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欢乐时！转眼间又到了年关，杨芷和高胜寒的工作越发的紧凑，连崔毅也是好久没见了。
去年春节时高胜寒突然消失的情景还在眼前，那个时候高胜寒正头痛地处理着吴晓语和家里的关系，杨芷煎熬般地等待。仿佛像一个周期般，今年的春节又不早不晚地来了这场考验。
两个人还照旧相处着，只是谁都明白这种表面的平静下，两个人都掩藏了太多的心思。两人之所以都说不出口，就是因为怕一旦说开了，就会有了再也挽不回的结局。
要是换作别的事，杨芷会直截了当地问：高胜寒，你这是什么态度？我们是不是该好好谈谈？
但现在却一切都说不清楚，说了，谁会相信呢？
这天下班，两人相约吃晚饭，晚饭后散步，不知不觉又走到外滩观景大道下面。
高胜寒说："小芷，你记得这个地方吧？今天人真多啊，真热闹。"
杨芷说："当然记得了，你强吻我的画面已经定格在脑子里了。嗯，是啊，今天人真多，要是那天也这么多人，我肯定不会被你占便宜了。"
高胜寒牵着她的手，温柔地说："不是的，你错了。就是人潮汹涌，那天我依然会吻你。你要不相信，现在可以试试。"
杨芷笑笑地拒绝了。她试探性地问："胜寒，我记得你一直都很想让我亲昵地称呼你，我想知道你最想听到什么呢？"
高胜寒眼睛盯着前方，没看杨芷，只说了一句："你叫什么都行。"
杨芷有点失望，又说："今年过年我爸妈来上海，我就不用回家过节了。你呢？有没有准备好见见我爸妈啊？你不要有压力啊，我只是问问。"
高胜寒说："我今年要回家的，家里还有一堆事，就……不见了吧，以后有的是机会嘛。"
要在以前，高胜寒一定会高兴地说："那我一定要晚几天再回，好好地孝敬一下未来的岳父岳母，把他们哄得开开心心的，小芷，快说，叔叔阿姨喜欢什么？"而现在的高胜寒不冷不热的态度，让杨芷完全灰了心。
杨芷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但还是没有放弃，说道："胜寒，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谈一谈。"
"怎么了？"高胜寒明知故问。
"从深圳回来后，你不觉得我们的关系大不如前了吗？已经半年了，这样下去两个人都会崩溃的。我，还有你，现在应该马上让那些理智见鬼去，就尽情地发泄一下没什么不好！你有什么想问的，想说的，想发泄的，可以尽情地问我，我全都会告诉你！胜寒，我们都是大人了，有什么问题最好当下解决，别压在心里好吗。压抑着情绪不沟通的结果是很可怕的，我已经尝过一次这样的后果了，不想尝试第二次。"杨芷说到这里已经有点激动了，一下子说了好多话。
高胜寒的脸色一如既往的淡定，他只是紧握杨芷的手，说了一句："小芷，你想多了。我只是因为工作太忙了。"
杨芷伸出自己的手，让高胜寒看。她说："是啊，胜寒，你真的是太忙了，我今天带着你最讨厌的那条兔子手链，你都没有看到；我最近把头发剪短了，你也视而不见；或者说你根本就是看到了，但是已经提不起任何兴趣来讨论关于我的话题，是吗？"
高胜寒勉强地笑："小芷，我很少看见你发脾气的样子，这不像你。"
杨芷越发激动了，几乎就要生气了。她说："是，我是很少发脾气。这半年来我没有主动和你沟通，是我的错。可我没想到只是因为唐凌宵说了几句挑拨的话，就让你对我的态度来了一个大蹦极！你知道的，当时我也很生气，你看到了的对吧？或者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内情，你可以告诉我，我就那么不可信吗？"
高胜寒半天没有说话，手僵僵地牵着杨芷，一言不发地往前走。
杨芷彻底失望了。她这么要强的个性，一心想求和好，可对方并不愿意给她这个机会。也只有高胜寒，才能让她如此地不想离弃，但是她此刻已经不了解高胜寒了，眼前的男人，和一年多前那个潇洒霸气的高胜寒很不一样。
杨芷知道，他也很不快乐。
很快走到上次两人缠绵拥吻的那个地方，还是那个木椅子，两人坐下来，看着黄浦江对面绚烂的夜景。杨芷的头发被江边的风吹得徐徐飘扬，面颊上细细的泪珠被迅速地风干，高胜寒没有看到。两个人就这样坐着，不说话。
许久，杨芷转过脸去，看着高胜寒的脸。脸的轮廓依然清晰帅气，烔炯有神的眼睛，只是比以往多了一些心事。双唇紧闭，像是在死守着一肚子的秘密。
这是杨芷深爱的男人！虽然，他们只交往了一年多，比不上和唐凌宵的三分之一。杨芷始终坚信高胜寒就像大山一样可以依靠，他永远都可以将她所有的不安和忐忑，保护成快乐。
可现在，或许他们的感情真的要翻一座好大的山峰了。山那边是什么景色，他们都不得而知，只知道这座山躲都躲不过去。
杨芷想到这里，眼圈湿了起来。她平常不太善长温言软语，可今天一定要说出来，因为她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说。
"胜寒，我爱你。"杨芷对他说，眼泪决堤。
杨芷看到，高胜寒的眼睛里星光点点。
