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啦?”季笙刚刚睁开眼,就听见花山衣的声音炸雷似的在耳边响起。
季笙吓了一跳,连忙坐起来,只觉得后背一阵巨疼,呲着牙倒吸一口凉气,“我昏了多久?这是哪儿?”
“连半刻都不到,我以为你就是累了眯一会儿呢,这里是树底下。”花山衣擦擦眼,装作毫不在意地说道:“你是不是个傻子啊,做那么危险的事,要不是这下面全都是一片草絮,你小命儿都没了。”
“你是不是个傻子啊?!我推你回去你反倒抓紧了,原本我还指望着你在外面可以救我呢,这下倒好。”季笙说完就去看四周环境去了,丝毫不给花山衣狡辩的机会。
抬头望去头顶一片漆黑,看来之前挤破的那个地方已经合拢起来,不知道是这棵树的自愈作用还是虫的能力。季笙扭过头看向另一边,一个两人多高的隧道就在离二人不远处的地方。
通道看起来是石头堆砌出来的,有明显的人工痕迹,附着在石头上的一种青绿色的苔藓植物发出来的淡淡荧光照亮了视野。季笙低头看看,除了屁股下一看就是有人故意放置的草絮,还能看见盘杂虬结的根系,顺延着布满了整个空间。
这样看来,二人所处的这个地方是有人故意设置的,深埋地下,上方有奇怪的倒上雨和霓几掩护,而且入口设置的极其隐秘,若不是花山衣,二人一定发现不了这个地方。
季笙起来拍拍屁股,“去看看?既然这里有草絮保护,应该不会是什么危险的地方,否则建造这里的人也太变态了。”
“你没事吧,要不要再休息一会儿?”
季笙摇摇头,冲花山衣笑了笑,率先往隧道里走去,一边走一边问道:“小心,在吗?”
“有事儿说事儿,在吗在吗在个屁吗,我不在这儿还能上哪儿去,真是些废话。”小心气哼哼地说。
“能不能看出这儿有什么危险来。”
“什么?!你当我是什么?老妈子吗?什么都给你打探好了,我就没点儿自己的事吗?”
“你有什么事?”季笙随之问到。
“睡觉,做梦,说不定能梦到腰细腿长的漂亮母虫子。”
“……”
季笙沉默片刻,回头给花山衣做了个没问题的手势。红衣姑娘看着满眼的莹绿色,似乎将刚才的事情完全忘在了脑后,没有注意到季笙,只是瞪大了漂亮的眼睛这儿看看那儿瞧瞧。
季笙默默转回头继续走。好看确实是好看,随着二人的深入,四周石壁上的莹绿植物越来越多,到了后面简直如同走进了一个莹绿的梦幻隧道,令人望之心神恍惚。
转过一个弯,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广阔的空间,远比二人从树洞掉下来的那个空间要大上许多,正中央竟然有一棵树,看上去与普通的树木无异,只是没有树冠,像柳树似的垂下几根稀疏的树枝,没有一片树叶。
季笙原本想问问小心这是什么树,怎么会生长在地下,但是想到刚刚小心的那个态度,估计没有特别的事儿它都懒得搭理自己,想了想还是算了。
“你看,”花山衣突然惊呼,“那儿有个人。”
季笙顺着花山衣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见一个人斜靠在树上,两人连忙跑过去,看见这人穿着一身破烂的衣服,几乎可以用“衣不蔽体”来形容,看样貌应该是个五六十岁的长者,脸颊上一道狰狞的刀疤,丝毫不显得丑陋,反而衬托出一股狂蛮的气场。
看样子似乎睡着了。
“那个,这个……”花山衣歪着脑袋想词,这边季笙已经走上前去,一手在老者鼻端停顿了片刻,摇了摇头,“已经过世了。”
红衣姑娘听后神情有些失落,走到老者正面行了一礼,季笙见状也跟着行了一礼,死者为大,行个礼总是说得过去的。
不知道老人身份如何,也不知道是不是老人在这里做出这样的安排,更不知道老人何时过世的,二人的心情一时间都有些压抑,没想到走了一路等待他们的竟然是这样的结果。
“有虫,树上。”小心说。
季笙抬头看过去,就听见小心的声音继续说道:“别瞎操心,那人的死应该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你还记得霓几吗,依我看现在这个地方也是在霓几的范围之内,却以地面还有莹藓两重保护,为的就是不让这个空间里的时间流逝,同时还可以让来到这里的人保持神志,去看看,既然是刻意而为,必然是有目的的。”
季笙一步一步来到树前,隐隐约约能从树上感觉到一股若有似无的气息,伸出手,就看见几条垂下的树枝晃动起来,向上合拢在一起,像是几股绳子拧在一起,而后末端出现了一点光亮,晃晃悠悠来到季笙手掌当中。
红衣姑娘好奇地走过来看,那光亮忽的闪灭,而后一页黄纸出现在季笙手里。
“咝,地道啊,”小心赞叹一声,“拿无叶藤树保护‘既往’虫,既往虫再用来保护这页纸,外面还有莹藓和霓几的双重保护,这个地方相当于时间已经停止了,而这张纸可以说是仍然停留在这个人布置完这一切的那一瞬间。再加上选了这么一个隐蔽的地方,若不是你们误打误撞,估计再过个几千几百年都不会有人能发现这个地方。”
“没估计错的话,这应该就是这个人留下的东西了。”
一通话说得季笙脑子乱乱的,季笙看了看花山衣,后者显然已经懵了,季笙便叹了口气,如今只能看看这张纸上写的是什么了。
“俞远没有背叛秋白霜,秋白霜还活着,这一切都是虫师的阴谋,‘锁’,在‘钥匙’身上。”竟然是以鲜血写就而成,最后一笔被拖得极长,相隔多年,季笙让能从上面感受到写这些的人当时的心情。
“你听过吗,这两个人?”季笙将纸递到花山衣面前,红衣姑娘看了几遍,摇摇头,“好像在哪儿听过,但是记不起来,也可能根本就没听过,我也不知道。”
季笙心说你这说的些啥,一点儿用都没有,“看上面写的应该是这两人产生些矛盾,而执笔的这个人可能是事后知晓了事情的经过缘由,发现其实不是那么回事儿。而这个‘是虫师的阴谋’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更重要的是最后这个,锁,在钥匙身上。”
“正常来说,锁应该是和钥匙分开的,钥匙用来打开锁,我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锁既然在钥匙身上那要锁有什么用?”
