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离山是云凯城管辖内方圆百里最为著名的中小型山脉,它的著名之处反而不在于本身是有多么秀美壮观,怪石嶙峋。
只因这座山脉含有极为丰富的建筑矿石原料,所以在这穷凶恶水之地,倒是方圆百里知晓人数最多的地方。
而靠近伏离山二十里外则是云凯城的所在,其是方圆百里之内最大的城池。云凯城占地有十几方圆,内有两大地头蛇级别的家族存在,威势震慑着方圆百里。
许家,是一个主经商兼修武的百年家族。其二十里外的伏离山矿石原料就是许家负责,承担着集开采、运货和售卖整一套的系统。
靠山吃山,许家掌握的资源对于这里的人们可是一笔不菲的货币源泉。所以许家凭借着钱和武力在这云凯城占据了半边天。
另一家,就是云凯城的实际的真正负责人。云凯城城主府,孤府。
孤府严格来说不像许家百多年就在此处发展了起来,是地地道道的主人家。孤府是隶属于邢皇朝这股庞大的势力管辖,在最近二十年左右才被直属上级夜梵郡派到此处来坐镇看管。
孤府凭借着身后的皇家,在此处虽然所待时间不久,但至少表面上是没有人敢公然叫板的。毕竟皇家的权威还是深入人心的。
许家二十里开外的西南方向一片峰系横地,零零散散的碎石偶尔翻滚下坡。山坡光秃秃的一片,上面千疮百孔。
有的几棵粗大的树木也是残枝败叶,树身破败的不成样子了,还有焚烧的痕迹,黑漆一片。就连偶尔来往的几只瘦小乌鸦,也是在上面稍稍停歇了一会儿就飞走了。这还只是伏离山的一角!
伏离山西南处山脚洞穴四处,齐人高的矿洞从里到外也被腿粗的木板支撑着。但时不时掉落的泥土块也凸显了这片矿洞随时有顷倒的危险。
“快快,这洞又要坍塌了。”,其中一个矿洞深处传来一阵焦急的呐喊。不久,一个粗大的身材的,浓眉大眼,鬓胡满脸的彪型大汉匆匆忙忙的逃了出来,手撑膝盖弯腰的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不一会儿里面的几十人都纷纷逃了出来,而后不久,里面又是传出一声轰塌的巨响,矿洞坍塌了!
与刚才的大汉不同,这十几人都身带铁石般重的脚链和手链,重重的的手脚链使得每个人的脚踝和手腕处都磨出了厚厚的一层层茧。
长期在外劳作的他们每一个人皮肤都黝黑似的像一坨坨黑炭,粗布破衣仅可遮身。而且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新旧不一的鞭子伤痕。
“许大人,小跛子,小跛子还在里面。”其中一个瘦俏的中年人站出来着急的说道。
“哦,小跛子啊。”早已回过神的许鬼淡淡的答道,随意的挥动着手中的铁鞭,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
“唉”,这中年人无奈的叹了口气。他知道对于他们这种不把人命当做事的管事人,告诉了也当没事一样。
毕竟这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在他们那里只有自己的命才最珍贵,至于其他人压根没把人当人看。
过了一阵,“小跛子,小跛子。”一声颤颤巍巍的老声响起。由远及近,三道大小身影出现在空旷道路的巨石旁。
声音正是这老者发出来的,粗看大概有花甲之年。满头白发,身体弓行,步履蹒跚。若是你要上前询问他年龄,你肯定会惊讶他实际才半百还未到。
而许鬼却把眼光落在了老头和一个瘦小青年旁边的小姑娘身上,眼睛透露出丝丝淫光。
这小姑娘堪才豆蔻年华之期,被一套小型的铐链拴住,尽显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不由得一阵的尤见犹怜。全身上下脏兮兮的,唯有一副丽人的双瞳剪影可显现出她本应有的含苞待放之气。
“这小娘们,可谓是长得越来越精致了。”许鬼暗中污想,但他也只敢心中意想而已。这可是许大公子盯上的人,他可没命去享受。
据说是有次许大公子心血来潮来这矿区一逛,碰巧就瞧见了这长得格外精致的小姑娘,满身的灰尘泥土却遮掩不住她天生的秀气。他当即就决定要她当贴身丫鬟在身边养着。
要不是最近是特殊时期,许家老头管他很严,特意嘱咐不准他在外惹是生非。他早把这小菇凉带回了家好好地养着了。至于当时这小菇凉的爷爷拼命地求饶,他压根都没在意。
这许家管理的伏离山矿区可不止一片矿洞,但是每一片都有五对人一起负责开采,彼此之间相距不远。每一对人都有一个许家的下人来负责监督。
在这里开采的人地位连老百姓都不如,严格来的说应该是奴隶身份。
没有自由,没有身份。就连最基的本名字都没有。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许家专人负责取数字代号。刚才不停叫喊的老头就是叁佰伍拾柒号。
但代号也几乎没人能记住,所以他们之间的称呼都是看对方最明显的特征而叫的。久而久之就连负责人也默认了,但数字代号依然没有取消。
在伏离山区开矿的人物三教九流,集合四面八方。有世世代代在这里劳作的,也有在外被奴隶来的,有因赌博而还不上债被打入的瘾君子,当然还有其他不知名的原因进来的人。
