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够了啊!人命关天的事,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心悦板着脸,有些生气地说着。
见戏虐不成,秦明彦不得不收起那副玩世不恭地眼神,只好得正经起来,用手指在茶杯里蘸些水,在红酸木制成的桌面上浸出两条水痕来,将手再收起,歪着头向心悦问道:“你看这儿。”
只是撇了一眼,心悦便带着狐疑地眼神看向秦明彦问道:“说清楚些,你画的这是什么?分叉的两条杠?”
“算了,看你猜不出来着急得要吃人那样儿,我还是细细讲解吧。”秦明彦又坐正起来,将叉着的双手拿出在桌面上的水痕指着,“我画的就是今日下午小怪飞的路线,这是一个分叉的形状,小怪反复飞来飞去,说明……”
在秦明彦的推理下,心悦脑海中的迷雾被一层层剥开,激动又恐惧地说出一个事实:“我让小怪飞的就是路线,它反复在岔路口分来飞去,说明扎哈和我被不同的水分分支了……”
“没错,”对于心悦打断自己说话,秦明彦有些不喜,面色稍冷地说着:“但是你下次能不要打断我说话吗?尤其是你问我问题,我讲到一半你就给我截胡,我很没成就感的。”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下次不会。”心悦面带歉意地说着道歉。
在心悦笑着的感染力下,秦明彦也忍不住笑起来:“哼,截胡了,你倒是开心。算了,算啦。”
“你看外面天色也很晚了,要不你回去吧?等天在晚些,就不好看路了。”心悦向窗外看去,指着天空。
说着心悦便走到门外对着大丫鬟说了几句:“绿牙儿,你去杂物房去两盏灯笼来,让二殿下回去有照明的。”
“诺。”俯一俯身,大丫鬟便立刻快速朝杂物房跨着碎步走去。
心悦随即便在门外的栏杆边坐下,朝屋内的秦明彦说道:“你等一会儿。”
瞧着心悦大刺拉拉地坐姿,秦明彦忍不住脱口吐槽道:“我说,你怎么也是一国公主,这仪态是不是有些不妥?”
心悦扫了自己一眼又看向秦明彦的姿态,秦明彦简直行如风坐如钟的典型代表。
他抬头两眼正视前方,躯干挺直,两肩呈水平状,腿笔直下垂,两足平放如钟一般。
无奈,心悦只好勉强地说着:“你这么一直坐着不累啊?还是我这般坐着舒服。”
“还好,刚开始坐着会累,习惯了就不会。”秦明彦回着。
“你习惯了这种坐姿,我习惯了我这种坐姿。只要我出席隆重场合的时候坐姿不出问题就行啦。”心悦扬起淡淡地笑容回到,想着继续这个话题不太好,心愿转念便说到,“你早晨的时候便说秦明未陪王妃去王府了,到底怎么回事?你为啥不一起去呢?”
……
聊着聊着,两人似乎破除了初见时候打架的成见,语气愈加的缓和起来,欢声笑语也多起来,整个院子的生机似乎都渐渐地被唤醒。
“姑娘,东西拿来了。”绿牙儿远远地就听见笑声,提着两盏焕新的灯笼,迈着碎步走来。
坐在院内石凳子上的秦明彦的小厮赶忙就上前来,从绿芽儿手里接过灯笼,连忙感谢。
将秦明彦送走,又在院内乘凉坐了半宿,心悦才顾自地回到屋内休息。
可是知道扎哈和自己怎么走分别的消息,心悦有些心酸,这意味着扎哈同自己很早就江水中被冲散,然而在哪个江水的分支被冲散这是心悦不知道的。
这一夜,心悦总是辗转反侧,她睡不着,一闭眼就会想起还在外漂泊着的扎哈,她担心扎哈的生死,可是她却不能立刻出去寻找扎哈。
已经是半夜,绿芽儿起身来到些水喝,她才发现心悦的屋内还亮堂着,还有一束微弱的烛光散发着自己的温度。
绿芽儿轻着步子朝心悦的屋内走去,没有敲门,只是将门开了一个缝儿望去,只见心悦在床上翻来覆去。
左思右虑的心悦在转身的时候,便瞧见绿芽儿在偷偷看自己,便轻声说着:“怎么了?绿芽儿,你睡吧,我思虑着睡不着,别在意我,明日你还有你的事。”
“嗯。”绿芽儿看着忧愁的心悦,明白若是自己处于这个处境定然也不会好受,便朝自己屋内走去。
翌日,用过早饭后,心悦便迫不及待想要去寻扎哈,虽然她明白机会渺茫,但只要去找人,她就觉得还有希望。
于是心悦将昨日具体情况告诉齐悬壶,让自己同他分路去寻,这样加上秦明未的骑射老师,便是三队。
为了保证心悦的安全,齐悬壶只让心悦去临近的城市或者村庄处搜寻,并不让其去再次深林等无人的环境。
