不敢独自前行,那还要大将军府干嘛。”
孙立诺诺称是,二太太又问了一下其他的一些事情,孙立就躬身告退,带着那一百多官兵,回归关隘。
“往年省亲,一向是走水路,便绕过了这里,今年河道干枯,只能从这里走,刚才那位孙将军说,这里以前大都是些刁蛮山民,官兵围剿,则为山民,官兵一走,则成盗匪,这些人并不为惧,而是孙将军说,现在有几股邪派势力侵入其中,加上一些逃亡到这里的的江洋大盗,趁乱发展信徒,有几股势力,官军也感觉棘手,大家都要注意了。”
风无垢、平儿等人点头称是,于是在关隘前的小镇停留了半日,补充了些水和干粮,又找了当地一个熟悉山路的村民,给了些银两前面带路。
出了关隘,道路就变得异常崎岖难行,但有当地村民作为向导,马匹车辆倒也能够勉强行走。
骆丹和其他的丫鬟走在队伍中央,前面是二夫人和风无垢、风无惇等人,她们后面,则是那队,一直跟在后面的镖队和镖车。
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骆丹骑着马走着走着,就隐约觉得,身后的那些镖车有些不太对劲,于是她故意让马走得很慢,落在了最后,这样她便慢慢靠近了那队镖车。
镖队的镖头,一直都很留意,走在前面的风无垢、平儿等人,因此对于一个行路疲倦了的小丫鬟,落在队伍后面,靠近了镖车,只是皱了下眉头,就忽略了骆丹的行为。
骆丹在马上弯着腰,双手抱着肚子,似乎是有些不胜路途艰辛,而引起了身体不适,有些难受,其实她是在借着弯腰低头,仔细的观察起身后的镖车来。
在前面平坦的官道上,四辆镖车平平稳稳的走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同之处,但这一到山路,四辆镖车细微的不同之处,便显现了出来。
据镖师讲,这趟镖压的是铜器制品,那应该都是重车,只是骆丹发现,前两辆车确实是重车,走在路上,每过一些起伏不平,沟沟坎坎的路面,就要有几个镖师合力,一起用力前推,才能通过,而后面的两辆车,虽然也配有几名镖师在旁,但通过起伏路面时,那几个镖师似乎也在作势推搡,但很明显只是在一旁扶着,并未象前两辆车那样,必须用尽全力,才能通过。
发现了问题之处,骆丹就将马的速度放的更加缓慢,而她干脆就趴在了马背上,侧耳细听,果然前两辆车,在嘎吱嘎吱作响的车轮声中,偶尔会传出轻微的金属碰撞声,而后两辆车则完全没有这种声响。
心里的疑虑越来越重,骆丹也就更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了后两辆车上。
就在骆丹慢慢经过最后一辆镖车时,这辆镖车恰好经过一个很高的石坎,车子经过时,剧烈的上下颠簸了一下,车里面突然传出一声,微不可闻沉闷的咒骂声,这一声极其轻微,完全混杂在车轮的噪音和四周山林的风声中,只有骆丹一直仔细的听着,才勉强听见,而周围的那些镖师,根本没有察觉到这一声咒骂。
原来如此!骆丹很多一直不解的事情,霍然间就全部想通了。
骆丹路上一直奇怪,那天居胥三鬼之一的无鼻鬼高云,那晚跑到镖车旁,会偷什么呢,按说这么高强武功的人,绝不会为偷几件铜器,大雪天,跑去行窃,原来是想乘着天亮前,钻进镖车里藏匿起来。
还有一进院就发现有人藏在墙上,而发现以后,却没有立刻追赶,想来是怕事情弄大,被大将军府的人查出异常,况且跑了的那个人,并没有看见他钻进镖车,自然乐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
怪不得这个无鼻鬼高云,只露了一面,就彻底消失了踪影,却原来藏在了镖车里,而前一辆镖车,绝对还藏着一个同伙。
看来这队镖队,镖车里藏着高手,却一直借故,跟着大将军府的这队人,绝对包藏着不可告人的祸心,欲对大将军府的人不利。
明白了怎么回事的骆丹,并没有立刻大喊大叫起来,而是更淡定了,此时她的马已经静止不动了,并且离镖车也有了几步的距离,人似乎也晃晃悠悠,随时要掉下马来。
几个跟在车后的镖师,看见了骆丹的异常,就喊了起来,不一会,平儿带着两个丫鬟就到了骆丹跟前。
“怎么了?”三个人下了马,平儿一把拽住骆丹的马缰绳,焦急地问道。
“只觉得浑身难受,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骆丹有气无力的回答。
“到底是大户人家的丫鬟,应该没走过这么长,这么难走的路,不过,倒是不怨这姑娘,我们这些常年奔波的人,走这路都有些艰难。”镖头也跑了过来,探头探脑看了看,摇着头叹息着。
平儿也有些奇怪,一直身体很健朗的骆丹,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病成了这样,低头间,就见骆丹冲她眨了下眼,心知骆丹必然是发现了什么,也没细问,将骆丹抱下马,抱在自己怀里,然后上了自己的马,缓缓驱赶马匹,向前追去。
骆丹干脆闭上眼,任由平儿抱着,她不能此时就将发现的问题,告诉平儿,人多嘴杂,万一走漏了风声,必然会引发骚动,这种事情,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前面的人见平儿抱着一个丫鬟,一同骑在一匹马上,加之刚才有镖师喊,有人病了,只当是一个丫鬟,受不了长途跋涉的苦,累病了,也就没放在心上。
这种事情虽然很少发生,但发生了,也合乎常理,并没有人怀疑。
二太太看了下平儿,平儿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两人主仆多年,情如母女,二太太知道有异,也没多说什么,继续策马向前。
孙洛可贼兮兮的跑过来,伸手就想揭去骆丹脸上的面纱,被平儿伸手隔开:“我妹妹病了,请别无礼!”
孙洛可讪讪的收回手,尴尬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