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帝知道他想要什么,却不言明,只沉声道:“但说无妨。”
“臣,想留在都城就职,若之后边防有难,臣也会义不容辞的即刻前往,此事亦是家母所愿,万望陛下成全。”男子恭敬作礼道。
胤帝以为他想求的是赐婚,但他求此事,也是在情理之中。
这孩子自小便和七歌玩耍的甚好,外人都说二人是郎才女貌,佳偶天成的一对。在胤帝看来,他不求赐婚,反而退了一步,怕是想给歌儿留有一个思虑的时间,是个心思细腻的孩子,把歌儿托付与他,倒也放心。
“好,朕答应你。”
男子闻言道“谢陛下,慕柏必定不辱皇命。”
胤帝看了看他,却没有再说什么,孩子们的事,由他插手也是不妥。“你此次回来,想来还没有去见你姨母吧,朕准你前去,下去吧。”
“慕柏知道了,谢陛下。”说罢便退下了殿。
秦慕柏走出了大殿,抬头看向此刻的晴空,闭上双眸,开心的笑了,似是感受到了久违的气息,那样的温暖,熟悉。
此刻他站在这儿,好像就是在等着谁一般。他看着不远处的栀子花树,想来,这个季节,是她最开心的时候了,遍树的栀子白花儿嵌满了树枝,淡淡的香味扑鼻袭人,他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看向看似触手可及的天。他暗下决心,待他在都城站稳脚根,他定要光明正大地带她远离这不见天日的围城。
“秦哥哥 ! ”
只听见远处有一红衣女子在大声唤她,他不看过去也知道是哪儿的调皮姑娘,便笑着朝她跑来的方向走去。
只待离得近些,七歌发现秦哥哥去边疆的这三年里,即便是晒黑了些,却还是一如往昔的英朗长相。
“秦哥哥,你这都三年没见过歌儿了,看你的反应却非我来之前想的,看来你怕是早早的把我给忘了吧。”她打趣道。
“奴婢见过秦将军。”小蕊行礼道。
“不必多礼。”
秦慕柏看着七歌,宠溺的捏了捏她的脸,“这么多年了,你却仍旧是一如既往地调皮。我们不是有书信往来的么,你怎么还拿我的反应打趣我,哪里还有个公主的样子。”
她又怎么知道,他在边疆这三年虽受尽苦难,但每每想到一旦他立下军功,做了将,他便可以即刻名正言顺的回来见她了。在她心里,她早已成了他支撑下去的希望,她又怎么会知道他有多想见她。
他虽出身名门,可他的母亲却只是一个歌姬,他直到八岁才进了秦府的大门,从那时起,他便再也没有见过他的母亲。为了让他在这尔虞我诈的深府中活下去,他的父亲,也就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岚贵妃的哥哥,将他安置在了秦府大夫人白氏的院中做儿。
可终究不是亲生,白氏对他再好终究也是为了自己,以至他自小便得勤学苦练,花上比别人多数倍的精力学习更多的东西,才方得今日人人皆赞的文武双全之名。他本以为他可以任凭他的一生永远活在这种禁锢的牢笼之下,为他人所利用。
可直到他十五岁随他父亲进宫赴宴时遇见她,她看上去是那么的活泼,自信。此刻,他便知道他是可以只为自己而活的。
一向内敛的他,却主动向皇上毛遂自荐,做公主的伴读。他慢慢的靠近她,才发现原来她和他一样,只是强掩着内心的孤寂,装出一副坚不可摧的样子。从那时开始,他便暗下决心,有朝一日他定要名正言顺的保护她,爱护她,一辈子。
七歌瞧着他又变成了以前那般爱管教她的模样,便也放心了些,她总怕去边疆那样的苦地方会磨平了他的棱角,让他变得世故。
故作生气的看着不远处的大殿:“父皇也真是的,说什么磨砺你的品性,便抹了你的身份,将你放去那边疆之地从底做起。这几年你肯定吃了不少苦吧。”
秦慕柏笑了笑:“没事,难过时,想着不久以后,就能回来看到站在我面前的这个傻姑娘,便也没什么难的了。”
“看来歌儿还是个锦囊灵药啊,嘻嘻...哦对了,秦哥哥,我殿上可有你平素最爱的栀子花糕,这可是我自己私下专门从晟国找来的厨子做的。虽说味道定是不及你所做,但是尝起来也是一绝呢。”七歌似是邀功般的对秦慕柏说道。
他哪知道,只是因她喜欢,便示若己乐。她喜欢射箭,他便不断精进自己的箭术。她喜欢栀子花糕,他便一整天都待在炊房亲自下厨,做了好几碟各式各样的不同颜色的栀子花糕。