说起要出去寻人,百年雷打不动地呆在王府的秦明彦也是提起了兴趣,坚持要同心悦一路,说是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在心悦看来,多这个家伙,简直是多个累赘和话痨。
不过想想也是,秦明彦性情规矩,王府少有朋友来临,自己来了,他可不就话痨起来。
两人准备齐全后,刚踏出城门,便是犯了难。
“往哪走?”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问你呢(啊)?”又一次两人异口同声道。
“要不我们向着水流上出走?让小怪带着我们先寻到你们被冲散的地方,然后分析情况在做打算?”秦明彦指着前方的岔路口说到。
“会不会浪费时间?都两天了,不知道水流的湍急情况。”看着前路,心悦有些迟疑。
“不会,你想,胡将军已经去你被救的那一片地区搜索,齐将军不让我们去深林中,他必然回去寻胡将军留下的痕迹,再做定夺,那么最能被遗忘的就是你们分别的源头,我们去源头找,或许能去除一般搜寻概率。”秦明彦继续分析道。
“行吧。”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心悦也只好听从秦明彦的思路,这总比瞎找得好,这平原的水系那么复杂,实在是大海捞针。
心悦将小怪召集出来,下达指令后,小怪又朝天空飞去。
在心悦离开沙迁后,卢云和阿拉戈总是对心悦一行人的前路有一丝丝的担忧。
忧愁的情绪在心中飘散不定,最后卢云和阿拉戈便想着先在沙迁多休息一会儿。
一酒肆内。
“喝,干了。”阿拉戈一把将一碗酒碰过去,脸色红润着。
已经趴在酒桌上的卢云拜一拜手,说道:“喝不了,喝不了。”
“我喝。”顿了顿停在空中的手,阿拉戈一把将手拉回来,举酒便一干而尽。
“都在沙迁这么些日子了,看着商旅们从来往不绝到稀稀落落,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卢云眯着眼呐呐地将话说出,他的眼前仿佛浮现了过去在草原的日子。
……
夜再次拉开帷幕,酒肆的小二将其余桌子收拾好,将抹布甩到肩膀上,从后厨走出来说道:“打洋了,两位客官?”
“没用的,还是我来吧,你守着店,我去寻人来接他俩。”老板在柜台便看账薄子,边打着算盘发出“哗啦哗啦”的悦耳的声响。
“行,老板。”小二欢声应着,转头就皱着眉头定这个说着,“这俩人每次都来我们店喝成这样,没看到招牌上写着饮酒不可狂饮嘛!亏得我们是开门做生意,这不是败坏的我们店的形象定位?”
走到门边的老板,回头就是将门边的扫把扔去,谴责道:“少说话你的废话,管住自己的嘴巴,这俩位可是大人的贵客。”
“记着哦!”由于不放心,酒肆老板边走还时不时回头望一下。
过了一炷香左右的时间,酒肆老板算是从府衙内请到了衙驿前来做帮手,脚步走起来也是带着风了。
老板是真担心那两个醉汉醉死在自己的酒馆,他办这酒馆本就是没想着赚钱。
在沙迁开这酒馆前,他也同来往沙迁的大多数人一样做一个走南闯北的商人。
行走做商人,难免得就是应酬喝酒,他算是喝过不少的酒,名贵的,便宜的,劣质的,他什么都见过。
但也是因为喝酒,当他的年纪慢慢变老、身体也大不如青年时候,他第一次在酒馆内将血给一口喷出来。
那血腥的味道,他永远不能忘记,再后来便将财产分割开来大部分化为不动产,他带着自己家人开始他的养老生活。
他想过衣锦还乡,他想过选择一国家的首都作为最后安定的地方。
可是,他回头一想,他为什么在外漂泊这么多年,仅仅是为了生计吗?
最初回到家乡的时候,他还是感觉到亲切的,但总有什么东西萦绕他的心头,牵着他,告诉他,这不是他自己想要的。
直到某一日,自己去村边等人,在村口的柳树边儿坐下。
柳树的枝条轻抚着他的脸,望着村子的出口。
忽然,一记忆有些问题的老婆婆路过,瞧见他,喊着:“回来了,哥儿?当年你说要出去云游,这回来,便是变得模样啦。”
向老婆婆望去,老板愣是点了点头,那一刻,他似乎知道自己魂牵梦绕的东西。
欲望像是开了闸的洪水,奔涌而出。
不过一个月,他便收拾好一家人的行李,在全村举行道别的宴会,他最终来到了沙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