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这就是大少爷的住处。自从夫人嫁过来以后,他每日都睡在这儿,往常他夜里都是不进门的!我们府上的人都说这大夫人就正是大公子的良配啊!”一旁的男仆瞧着七歌正仔细观着这院子,就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七歌侧目瞥去,只见那人悄悄看着四处无人,才低声道:“您有所不知,方才路过的那间院子原本是二公子的住处。但是啊,就在不久前我们二姨娘,便遣人将二公子的东西都搬去了西院。”
七歌看了看那人,笑了笑:
“嗯。”
一旁的小蕊从袖中拿出碎银,递给那人。
那男仆连忙弓腰道谢:“谢公主!谢公主!若没什么事情的话,小人就先退下了!”
等那人走了以后,小蕊便看见院里梓?的贴身侍女正朝她们走来。
“奴婢见过殿下!我家公主已经等候许久了!”
“好!”
七歌跟着她刚走进院里,便听到梓?大喊着她的名字跑了过来。
“小七!”
七歌许久没见梓?也很是激动,便赶忙快步上前,朝她走去。
二人许久未见,刚一见面便抱在了一起。七歌隐约听到不时的啜泣声,便轻手拍着她的肩膀:
“好了好了~我这不是来了么!怎么还哭鼻子!好了啊!”
梓?抬头时,已是泪眼婆娑,她抬头看着眼前许久未见的人,只觉得更加激动:“小七,你看你都瘦了!是不是宫里的人趁我不在,亏待了你!”
七歌不觉笑出了声,故作用力地敲了下她的额头:“你啊你!我这好歹不久后也是要嫁给你二哥的人,谁会亏待我呢?”
“小七,我好想你啊!呜呜呜~”
“好啦好啦~不哭不哭...”
等梓?平息下来,已是过了足足半刻。
她们坐在院里的凉亭里面,七歌想着无事,便抬手点起了茶。梓?看着七歌娴熟的手法,却叹了口气:“小七,我二哥...”她像是察觉到自己差点说错了话,赶忙噤声,看向了七歌。
七歌却只是一顿,便畅然笑着:“我知道你二哥要纳侧妃,你不必再瞒我了!”说罢,便将点好的茶倒入盏中,放在了梓?的面前。
“不过,倒是该好好聊聊你了!”她整理好面前的茶器,便抬头看向梓?,轻声道:“你这些日子在这儿生活的如何?元...元骋有没有做什么逾矩的事?”
“没有的,他不敢!你大可放心。如若...若是元逸问起,你就这么告诉他。”梓?握住七歌的手,沉声道。
“你们这些日子都没有见过的么?”身在同一府中也不至于一面都没见过吧!
梓?却沉下了双眼,看向了别处:
“...他不会来这儿的。”
“更何况,就算他想见,元骋他娘也总是会想法子阻拦他。”
但从她这番话中,她便知道梓?过得并不开心。
就算元骋待她不错,可打心底里第一眼认定的人,又怎会改变?
何况,一向心高气傲的她竟嫁给了这个处处不如元逸的人。
这,梓?如何接受?
如此,七歌便也是理解的。
“没事,这些总会过去。我们要相信他们啊。”七歌此刻也只能这样安慰她,即便她其实也心存疑虑,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小七,我知道的。”
梓?起身看向亭外的秋色,眉眼中渐显疲惫,却又有着一丝光亮。
“这世间的事,本就各有因果。可我总想着,只要心存一片心之所向,终有一日总会成真的。”
七歌低眉沉思着,或许是这样吧。心存美好,便会有所期盼。若是整日阴郁,便会觉得生无所期。
正当她想着这道理的时候,便听到院外的男声:“梓?。”
“二哥?”梓?张望着看向远处,等看清来人后,急忙回头笑言:
“小七,二哥来了!”
七歌闻声不觉立马站起了身子,但等看见心中想了几日的人出现在她的眼中的时候,她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故而,只是呆呆的站在原地,紧拽着衣角,眼神慌乱不定,不知要看向何处...
李??今日本想要来看看梓?,却在一进门的时候就听到七歌的声音,他还当自己听错了。但方才他看见了自己想见却不敢见的人。
“七歌~”他上前示意。
可七歌却看了看他,点头示意。
想来,要是往常的话,她必定一见他,就会伶牙俐齿的回嘴。难道是因为自己自上次那夜后,再也没进宫见她的缘故么?
