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大家安静吃着早饭。
虢石父灼热的目光,让褒翠有些慌乱,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睛挖出来。
虢石父开始还有些避讳,桌子不大,抬个头,转个动作,就能看到了,今天的褒翠很漂亮,也就不去避讳了。
母亲和褒子安静吃着早饭,很安静,一句话也没有说。
桌子不大,面对面坐着,彼此之间看到很正常,褒翠的位置,正好是虢石父的对面,也不能让他低着头吃……
褒子先吃饱,放下碗筷,看向虢石父问道:“虢先生,父亲的腿伤如何?”
虢石父停下吃菜,咽下口中的菜回答:“褒子小兄弟客气了,如果不嫌弃的话,叫我一声虢大哥。”
接着说道:“你父亲的腿伤,很难医治,我这法子也只能医好五层这样,想要根治,还需要专业的“疾医”来,医治才能完全好起来。”
他不敢说完全治好,他的土法子,开始也只是骗术而已,他哪会什么医术,不过呢,褒子父亲的腿伤,因为他这个土法子,浓水减少了,不再像之前那样出浓水,不见愈合,现在,他要做的就是,把创伤药混合他的法子,往褒子父亲的腿上一试。
这件事,想要告诉褒子,想想,又说不出口。
如果他们知道这个土方,是子虚乌有的,会怎么想?
如果他们知道土方是骗人…?
哎,还是把这个秘密藏在心底,永远也不要说出来。
褒子很平静,她知道父亲的腿伤,有多严重,如果虢石父的一个土方就能医好,也就不需要什么疾医了。
虢石父的土方,开始的时候不可信,带着怀疑,幸好的是,有些用处。
她也就放下心来,只要父亲没事,就好。
母亲和褒翠听着虢石父的话,知道父亲的腿伤有所好转,松一口气。
昨夜担心了一夜,母亲也不敢去拆下来看,那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了。
“多谢虢先生。”褒子道谢,并没有改变自己的叫法,继续叫着先生,这个称呼。
褒子离开,往父亲的房间走去,早晨的时候,怕打扰了父亲,没有去看他,现在时间正好,虢石父送洗脸水进去很久才出来,路过房间的时候,能闻到异味,她知道,虢石父给父亲拆下了绷带。
这股味道,她闻了一年多了,是拆开的,还是绑着的,还是出浓水的,只要闻到,十拿九准。
打开房间门,父亲在慢慢的起身,褒子快步走过去,扶着父亲,满脸惊讶看着他,问道:“父亲您这是怎么了?”
今天的父亲,很反常,能自己半坐起来,转看向父亲的腿伤,她欣喜若狂,惊喜说道:“父亲你的腿伤,愈愈合了!”
不敢相信,伤口不再出血,有了愈合的现象。
父亲冒着汗,听到褒子的话,高兴笑了,昨晚的事情,让他下了一个决心,即使是瘸子也要站起来,他一直在尝试坐起来,试了很久,起来一些,又倒了下去,根本起不来,他没有放弃,要战胜病魔,褒子进来,看到的,他在尝试着坐起来。
坐正的他,看到自己的腿,比之前好多了,高兴说道:“我的腿,我的腿…”说着、说着,流出了激动的泪水。
“父亲你的腿好了!”褒子喜悦说。
这只是愈合表面,想要完全好起来,一个字难。
她们也不懂,以为这样就好了,哪有这么简单,褒子父亲的腿伤,当初追击野狼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石头上,断了骨头,疾医来医治以后,他没有听疾医的话,导致腿伤恶化。
褒子父亲今天的腿伤,有一半责任在他身上,后来又去请来了疾医,来到以后,见到腿伤恶化了,或许是因为医术有限,跑了。
别的疾医也来看过,给出一个治疗方案,断腿保命。
父亲没有应许,一直觉得自己的腿能够好起来,一直拖着,拖着,无论如何也要治好腿,也有疾医说,慢慢治疗能治好,需要的治疗费用很多。
褒子打猎存下来的钱,如今还差一些钱,也只是存够断腿保命的钱。
现在愈合了,打心底高兴。
褒翠走进来,听到褒子和父亲的话,她大喊:“母亲,父亲的腿,父亲的腿好了!”
