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狱的大门打开的一瞬间,并没有小说中的阳光洒下来,只有满天的乌云笼罩着整片天,江寒抖了抖身子,最终踏出了这一步。
这所记忆中的城市早已变得不一样,而他对城市的记忆还停留在十年前,那时的他还是一位正值青春的少年,而现在的他不仅满脸胡渣,顶着一头乱发还有一双无神的眼睛。如今的他早已没有了当年的叛逆,他被迫学会收敛了自己所有的戾气,在每天非人对待的劳改中硬生生的磨平了他所有的棱角,把他这一生的尊严全部扔在地上任人踩踏。
他回想起当年被定罪的那个刹那,他的父亲拍案而起,江父从来不相信他会杀人,尽管年少时期的他是他们街出了名的混混头子,可别人都不知道的是他打的人都是干着偷窃的小混混,他甚至还护过被欺凌的孩子,为了保护孩子他还送那些孩子回家,可他做的这些不仅没有别人的道谢反而被当做什么脏东西一样赶出别人的视线。就像在判罪的一瞬间,没有人站出来为江寒说话,江父眼睁睁的看着顶着一头红发的儿子被人带出自己的视线,成为了替罪羊。
无钱无势的江父,走投无路,去求有权势的人帮忙,可即使他已经弯下腰,低下原本清高的头颅,甚至跪下来,他为了儿子已经顾不得曾经教育江寒的男儿膝下有黄金的事了。结果不出意外,没有人愿意帮忙,甚至可以说根本没有人愿意去帮一个臭名昭著的男孩,他们都巴不得他消失在他们的世界里。
江父也没有熬下来,在江寒入狱的第二年江父倒下了就没有再起来过,后事是邻居匆忙解决的,等江寒知道已经是后事结束后的一个月了,领居家的阿婆拄着拐杖拿着一张纸去看江寒,告诉了他父亲的事,把一张纸通过看守的警察交给江寒。拿到写着父亲墓碑地址的纸的那一刻,江寒的面无表情终于破裂了,他哭了,从无声落泪到最后的嚎啕大哭。他想起了和父亲在一起时候的点点滴滴,明知道父亲不喜欢他染鲜艳的颜色他还是顶着一头红色的头发回家,被挨骂了他笑着对父亲做鬼脸,然后回房间,隔着门听着父亲的唠叨渐渐进入梦乡。如今他唯一的家人也不在了,他真的孤身一人了,再也没有人等着他回家,给他做好饭菜,和他唠叨了。
看望时间一到他就被带回了冰冷的房间里,他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只是那双通红的眼睛像是在诉说着一些痛苦的回忆,使他静不下心。
不经意间,江寒已经走到了大街上。他看着急急忙忙准备回家的人们,露出一个憔悴的笑容。他已经没有家了,那个从出生就存在的家随着父亲的去世也已经消失了,避风的港湾已经不复存在。
他随着大脑和双脚的指令走去那个有父亲的地方。
他找到了父亲,他弯下腰慢慢坐在父亲坟前,看着照片上一脸严厉的父亲,伸手摸了摸,如此的冰凉,那刺骨的冰冷瞬间渗到他的神经,泪水从眼眶涌出“爸,我来看你了。”他低下头哽咽着说道,他的声音随着风飘到远方,显得那样的微弱那样的小心翼翼。
像是得到了释放一般,堆积起来的乌云也呜咽着流下了眼泪,落满了整片城市,江寒擦了擦脸,又在一瞬间被打湿,不知道究竟是被他的眼泪还是雨水打湿。江寒闭上眼,把头靠在碑上,他累了。
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身影,一袭白裙映入他的脑海,看不清脸,耳边回想起那动听的声音“江哥,我们一起看烟花吧!”
他已经不记得她叫什么名字了,那是他错过的时光,他和她错过的故事,原来这是他死前唯一的遗憾呀……
一阵风吹过来,像是带走了一些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