春节后。
节后的上班族们的工作总是既忙碌、又没啥效率。大概每个公司的领导们都会在春节后上班的第一天，耳提面命地告诉员工们"收心、收心了啊"。
高胜寒也不例外，春节过后，第一季度就已经接近尾声了，加上年前年后好多工作开展不了，对于做销售和做项目的人来说，就挺迫在眉睫，赶紧找回工作状态是要紧事。
高胜寒休假回来后，给杨芷带了好多家里自做的美食，以弥补她过年没有回家所漏掉的口福，两个人除了在公司上班偶尔碰面之外，就只在外面吃过两次饭。
今天刚下了班，杨芷准备坐地铁回家，林英子来了一通电话。
"杨芷，你下班了吗？"电话里的林英子感觉有心事。
"下班了，你最近好吗英子？"
"我挺好的，你好吗？"林英子问。
"我 挺好的。"杨芷自己都觉得说这话很心虚。
"杨芷，我和唐凌宵又在一起了，你觉得意外不？"林英子说这件事的时候，语气很小心。
"有点意外呢。我以为你真的不原谅他了。"杨芷确实很意外，不过爱情这东西，谁能说清楚，本就没什么道理可言。
"我感觉到你不开心，是不是和男朋友在一起不开心啊？如果是，杨芷，我替唐凌宵和你说声对不起。"林英子说道。
"我今天才知道一些事，杨芷，那天在病房外面，我们听到了唐凌宵和高先生的对话，其实只听了后面的一部分，前面最打击高先生的，就是凌宵说你对高先生的爱只是出于感激，不是真的爱。"说完，林英子给杨芷听了一段录音。
这段录音是唐凌宵当时用手机录下来的。唐凌宵向林英子坦白时说：高胜寒听到这句话时，潸然泪下。
听完后，林英子在电话里说道："凌宵他真是做错了，大错特错！如果需要我解释给高先生听，我可以帮你解释。"
"不用了。英子，帮我转告唐凌宵，从此后不要再联系我了。英子，或许我们俩也该减少联系了，因为凌宵现在是你的身边人了，我们中间总是有这根线牵引，我觉得很尴尬。"杨芷狠下心来说了这番话，说完后自己先哭了。
林英子在电话那头也哭了。她说："我从来没有想到我会这么喜欢他，明知道他做了那么多的错事，还是狠不下心来不管他，我甚至会觉得我将来也会被抛弃，他只是利用我，但我就是控制不了。按理说，我应该把你当成情敌才对，唐凌宵的心里可能一辈子都有你，可我就是没法对你吃醋。你说得对，我们还是不要联系了，生活本来简单些更好。"
杨芷听她这么说，心里很是难过。她说："英子，你是一个好女孩，唐凌宵要是不珍惜你，他今生都不可能再遇到比你更好的女孩了。你为他做了这么多，他欠你太多太多了，唐凌宵就是这样，一身的桃花债啊。若是哪天对不起你，只能证明他的没良知，到时候你不必为他难过。"
林英子在电话那边使劲地点头，那情那景很是悲壮。她说："杨芷，唐凌宵欠你的钱，他一定会还上的。那天你们离开时，我趁你不注意偷偷抄了你的银行卡号。这个钱一定要慢慢还，这是一种债，还了，或许少了一些牵挂。"
杨芷明白她的意思，答应了。
杨芷最后在电话里说："英子，你爱唐凌宵，也要爱自己。爱情不是一味地付出，也要有平衡，你的霸气，千万不能丢。祝你能幸福！"
挂了电话后，杨芷终于忍不住嘤嘤嘤地哭出了声，为这一连串的失去：爱情、友情。地铁的站台里人来人往，有人好奇地看着她，又转眼而过。
杨芷不再顾忌旁人的眼光，自顾自地发泄着情绪。她觉得自己变得越来越容易伤感，也越来越脆弱了。以前的她，不会这样动不动就眼圈含泪，更不会在这样一个场所泪流得不顾形象。
而此刻的高胜寒也在FF那空旷的办公室里愁容满面。早早地过了下班时间，办公室里只剩下加班的几个同事，比起白天的喧闹，安静得让人窒息。
高胜寒不需要加班，他只是不想回家。崔毅不在，杨芷也若即若离，只有在这间办公室里能找到一种存在感，或者说，这是麻痹他精神的地方。
那日在深圳，唐凌宵对他说的那些话，他无法忘记。唐凌宵信心满满地对他说"杨芷只是感激你，并不是真的爱你"；还说"我能为她去死，你能吗？"这些话都像一根根尖针一样扎在肉里，拔出来也依然痛。
他不是不相信杨芷，他清楚杨芷不会和唐凌宵纠缠不清。但他了解的杨芷，确实是一个冷静、理智的人，就连让她给自己一个亲昵的称呼，她都一直没有，更是迟迟不让高胜寒在公司公布他们的恋情。
吴晓语的出现，杨芷从来没有表现得吃醋。高胜寒多么想让她像其他女人一样吃醋吃到无理取闹啊。这种种的迹像，似乎都在证明唐凌宵说的那句话："杨芷只是感激你，并不是真的爱你。"
这看似一句简单的话，却彻彻底底地将高胜寒坚固的心墙，击成了废墟。每个人对爱情都有精神洁癖，谁都不愿意自己深深爱着的人儿，只是出于别的原因和自己在一起。
高胜寒比杨芷更加痛苦。
春节前和杨芷的那次约会，杨芷费尽力气想和自己沟通，自己却没有勇气问出这个问题。高胜寒对此没有信心，他害怕听到任何的答案。杨芷最后眼含热泪地那句"我爱你"，其实差点就击碎了他的心防，听着有一种悲壮的味道。
高胜寒啊高胜寒，你到底在想什么？你的无动于衷，或许早已伤害了你爱的人。高胜寒双手抱住头，痛苦地问自己。
窗户外面灯火辉煌，窗内一颗满是问号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