花山衣看季笙正在认真看着自己,心跳加快,“我也不知道啊你问我干吗,你说会不会他没写完,后面还有什么,但是来不及了所以就没写?”
“不会吧,”季笙喃喃道:“明显是他写完这个才布置完的这一切,否则这张纸就应该在他手边,更不会被层层保护起来了。”
花山衣想想觉得有道理,“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上哪儿知道去,”季笙翻了个白眼,“上面什么也没写,更不会是特意留给我们的,否则就属个名了,估计是想让知道参与过这件事的人知道真相吧,可是我们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也不知道那些人在哪儿。”
季笙朝着红衣姑娘一摊手,“啥用没有。”同时问小心,“小心,你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我不看这些的,没意思,要我说你们人类就是破事儿多,放个屁都放不利索。哪像我们虫子,心地单纯,吃饱喝足抱着母虫子晒太阳是我的虫生理想。”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花山衣问道。
“想办法出去。”季笙心想这张纸对二人来说没什么用,万一被人发现说不定还会惹祸上身,可不知怎么回事,季笙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将纸揣进了怀里,就听见小心说:“上面有个洞口,爬树上看看能不能进去。”
季笙抬头一看,穹顶般的半圆形顶壁果然有个不起眼的小洞口,只是距离树顶还颇有一段距离,而且想要进去难度不小,洞口倾斜向下,进去的瞬间必须立刻撑住两边,否则又会掉下来。
“不行。”红衣姑娘看着季笙满脸通红,站在那儿一个劲儿的摇头。季笙也跟着脸红起来,如今两人想出去必须合力协作,人叠人先帮一个进到小洞口里面,然后再帮助另一个人进去。
“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你把我扛在肩上吧。”季笙说。
“那你闭上眼。”花山衣羞得一张脸苹果似的通红,按住了自己的裙角。
“好好好。”季笙无奈,先爬到了树上,冲下面一打手势,等到花山衣也上来了,原本就不大的树顶顿时显得拥挤起来,两人不得不互相拽着对方胳膊或者揽上对方的腰,脸几乎都凑到了一起,呼吸可闻。
“闭上了啊,你快点。”树上光秃秃的无处借力,好在季笙跟随崔师傅修习气凝之术,可以从地面借力,此时虽然扎了个马步在树上,仍是稳稳当当。
红衣姑娘踩着季笙的大腿一蹬,长腿一跨就坐上了季笙后脖颈,季笙双手随之搭上花山衣的两条大腿,将她紧固在自己身上,手掌触感细腻光滑,不自觉抚摸了两下,反应过来后一个心神不稳,差点儿滑下树去。
“大淫贼你干嘛!”花山衣此刻脸红的仿佛能滴下水来,“你手、你手别乱摸!”
“好好好,我的错我的错,我站起来了啊。”季笙缓缓站起身,双手拖着花山衣的脚送她上去,刚要抬头去看,就听到花山衣大喊,“别看,等我往上一点儿的。”过了不久就听见一声“好了,上面有东西可以踩,挺稳的。”然后就有一条红绸从小洞口传出来。
季笙握住红绸向下拽了拽,发现挺稳当,接着一个纵跳攀着红绸双手接连用力,就进了洞口。
一片漆黑。
似乎是个葫芦一样的口小内大的结构,里面竟然能容纳两人并排而立,季笙扭头看花山衣将红绸缠回自己腰上,结果被瞪了一眼,悻悻然抬头看,就着下面的光,隐约可以看到一一条通往上方的路。
“别害怕啊,”季笙揉揉花山衣的头发,“我一定会带你出去的。”说完摸着两边就开始往上爬。
红衣姑娘看着季笙的背影,蚊子哼哼似的说了个“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