可这些与他而已都不重要,只要他一直都是她的秦哥哥就好。
“是么,那我们快走吧,我骑了两天两夜才到都城,还没用饭呢,我现在真的已经垂涎欲滴了。” 秦慕柏笑道。
熹风殿
七歌和秦慕柏并肩走进殿中,小凳走在后面看着前面的二人,轻叹了口气,心想这秦公子还是和之前一般温文尔雅,即便是做了狠厉的将军,却也还是如此温柔, 二人走在一起可真的是郎才女貌呢,可公主偏偏只是把他当做兄长,现在却又喜欢上了羲风,果真是造化弄人啊,
七歌则走进段中便看到羲风坐在院中的栀子树下,不知在千些什么。一想到早起太师傅的诊治,顿时火冒三丈, 怎么还是这般随心所欲, 之前还说要好好保护自己, 都说了让他在静养几日, 却还是不安分的走出了房间。
“羲风,你怎么又出来了,不是让你好好待在房里,不要乱走动么?是不是我说的话你现在已经不听了?”她上前急声道,
秦慕柏看向七歌走去的方向,看见了一青衣男子正坐在树下。仅凭一眼,他便知道这男子身份必定不简单,怎么会在歌儿的殿中。
羲风看着眼前人,却用余光看到了不远处的秦慕柏,此人身穿盔甲,看那打扮,倒是个将军,呵,这倒是有趣了些。羲风一反常态,故作委屈道:"公主,属下待在房中实在郁闷,便坐在这儿晒晒太阳,这样也不行么?
七歌看着这样的羲风,愣了下,伸手预他额头:"羲风,你是不是伤到头了?怎么今天一整日都这般反常? 是我做了什么, 刺激到你了么?"
羲凤嘴角微扬,看起来心情不错:“公主,他是…。”
七歌这才想起来秦慕柏还在,拍了拍脑门,笑道:
“瞧我这记性,真是被你气稀涂了,他是我姨母的长子秦慕柏,更是自我记事起,便一直陪在我身边的秦哥哥。近几年一直都在边疆打仗,现在已经是威震南北的将军了,厉不厉害!哦,对了,秦哥哥,这是我的贴身侍卫,羲风。”
羲风闻言,看向秦慕柏,冷声道:“羲风,见过秦将军。”
秦慕柏笑道:“不必多礼,我这也不过是拿命换回来的虚名罢了。”
说罢,便转身看向七歌,柔声道:“歌儿,我近日就职一事,还有事情要核实。就不多留了,改日我亲自为你做糕点吃。”
“啊,这你才来,我还想着让你多留一会儿,看看我特意留给你的画呢!”七歌快怏道。
想来秦哥哥正是要在都城站稳腹跟的时候,凡事也不能依着性子来,便也不再强留。
“那...好吧,那说好下回你给歌儿带你亲手做的糕点,我可要你给我做许多许多。”她仰看着高自己一头的秦慕柏,故作娇气道。
“好好好,我知道了。就知道你馋嘴,我一定会多做的,那我便先建了。”秦慕柏温柔地摸了摸七歌的头,便转身走出了殿中,
待秦慕柏走后,七歌便转身看向身后的人,一脸严肃:“你…回房间去。没有我的命令,你不能随便走动。”
羲风看着这样的七歌,不觉得便笑出了声来,眼角带笑的看着地,慢慢的站起身来,
“我这就回去,你别生气了。”
七歌看他站了半天还不见走,“恩…你还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回去!”
羲风向门外看了一会儿,便转身回房了。
七歌看着他的背影,这才想起来炊房里校置的糕点,秦哥哥不吃的话,扔掉也是可惜,那便送去给父皇母妃尝尝。便即刻吩咐小蕊,将糕点装好与她一道前去。
在去的路上,小蕊看着七歌,想说些什么,却又欲言又止。
七歌注意到她的举动,“小蕊,你有什么话,你就直说,怎么如此畏首畏尾的,我平日可不是这般教你的。”
小蕊看着她,浅笑道:“公主,您有没有发现,羲风如今对您的态度愈发好转。小蕊在一旁看着,也总是会为公主高兴。”
羲风自受伤之后,对她的态度好转了许多。七歌听到这番话,傻笑了一阵子,而后却又故作镇定道:“那是自然,本公主这般尽心照顾他,若他再不感化,那我真的是要怀疑他是铁石心肠了。”
小蕊看着公主,也高兴的笑了。
正在这时,七歌瞥见不远处有三两宦臣手里不知道提着什么东西,鬼鬼祟崇的在纳贤房门口徘徊。
这可是父皇平日里看书会臣的地方,事关国事。旁人无事是绝对不能在这儿四周瞎转胡晃的。
“你们鬼鬼崇祟的在那儿做什么?”她上前厉声质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