反正对于许家来说,只要你进入了这伏离山矿区,就别想着能出去。这伏离山方圆十里附近到处都是许家管事和监督的人,还有日夜兼程工作的猎犬时时刻刻嗅闻着。
实在不行想出去,可以!两种情况,一是你劳累死亡,被人扔至荒郊野林,最后被孤狼分尸。二是许家有天突然破灭,就可解放了,但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所以到这里来的人大多都已认了命。
“小跛子”,老头一步步小跑的赶到,小图子在旁边帮扶着。
“大人,小跛子他”,还未等老头问完,许鬼不耐烦的答道:“啰啰嗦嗦个不停,在里面被埋了,自己去挖去吧。”。
“一个小跛子,死了就死了,活着也没干多少事,整天掰着个脚,看着也心烦,死了倒省事了。”许鬼又阴阳怪气的说道。
“你,你不能这样说哥哥。”背过身去的小姑凉转头生气的说道。
“小图。”老头皱着眉头拉了拉小图的手,转过头讨好似的弯腰道歉,“对不住,大人,对不住,小图还小不懂事,您别跟她计较。“说完拉着小图快步赶往矿洞去。让小图子一脸的生气不情愿。
“嘿,你个小丫头片子。要不是有许公子吩咐,我早把你办了。”许鬼抬着粗大的手指着气呼呼的说。
“哈哈,大人大人,消消气,消消气。小孩子你和她计较什么”带头的中年人围着安慰劝解道。并眼神向其他人示意。然后又分出几个人去帮助老头和小图去找小跛子。
刚才老头知道的消息就是他让人去传达的。
“好,就你们几个稍稍懂事。”许鬼满意道,“今天就暂时歇工,我向上面汇报一下情况”。说着就丢下一摊人负手而去。
“走,走,去帮一下老头子。”看着许鬼离去,剩下的几人急忙道,往矿洞里冲去。
小跛子来到许家伏离山的时日并不长久,前前后后大概也就二年多,但对这里的人来说他所待的时间算是最短的。
小跛子来到这里时对以前的一切并不知晓.
小图子偷偷听管事聊天的时候提及了他,说好像发现他的时候就是在城外不远,独自一人,全身衣衫褴褛,呆呆地望着城楼,动也不动的就这样站了一夜。
有人上前问他姓名,住处,家人等也是毫不知晓,人们大概猜测他是失忆了。纷纷围着他议论。直到最后被许家管事的人带走后才平息了这件事。
小跛子这个人虽然很少说话,但是他很朴实善良,经常帮助照顾老头和小图。
他有一身好力气,虽然脚跛,走路一拐一拐的,但也阻挡不了他的热心,经常帮忙跑动跑西的。
伏离山在黑夜的逐渐降临拉出一条长长的影子,倒映在荒地上。荒芜的地方呼啦啦的吹响着刺骨的寒风,穿过峡谷发出恶魔般的长鸣,使人不由得一阵渗骨寒意。
“快,小心点,小心点。”矿洞里带头的中年男说道,老头和小图在后面相互搀扶跟着。他们将小跛子平放在地上,望着眼前满身伤痕的小跛子都露出了心痛的神色。
中年人半蹲着掐了掐小跛子的人中,又打了打脸庞,翻了翻眼皮。等了一时片刻。
最终他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老头,小图子,你们节哀吧。”,站起身拍了拍老头的肩膀。
“走吧,明天还要更劳累,得把今天丢掉的又给补上。”中年人轻言对周围的其他人说道。陆陆续续的人们也无奈的走掉了。
他们也很伤痛,但没办法。许鬼虽然人讨厌,但他有句话没说错,在这里死人是常有的事,就像死去一只泥鳅那样简单。就算悲痛欲绝,问天问地,也改变不了人亦逝去的事实。
小图子早已趴在小跛子身边哭的梨花带雨的,眼中携含着滴滴泪光默默地看向他的哥哥。小跛子的年龄比小图子大不了多少,而且行动也不便。但他始终像一个哥哥一样照顾她。
记得有次她生病,额头烫的吓人,昏迷不醒。小跛子急的像只猴子,又是毛巾浸水降温,又是全身擦汗散热,但都没有效。
最后没办法,跛着个脚歪歪扭扭的跑遍整个伏离山矿区求药,总是感动了一位不知名的胖青年,给了他一株药草才救活了小图子。
后面几天因为小图子身体原因,小跛子总是先把她的工作份额给做完后才去做自己的。直到后来许大公子来了,管事的人才不敢给她安排重活。
但小图子也不傻,知道他没安什么好心,只不过是图她的身子。
“好了,小图子。”老头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我们还是把你的哥哥给置放在石沟穴吧。”
石沟穴是伏离山后的一片阴深洞口,深有几百米,是专门置放死人的地方。在伏离山矿区有个不成名的规矩,就是尸体不可随意丢弃或者埋葬,否则便会重新弄出来鞭尸并且喂狗。
“嗯。”小图子应了一声,“爷爷,我来背哥哥吧。”小图子哽咽道。
“好。”,老头也不再劝,帮小跛子放在了小图子背上。徒增的重量让小图子一个趔趄,赤裸的脚步更加显得疼痛。
小图子不语,坚毅的低头向前缓步而行。老头默默地陪在身旁。
寂寥的黑夜中,峡谷的小道上,时不时的晃动着一老一少的身影,渐行渐远。呜啦啦刺耳的风声将黑夜吹响个不停。
陌生的世界啊,命运的轮回中,谁又会陪你一起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