他倒不知道该是喜还是悲...一向巧言善变的他竟一时不知道如何应对她这样的反应,便也只能看向梓?,叉开话题:“梓?,二哥这些日子没来看你,你没怪我吧?”
梓?笑着看向身旁的两个人:“我怎会怪二哥呢?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一件事,我什么时候可以喝上小七和你的喜酒啊?”
李??瞥了瞥站在他不远处的人,想来她已经知道了吧。
“快了,礼部安排的下月初三,皇兄也说不错,便定了那日。想来,你现在也在准备了吧?”本该是回答梓?的问题,可他却不知怎的问起了七歌。
七歌闻声一愣,抬头答道:“啊? 在准备了。”
却突然想起那日会有另一个红衣女子与她一齐入府。只觉得心口有些闷涩,直言道:
“你莫不是也问过阮家一样的话吧?”
话刚说出口,她便觉得像是有些酸酸的,可既说出了口,便没了收回的余地,她也就只能有些尴尬地低下了头。
“嗯?”像是被揪出了不想提及的事,李??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
他今日这是怎么了?为何频频这样?
梓?见气愤有些不对,便打断道:“小七,我这儿有刚出炉的栀子花糕。可是专门为你做的。走,我们一起去尝尝!”
梓?挽着七歌的胳膊,回头看向站在原地的人:“二哥?”
“嗯?”
“你和我们一起嘛。”梓?像是察觉到今日二哥有些反常,却也没有细想,什么都没有问。
“好。”
日暮,宫里来人催七歌回去试嫁衣头饰,梓?便也就只能依依不舍的放七歌离开。
这时,太阳已不再是来时那般炙热,反而多了些许温暖惬意。
映照在枝干上倒影在落叶堆四周,倒像是成了一幅画作。
李??自打方才一出门,就跟在七歌身后,可却没有上前。
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怕些什么,就是没有勇气跟上去。
七歌一旁的小蕊不时抬眼看着身后的李??,再回过头来看向身旁目不斜视的七歌。却只觉有些疑惑,不知道这气氛究竟是怎么变得这般尴尬?
刚巧走到空置不久的院门外,七歌突然想起了元逸,而又转念想起依旧跟在身后的人。
他们究竟安排的如何了?什么时候可以救梓?出去呢?
她便转身看向李??,即刻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李??。”
只见不远处的人像是刚刚瞥向别处,闻声重又对上她的眼神。
“怎么?”
七歌深吸口气,抬步走到他面前,后又看了看四周:“你们...如今究竟做何打算?”
李??像是没有想到她竟然会问这个问题,他还以为...
“就快了。你别胡思乱想了,总归梓?现如今是安全的。”
七歌急声应道:“这如何不急?你告诉我,你究竟有几成把握?”
李??却没有一丝打算告诉她的意思,便也只能岔开话题:“我方才听宫里的嬷嬷说让你试回去试衣裳,你若觉得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大可告与她们。我已经都吩咐下去了。”
“...”
七歌看着他这般牵强的说辞,却也没有理由反驳,他许是真的不能告诉自己。
便欲言又止的回头继续往回走:“嗯,我知道。”
李??看着她的背影,眼底微沉。
她没有问他纳侧的事,是真的信他。
还是根本就一点都不在意他纳不纳侧妃?她的心里,还是放不下那本是虚幻的人?依旧容不下他李??...
他缓缓握紧双拳,定定的望着前面早已进入拐角,看不见身影的人。
一月后,大婚
北贤王府,七歌宫殿。
还有阮府。
三处都早已张灯结彩,悬挂着喜气洋溢的彩条,丹红色灯笼。就连晟宫里随处的树上都悬挂着彩带条饰,朝七歌宫外看去,却见到从殿内铺设到殿外乃至出宫的路上,都早早铺上了红毯,毯边每隔几尺便会簇拥着栀子花样。
这原是晟帝早在七歌还没有来晟国时,就安排宫人采了满宫树上的锦白的花束冻在了冷库。
只为了待今日七歌出嫁时,铺在毯上,以此增添悦色。
宫内随处可见的囍字,倒是和不久前元府的摆设陈列一般,可众人见着,却觉得今日这婚事像是更加显出了皇家气派,真不愧是两国联姻的排场。
北贤王府内外也早已安排上了红色的锦绸,门前砖上的红锦像是为了应和晟宫,可却又有些不同,红毯两旁丛拥着丝毫不留缝隙的栀子花和其他旁的花,却显得更加和悦喜庆。
门外从一大早开始,就围着许多百姓,熙熙攘攘,嘈杂的谈论着今日这场盛大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