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一次,一次一粒,宜在午时。”一道磁性的男音响起。
红砖黑瓦,面积不大的院子里,立着一幢小平房,种满了青翠欲滴的蔬菜,平房很小,也很简陋,用来做墙体的红砖甚至已经脱落了几块,屋顶的黑瓦也布满了斑驳的雨痕,这户人家,已经可以用“瓮牖绳枢”来形容了,但即使如此,生机还是出现在院子各处。
一个年约四十的夫人,正领着两个孩子在田里干活,妇人正专心拔除田中的杂草,两个孩子,一个小男孩,一个小女孩,却并不很认真地帮母亲干农活,偶尔趁母亲不注意,偷偷逗弄田里的昆虫,女孩学着男孩的样子,偷偷抓了两只蚱蜢放进口袋,逗到趣时,便会有几声开心的笑从田里传出,被母亲发现后,便免不了受几句骂。
平房前拴着一只小黄狗,小小的田野上还养着几只鸡,狗吠和鸡鸣交错在一起,当真是“阡陌交通,鸡犬相闻。”一派生机勃勃的样子。
“喂,听父亲说今天有仙人来治奶奶的病,是真的吗?这样的话,奶奶一定会好起来的。”忽然,女孩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凑近男孩儿,对着男孩耳朵小声道。
“当然是真的,刚才进屋那两位大哥哥肯定就是仙人啦!”男孩儿年级稍大,明白些事理,当即解了女孩的疑问。
“啊?!原来是他们!我一直以为仙人都是白胡子老爷爷呢,没想到仙人那么帅气!”女孩双手抱拳,放在胸前,眼里有无数小星星在闪烁。
“哈哈!那当然,仙人可不都是南极仙翁一类的老爷爷,真正的仙人,就该像他们那样!”男孩听到女孩天真的话语不禁笑出了声,“我以后也一定要修仙!”男孩握紧了拳头对女孩儿道。
“你俩在那儿笑啥呢?还不快来拔草?娘都要给你们累死了,快来!拔不完这块田今天中午不能吃饭!”妇人听到两个孩子的调笑声,转过头来笑骂道。
男孩儿女孩儿听见自家娘的话,立刻缩起脖子拔起草来,今天爹爹可是说了中午有好吃的呢!
这里当然就是刘宥胜的家。一只红色的小盒子被交到刘宥胜手里。
“阿母的病不过是偶感风寒,不加注意,一直拖着,病情越来越严重,现在寒毒已经深入骨髓,再晚一点命就保不住了。”源阳佥对着刘宥胜道。
“盒子里的,是七枚火属性丹药,价值虽不高,但也不能乱用,只能给阿母吃,千万不能给别人吃了!”
“谢谢!谢谢上仙,小的感激不尽!”刘宥胜接过盒子,赶忙道谢。
“行了,刘宥胜,你的忙我算是帮完了,这身衣服拿着,正月十五后来夜月阁。”林洋也了却了一桩事,心情很好,一件衣服被丢到刘宥胜手中,又道“先前卫兵的工作就辞了,那点钱怎么够养家?”
“行了,林兄,你的忙我也帮完了,我们走吧。”源阳佥也笑眯眯道。
两个人就并排出了刘宥胜家。
“林兄,我不在的这几天有没有好好修炼?”源阳佥道,之前他一直在准备升殿大试,好不容易结束了,这个月才有时间出来。
“那当然,我一直按照锻体经上的法门好好修炼,去了绝阳峰,甚至差一点就登顶了,现在我大概是学院七年期学子的水平。”林洋自豪地说道。
天天去绝阳峰训练,林洋也取得了不小进展,有一次甚至只差一点就成功登顶。
“呵呵,那自然好,可林兄,还有不到两个月就要仙院考核了,七年期学子…,你能击败其他人夺得仙院学子机会吗?”源阳佥悠悠道,随即话风一转,变得严肃起来。
“我从来都说仙民本一家,可实际上,仙人与百姓是永远不可能一家的,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
“整个雍州只有四座地仙院,白山仙院位于雍州中间,在实力上也在四大仙院中名列前茅,每年的二月初二,林林总总会有快十万的学院生来到白山,不只有宁山,还会有别的各个国家的天之骄子。”
“你要竞争的,不只有你自己。而且,一旦踏上仙路,身后的那条路就会消失,等待你的,只有更强和死亡。”
林洋第一次听源阳佥说出这么严肃的话,“或许这就是仙路前指导?”林洋想着,仙路凶险,这谁不知道呢?