母亲碗里还有一口热粥没有喝完,听到褒翠的声音,放下碗筷,小跑过去。
唯有虢石父很淡定在吃着早饭,他拆绷带的时候就知道了,作为一个常年带伤的人,即使不是医生也知道一些医学知识。
褒子父亲的伤,表面上看上去是愈合了,其实,这只是一个假象。
但,也不能说完全不是,算是一个好的迹象,只是离真正的愈合还差着远呢。
他的腿伤,也不知道搁置了多久,出血,化浓,腐烂,坏死,原本只是一点伤,如今伤口,红肿,发大,越伤越深,一点一点肉,开始烂了去,出浓水。
这条腿没有直接废掉,人还能活着,可以说是一种奇迹了。
现在唯一的可能就是,和疾医所说的一样,断腿保命是最好的治疗方法。
起初,因为伤口不愈合,还轻微出血,导致身体虚弱,而且,褒子还犯下了一个很大的错误,这也不能完全怪她,毕竟她不是疾医,也不懂这方面的知识。
像这样的伤口,应该消毒,而褒子不懂,用热水擦干净,擦干净血、浓之后,并没有擦干水份,还以为这样就完事了。
水份没有处理干净,那些水进到伤口里,要知道伤口不能碰水,会发炎、感染……
本来是干净的水,她处理后,直接包扎了,热水在皮肤上,产生有一定的热量,会出现一些露珠或者潮湿,然而,这一包就是一天一夜,干净水和血混合着,搅合在一起,变成了脏水。
导致他的腿伤,每天都会出浓和不见愈合的迹象。
昨晚,虢石父做了处理,把大部分的浓水挤压了出来,用了土法子给做了一些治疗,今天拆开来看,效果还不错,其实,褒子自己也能做,只是她不会而已。
虽然土法子是假的,却对褒子父亲的腿伤有很大的帮助,算是帮他保住了一条命。
“夫君您的腿伤…”母亲看向父亲的腿,一直不见好转的腿,今天,不再像之前那样,出血,瘆人,今天好了很多,不再出血了,浓水也变少了。
就连平时那股腐臭的异味也变得稀薄,气色也好了许多。
平日里,脸色苍白,今天,父亲的气色,气血红润,整个人年轻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个病怏怏,嘴里喊着,“褒子回来了么?”
“我怕是或不久了!”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褒子出门,父亲动不了身,他心里很担心她,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扛起了这个家,每次天黑,只要褒子回来了,心也就放下了。
褒子父亲的腿伤有好转,三个女人打心底高兴,连脸上的泪低落出来都没有察觉到。
好一会儿,她们才挽起袖子,擦去喜悦的眼泪。
虢石父看着这温馨的一家,朦胧的泪水,润透了眼眸,他错了,现在看着她们,心里没有底,他的医术是假,假的,他……
母亲站在门口,门开着,褒子看向这边来,见到了虢石父,虢石父左右为难,到底这个谎言说不说出来?
他知道他的本事,是治疗不好褒子父亲的腿伤的,不说出来,褒子父亲可能会,死吧!
又或者会,整只腿,全部腐烂,痛不欲生!
他不知道,不知道!
根本没有药,一切都是假的,只是为了把自己身上的伤养好,才编出这样一个谎话来。
现在后悔了,后悔了当初说这个谎话。
“呵呵,我这是怎么了?我骗的人还少么?”虢石父在心里自问,看向房间里面去。
褒子正好看出来,俩人对视,虢石父慌张低下了头,内心是自责,是错误!
冲过去,把这个谎话桶破,把这件事说出来。
“其实……”
“先生您不用说了,受我一拜,以后用得着的,您就使唤!”
“虢先生,您不要和我一个妇道人家一般见识,之前多有得罪的地方,还望虢先生见谅。”
褒翠擦去眼角的泪水,哭着说道:“谢谢虢先生,治好了我的父亲,谢谢您,之前都是我的不好,您要怪就怪我,不要责怪母亲和…”说着往褒子这里瞥了一眸,“哥哥!”
“你们……”
虢石父说不出话来,这家人?脑子坏掉了么?我在害你们的父亲,你们又跪、又拜的,几个意思!
虢石父现在只想说,我想做一个好人。
“先生,您…咳咳,一定要救救我。”褒子父亲渴望看着虢石父。
虢石父仰天一叹,昨天晚上,吃下了创伤药,伤都快好了,没有必要再继续呆下去了,这个老头的腿伤,不是他能够治疗好的,久了出了什么问题,追究起来……突然想到昨天晚上,褒子手持三尖叉的模样,身躯不由一颤。
长叹一声后,答应了下来。
不过他事先声明,他的土法子并不能完全医好腿伤,想要医好腿伤,还需要专业的疾医来医治才能把病治好。
同时也和她们说,明天中午就会离开。
今天最后一次使用土法子,褒子和母亲还有父亲、褒翠多次挽留,虢石父去意已决,就不会再留下来。
昨晚他想了很多问题,朝褒子的方向看了一眼,他决定回去那个不知道多少年,没有回去过的土地。
说明一切,虢石父朝厨房走去,并且把门关上,这个方子的秘密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