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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楔子

在人类来到维斯特洛大陆之前,这种弱小但顽强的生物,一度认为自己是神明最完美的造物,是万物的灵长,伊甸园中的珍宝。直到那一天,第一批人类登上维斯特洛的土地,看见太阳、森林、海洋,以及那些自由自在生活在阳光下的神奇生物。人类才豁然知晓,自己不过是造物主熔炉中的残渣,自然界的边角料,世界的餐桌上种族生灭,物种更迭,却始终没有为人类准备椅子。

——摘自《黑暗纪》

兹尔曼匍匐在冰雪中,聚精会神地等待不远处的那头幽狼落进他精心准备的陷阱,为了捕获那头十年种幽狼,他已经在冰原上追踪了两个星期,携带的干粮和净水即将消耗殆尽,才等来了这个绝妙的机会。

在前方一百米左右的地方,一具被啃食得十分狼藉的雪鹿尸体安静地躺在雪地上,那是兹尔曼精心伪装出来的陷阱。

幽狼生性多疑,拥有近乎于人类孩童的智商,过于明显的诱饵会被瞬间识破,所以兹尔曼用特殊的方法把那头雪鹿伪装成其他捕食者留下的残羹冷炙,这样反而可以打消幽狼的戒心。

谨慎!谨慎!再谨慎!这是冰原上的猎人们生存的至高守则,一但他的陷阱失效,猎物与猎人的身份便会瞬间调换。

毕竟他们想要猎取的可不是普通的野兽,而是神秘的“秘血生物”。

在兹尔曼生活的世界里,最强大的力量不是火枪、飞艇、战舰,那些不过是最近百年才逐渐发展起来的新兴事物,自人类有文字记录的历史以来,维斯特洛大陆最强大的力量永远是——“秘血”。

维斯特洛大陆上,除了人类之外,还生活着数以百万种而计的秘血生物,它们生活在世界的各处,天空、海洋、沼泽、火山、丛林,到处都有它们的身影,它们有的离群索居,有的则混迹于寻常野兽当中,但任何人,都能够一眼看出它们的不凡,因为它们掌握着超自然的力量!

在人类尚未开化的古代纪元,人类只不过是这些生物脚下的奴隶和血食,只能用血祭来交换生存空间,与那些被神眷顾的生命相比,人类太弱小了,更像是神奇生物们养殖的牲畜。那时的人类崇拜生育,因为只有不断的源源不断的新生儿才能弥补活人祭祀的人口消耗。这段黑暗的历史只有琐碎的片段流传下来,但无一不沾满牺牲和耻辱,后世称那个人类式微的时代为——“黑暗纪元”。

而结束黑暗纪元的,则是“秘血”的发现,它像是贯穿漫漫长夜的耀眼晨光。

神奇生物所有的的力量都来自它们体内的血液,抽取它们的血液,就可以让他们失去力量,与一般的野兽无异!世界的规则逐渐展现在人类面前,非凡的血液是一切的起源,黑暗纪元的学者们将其命名为——“神之秘血”!

人们下一个思考的问题便是,秘血生物因承载秘血而超脱凡俗,那么,人类可以吗?

距离雪鹿尸体一百米外的雪地里,兹尔曼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处陷阱,他不敢离得太近,否则他不敢保证幽狼听不见他的心跳或者呼吸声,为了隐藏,他把自己整个埋进了雪里,只留下一双眼睛和火铳的枪口露在外面,四周的冰雪完美地遮蔽了他。

就在这时,距离雪鹿尸体不远处的雪地上,突然凭空出现一行野兽的脚印!

它来了!兹尔曼心头剧震,但持枪的手却依然纹丝不动,黑洞洞的枪口隐蔽的调整了些许角度,对准雪鹿尸体的头颅。

脚印不停地增加,但那雪地上明明空无一物,好像有一个看不见的幽灵在那里徘徊一样。这就是幽狼,冰原上特有的秘血生物。它的秘血能力便是隐身,是冰原上最难缠的秘血生物之一。

足足过了十分钟,那头处于隐身状态的幽狼才慢慢停止了徘徊,它似乎确认了周围并没有敌人,开始进食。

还要再等,还要再等......兹尔曼的食指不停地摩挲着铳枪的扳机,按耐住心中开枪的冲动。

还不够近......再近一点......幽狼喜欢吸食猎物的脑浆,所以兹尔曼把陷阱藏在了雪鹿的头骨里。

三米、两米、一米.......幽狼很快将雪鹿尸体上残余不多的肉都舔舐干净,然后接近了雪鹿的头骨。

砰!

就在幽狼即将接触到那块头骨的时候,兹尔曼果断地开枪了,不过目标不是幽狼的身体,而是雪鹿尸体的头骨。当铳枪击碎那块头骨时,没有应有的脑浆迸射的场面,而是爆发出了耀眼的白光!那是白磷和空气接触后剧烈燃烧所发出的光,近距离直视完全可以灼瞎双眼。

兹尔曼早就将雪鹿头骨中的脑浆取出,灌进白磷、火药和水银,做成了一个击发式的白磷弹,此刻四散的磷粉全部沾到了幽狼的皮毛上,灼烧它的同时在空气中勾勒出它的轮廓,让幽狼隐身这一最为棘手的能力顷刻间失效。

呜!