“林兄,不要不相信,或许你可能已经听过关于此类的话,但那些话还不能体现仙路的凶险。罢了,给你举一个现成的例子。”源阳佥见林洋好像没有什么动摇,摇摇头继续道。
源阳佥直接把上衣脱了下来,阳光照下来,腱子肉在光下闪闪发光,一块块腹肌整齐排列在小腹处,胸肌硕大,背部和手臂上的肌肉随着源阳佥的动作。一具完美的躯体就这么暴露在空中。
“卧草!”
林洋没想到,藏在源阳佥衣袍下的是这么一具强健的身体,原本看起来是帅气大哥哥和知识分子的源阳佥,此刻变成了一个冷厉的军人形象。
“别只看到外表光鲜亮丽的部分,仔细看看。”源阳佥对着花痴的林洋无奈道。
林洋这才移开了在源阳佥胸肌上的视线,凑近仔细观察。
隔远点看不清,源阳佥的肌肉上布满了一条条白痕,有大有小,有线状的,还有大一些的。
腹部有一条比较明显的白痕,宽约三寸,长达整个腹部。
源阳佥打开了林洋鬼鬼祟祟的手,“别摸,会痛。”
“这是修炼以及战斗中受的伤,别看现在伤口都已经快要痊愈,可当时这些伤都非常可怖,而且这些伤都是前些日子留下的,腹部的伤口便是升殿大试中留下的,一道剑气差点将我一分为二,用了极宝贵的疗伤圣药才治好,其他伤也是,而更久远的伤,已经看不到了。”
源阳佥悠悠道,“修仙,可以说是三天一小伤,五天一大伤了。”
密密麻麻的白痕遍布源阳佥全身,胸部、腹部、背部,甚至脖子上都有几道白痕。当初战斗的凶险程度可见一斑。
“这…”
林洋被惊的说不出话来,他当然知道修仙这条路上充满了危机,但他却认为不至于此,无非是被暗算,被卖,被追杀一类的,只要修到后面就会好,他认为的修仙是,“一入仙门深似海,从此路人变天神。”,凶险只一时,富贵却能千秋万世。
没想到,连源阳佥这样的超级天才,过的都是刀口舔血的日子,死亡时时刻刻伴随在他身边。
“怎么样?”,源阳佥顿了顿,道“林兄,不是我打击你,而是你的性格,不太适合修仙,过于慈悲,以及没有面对困难的勇气。”
“说这么多,也无济于事,毕竟我,是一定要修仙的啊!苦累,我当然怕,死,我当然也怕,但人们常言道,一分耕耘,一分收获。经历了这些苦难,才能面对自己更怕的东西,相对于苦累和死亡,我更怕的是任人宰割,老母卧病无处治,家人穷苦无衣食!那种无力感,我这辈子都不想去体验!”
林洋奋力吐出这几句话,想了想,又嘟囔道,“我不知道修仙可以带给我什么,但我知道我绝对不想要什么!”
“哈哈!好!好志气!”源阳佥听了林洋的话,大笑道,“好一个绝对不要什么,我想,每一个普通人在决定修仙之前 也一定是迷茫的吧?这样就会定下不切实际的目标,可林兄你到好,直接给自己一个不能越过的底线,不错!”
“还有,要是你说修仙为了别人,为了百姓,我可能还真不会让你去修仙,因为那只会害了你。修仙,本来就是为了自己的啊!”源阳佥长叹道。
“好了,试你也试完了,别怪我,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避免你进了仙门又想走回头路罢了。”源阳佥伸出一根手指,在林洋面前摇了摇,道。
林洋无语,“兄啊,你这试人差点把我给吓死!”
“现在回夜月阁?听说前几日就完工了,林兄你为什么不让我进去?”源阳佥疑惑地对林洋道。
“现在夜月阁的传闻满天飞呢,几乎要人尽皆知了,我刚出仙院,便听到百姓们叽叽喳喳讨论夜月阁的事情,有人说,夜月阁里养了一群年轻貌美的女子,每到夜晚,就会有女子的调笑声传出 ,有人说,夜月阁被神秘富商包下,里面塞满了金银财宝。还有人说,亲身去过夜月阁,夜月阁还是夜月阁,不过换了个样,一桌一椅,一吊一挂,皆极尽奢华。 ”
“林兄你们好大的阵仗啊,看来我这十万钱,还是起了点作用的。”源阳佥笑道。
一说到这,林洋就冷汗直冒,想起前些天他和李夜月的所作所为,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没办法,太羞耻了!
“这些事情,这里不好跟你说,等回去再说!”林洋推着源阳佥往夜月阁赶去。
“诶诶,林兄,你慢点!”源阳佥在前面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