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中央的战局,现在的形势已经很明朗了,孙洛可的攻势一浪高过一浪,而骆丹只有招架之功,完全没有还手之力,就像一叶孤舟,漂浮在巨浪滔天的大海上,随时都有倾覆的可能。
韩国雪蝠堂季林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微笑,他看了眼对面二太太沉重的表情,哈哈笑了起来:“二太太,你派的这个丫鬟,可能伺候人的本事很不错,但让她来参加比试,简直就是来搞笑的,我想二太太,这次真是要随我季林,到韩国走一趟吧”
二太太看了一眼季林,却是微微一笑:“即便是到韩国,也是妾身的尸体,季副大统领就别妄想,能够让妾身活着,踏进你韩国肮脏的土地上。”
平儿伸手握住二太太的手,此刻的她也已经下定了决心,等会骆丹落败,如果二太太自杀身死报国,那么她也将追随二太太一起,求死得义!
一旁的风无垢只觉得这个冬天,似乎格外冷了许多,母亲的话让他痛彻心怀,他死死的盯着比试场上,那个此刻胜券在握而兴高采烈,那个叛国而导致母亲身死的罪魁祸首,那个曾和他一起玩耍嬉戏过的孙洛可,下定决心,等会骆丹落败,他就立即出剑,斩杀了孙洛可,哪怕冒着破坏规矩,被老僧击毙的可能。
没有人能认为骆丹此场比试会胜,就连骆丹自己也是这样认为的。
我不能输,绝不能输,输了的话,自己爱的人和爱自己的人,都将死去,那自己又将何去何从?骆丹心里暗自给自己鼓着劲,可惜的是,越是这样心急,骆丹的招法越乱,场上眼看着就要分出了胜负。
“丹姑娘,何必如此辛苦,不如现在把剑扔了,自动认输,哥哥我带着你,一起去韩国,享受荣华富贵,花前月下情话绵绵,该是多么浪漫的事情啊,总比你留在大将军府,做一个伺候人的小丫鬟强多了吧。”此时,孙洛可完全可以在几招内结束比试,但他垂涎骆丹的美色,迟迟不肯下狠手,一边比试,一边挤眉弄眼劝说骆丹。
骆丹嫣然一笑:“洛可公子今天起来照镜子没有,镜子里是不是有着一只癞蛤蟆,穿着一身人的衣服,在做美梦。”
骆丹嘴里说着,手中的剑突然几记不要命的狠招,倒让孙洛可手忙脚乱了一下。
“小贱人!给你脸你不要脸,那就别怪本公子无情了!”缓过劲来的孙洛可,打起精神,不一会就将形势板了回来,骆丹依旧处于绝对的下风。
“你手中的剑,是用来杀人的,不是用来看的,那么花哨顶个屁用!”白不凡在场边,皱着眉,冲着场上的骆丹说道。
如当头一棒喝,骆丹的脑子突然明晰了许多,是啊,这个孙洛可平日里一定和风无垢多有交流,对于风无垢这样绚烂的剑法,一定是了然于心,他可能不是风无垢的对手,但自己用风无垢一样的剑法,功力却比风无垢差了很多,焉能不败。
陶渊明老先生这篇归去来兮辞,所追求的,并非是奢华和富丽堂皇,而是一份心情的悠闲和回归田野的自得。
骆丹试着将心情放平缓,脑海里浮现出陶渊明老先生,在这首赋中所呈现的静怡安然的情景,而她的的剑法,也随着心情的变化,而起了变化,不再绚烂如烟花绽放,却如独钓寒江雪的寂静,不再如璀璨如夏日之花,却似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的随性而安。
那剑不再璀璨如星辰,而好似似拙夫劈柴,一招招,处处刺在关键之处。
战局忽变,看似笨拙了的骆丹在渐渐在挽回败式,而越战,骆丹对所练的《归去来兮辞》第一章自己的感悟,也在慢慢成型。
象风无垢那般,将这套剑法,发挥的如烟花般灿烂,骆丹总觉得自己练起来有些凝滞,而现在,有了自己的感悟,剑法似乎渐渐的通透起来,有一种水到渠成的感觉。
骆丹剑法的突然改变,让孙洛可措手不及,他和风无垢对练过无数次,自然也摸索出了一些招法,来对付风无垢,当然功力上的差距,让他始终无法战胜风无垢,但对付使用同样招数,功力却大不如风无垢的骆丹,就显得处处料敌在先,骆丹前面每一剑击出,尚未完全成型,他就知道骆丹后面会使出什么样的剑招,自然稳操胜券,可惜的是现在,骆丹的剑法完全不同于风无垢,这就让他茫然,心中没了底气,加之心中有愧,心理素质本身就弱,应对的招法立刻就乱了起来。
风无垢看着场上的骆丹,现在骆丹的剑招,一招一式,依旧是《归去来兮辞》剑谱里的剑招,只是和他的绚烂不同,骆丹的剑招显得笨拙而随性,却又悠然而高远,每一招都似随手拈来,了无痕迹。
怎么会一个剑谱,两个人练,却分离出两种不同的剑法,风无垢看着骆丹的剑招,感到非常的不可思议。
场上的战局,现在骆丹已经将劣势完全扭转了过来,而且她越战越勇,反观孙洛可则一步步被压制的,开始逐渐处于下风。
“看来丹丫头要赢了!”二夫人脸上露出了笑容。
大将军府这边的人,除了孙怡然一脸的错茫和惊愕,其他人都露出了笑容。
“季林副大统领,看来妾身是无缘去你韩国了做客了,你只能带着这个畜生的尸体回韩国了!”二太太脸上露出了笑容,转身又对风无垢说道:“等会若是丹儿没能击杀这个畜生,无垢我儿你务必将其击杀,切不能让他活着离开这里!”