幽狼发出哀嚎声,声音相比普通狼类更为尖锐刺耳,它肌肉强健的后腿猛地蹬在雪地上,想要远离那片让它受伤的区域,但此时那片雪地却好像变成了一片沼泽一般,死死地吸住幽狼双脚。这是头骨中那些水银的效果,水银本身并没有什么用,但它却恰好是兹尔曼在雪层下面布置的某个秘文法阵的最后一种材料,当那些水银落在雪地上,一个名为“流沙”的秘文法阵便被激发了。

兹尔曼从藏身的地方一跃而出,十秒!秘文法阵“流沙”的持续时间是十秒钟,这意味着他有十秒钟的时间冲过去给那畜生致命一击!兹尔曼扔下来不及装填的铳枪,手脚并用地开始冲刺,奔跑的姿势竟然近似于野兽!与此同时,他的脸上、手臂上、和身上其他裸露在外面的部分,都开始长出灰色的绒毛,牙齿也变得锋利,瞳孔转变成野兽的竖瞳,短短几秒之内,兹尔曼从一个正常的人类变成了半人半兽,同时他的力量和速度得到了极大地提升!

秘血生物神秘力量的来源——秘血,人类是否也能容纳呢?答案是肯定的!古代学者们发现秘血的秘密之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给人类注射秘血,试着攫取其中的力量!在经过无数次失败的实验后,学者们总结出了119种人类也可以使用的秘血,它们被排列成一个秘血周期表,只要得到这些秘血中的一种,把自己作为容器容纳它,人类也能获得超自然的力量!

但可惜的是,人类中能够承载秘血的力量而不爆体而亡的寥寥无几,人们把这种少数的幸运儿称作“血缘者”。

星历1990,黑暗纪元已经成为久远过去的一抹缥缈烟云,人类发明了蒸汽机,建立了城市,不再为生存困扰,可对于力量的追求深深的铭刻在人类的基因里,血缘者自其诞生便从未灭绝过,每一个时代都有他们一席之地。

“牙兽”。

这是兹尔曼体内秘血的名字,在秘血周期表中排行第105,当这种血液在他体内沸腾时,他便会化作嗜血的野兽,拥有野兽般的力量和敏捷。

百米的距离一瞬而逝。

银光一闪!兹尔曼拔出插在腰间的匕首,向那团被“流沙”禁锢住的半透明影子刺去。

呜!

兹尔曼又听见了那尖利的狼嚎,伴随着狼嚎,兹尔曼震惊得发现自己的匕首刺在了空处!“流沙”秘文法阵还在生效,但被禁锢住的幽狼却凭空消失了。

幽灵闪现!

一个可怕的名词浮现在兹尔曼的脑海中,那是百年种幽狼才拥有的可怕能力,能够像幽灵一样在一个平面上进行瞬间移动!但这头幽狼的年龄明明在八十岁以下,它怎么可能可以使用幽灵闪现!

下一个瞬间,兹尔曼左脸上凭空出现了一道恐怖的爪痕,半张脸皮直接凭空消失,露出下面鲜红的肌肉。兹尔曼已经放弃思考那不该出现的幽灵闪现了,秘血的世界凡事皆有可能!

刺啦!

这一次受到攻击的是后背,皮毛大衣被锋利的狼爪划破,兹尔曼的后背皮开肉绽地暴露在寒风中。兹尔曼拿着匕首转着圈胡乱挥舞,可那透明的死神却像是完全消失在空气中一般,没留下丝毫气息和痕迹,它身上白磷的火焰在跳跃之后便已经熄灭了!

冷静!我要死了!冷静!幽狼的幽灵闪现只能在极近的距离内进行跳跃!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我要死了!冷静下来啊!兹尔曼的内心被绝望和理智交替控制着。他心中明白,当攻击的主动权交给秘血生物时,人类多半便已经没有反击的余地了。

正面交锋,从不是人类的长项。

兹尔曼看见一只银白色的狼爪,它不知从什么地方探出来,它的主人仍然躲藏在周遭的空气中,它的速度极快,当那只爪子收回的时候,兹尔曼看清上面沾着鲜血,那鲜血来自兹尔曼被割开的咽喉。

我真的......不想死啊......兹尔曼的脑海中只剩下这么一个念头。

为什么要活下去呢?兹尔曼孤身一人无牵无挂,甚至没什么朋友,生活只是在冰原和黑市之间游荡而已,没有丝毫乐趣,理应对这个单调又残酷的世界毫无留恋。

兹尔曼的脑海中,一个冰冷的声音突然发问:你为什么不愿死去呢?

为什么?兹尔曼从没想过这个问题的答案,活下去还需要理由吗?他弱小、贫穷、卑微,但却从没想过要放弃生命。

为什么......为什么......哪来那么多为什么!

因为我他妈的,不甘心啊!我不甘心啊!不甘心这样去死啊!我的命运,我要自己掌控啊!

兹尔曼的内心在疯狂地嘶吼,那是他的答案!

扑通......扑通......

因为失血而逐渐平缓的心跳又重新剧烈跳动起来,而且比原来更快!

仿佛有一道枷锁从他的大脑中脱落了......

一个冰冷的意识取代了兹尔曼,兹尔曼自己的意识则像是从躯体中脱离出来,来到了高处俯瞰自己,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兹尔曼既是“自己”却又能从上方俯视自己的整个身体,仿佛他的身体是一具木偶,而他则是木偶身后的木偶师。

在他眼中的整个世界都变得模糊了,视野变成了抽象派的油画,仿佛他抛弃了世界的表象,去看它的本质......

后面发生的一切兹尔曼已经无从得知了。

当他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只看见白茫茫的冰原,满地鲜红色混杂着银白色的血迹,和一具似狼似狐的尸体,这是他此生看见的最后一个画面。

在极北的冰原中,兹尔曼闭上了双眼,所有生命体征归零。

......

“他醒了。”

“恩。他醒了。”

“可他在醒来的时候死去了。”

“给他换个躯壳吧,正好洗去这个不适合他的秘血。”

“希望他不会让我们浪费时间。”

在无限远而又无限近的未知之处,两个意识简短地交流后,便又各自归于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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