“是!孩儿谨遵母亲大人之令,切不会让此人,活着离开这里。”风无垢拔剑在手,看着场中战况,只等一会,若是骆丹没能杀死孙洛可,他将以雷霆之势,将其击毙于堂中。
“无垢哥哥,你不能这样做,他可是你亲表弟啊,你从小一起玩大的朋友,我的亲哥哥,求你了无垢,看在我的面子上,等会不要杀我哥哥!”孙怡然自然听的见风无垢母子的对话,忙扯着风无垢的衣袖,低声哀求。
风无垢一甩手,将孙怡然晒到一旁:“他今天必须死!”
“不杀了他,难道让他活着去毁坏大将军府一世的清白,这个混蛋今天必须死!”一旁的风无惇也将长枪持在手中,也蓄势待发,等着一结束,同风无垢一起,诛杀叛徒孙洛可。
大将军府这边的动静和对话,季林一直在侧耳细听,仔细观瞧,对于风无垢要杀孙洛可的意图和举动,自然看得清清楚楚,然而他却不动声色的坐在那里。
这个孙洛可确实该死,刚才明明几下就赢下的局面,却偏要卖弄风骚,结果让对手缓过劲来,变幻了剑招,眼看就要落败了。
季林在等这场比试结束,到时即便输了,风无垢真的暴起杀了孙洛可,坏了规矩,那么他可以就此展开一番言论,或许事情还能有所转机。
“季统领,我看对面大将军府的人,似乎想在比试结束后,对孙令主不利,我们是不是要早做准备。”柳三娘凑上前,靠上季林的肩膀,低声问道。
“不必,一个废子,正好能够借用一下死后的力量。”季林低声说道。
对于季林而言,孙洛可没有显露韩国雪蝠堂身份之前,可堪大用,但一旦亮明了身份,又致使计划失败,那就是一个大累赘,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废物,现在他就在等风无垢赛后杀他,权当废物利用一下。
柳三娘点点头,退到了一边,韩国雪蝠堂的人相互看了下,也都就知道了季林内心的打算,一个个看戏似的看着场中的比试。
孙洛可本就是个胆小怕事之人,一边比赛一边注意着四周的情况,他怎么能看不到风无垢和风无惇一脸杀气,始终紧盯着自己,知道这场无论输赢,这两人必杀自己,本指望着韩国雪蝠堂那边会有动作,偷眼看了下,却见韩国雪蝠堂的人,一个个露着幸灾乐祸的表情,知道今天难免一死了,心中不禁大为后悔,但自己做的事情,终究是要为自己买单,后悔屁用没有,看来得找个机会逃之夭夭。
这般看着、想着,孙洛可心情又沮丧又后悔,孙洛可的剑法更加乱了起来,完全被骆丹压制住了,现在别说跑,只怕一个不留神,就会死在骆丹剑下。
时间在缓慢的流逝,骆丹此刻,已经完全掌控了场上的局面,现在她要想赢得胜利,易如反掌,但她并不着急,她要在现在的状态下,将自己对剑谱的的领悟,做到完全融会贯通。
“噹”寺院里一声沉闷的钟声突然响起,这一声并不大,却如炸雷一般,在骆丹脑海中炸响,一股暴虐的杀意,突然之间,就弥漫了骆丹整个灵魂。
更不迟疑,骆丹手中的剑,突然撩过一个诡异的弧线,然后直刺孙洛可的脖颈,这一剑恍若云开日现,剑光突然就到了孙洛可眼前,孙洛可本就是在拼命招架,这一剑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来不及反应,被一剑刺穿了脖颈。
“啊!你这个贱人,竟敢杀了我哥哥!”孙怡然尖叫一声,又一次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