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铭看着张仲人这高兴模样,自己也受到了感染,问道:“师父,那么说来,我以后也可以像你一样厉害了?”
张仲人抚着胡子得意笑道:“能不能有点出息?俗话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就不能想着比为师还厉害?虽说你师父我曾经在江湖上少有敌手,但那也是十几年前修为没有折损的时候了。如今此消彼长,指不定江湖上又出了多少了不得的角色?”
说到这儿,他拍了拍陆铭的肩膀,继续道:“而且你现在气海还没打开,就今天刚刚炼化的这点灵力,连登堂入室都还算不上呢!所以说路还长着呢,别性急!”
陆铭懂事的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又问道:“对了师父,你知道我体内的灵力是怎么来的吗?”
张仲人沉吟道:“嗯,为师猜测,有两种可能!第一种,也许是你跟这六方六合鼎意识相通,是宝鼎中的混沌之气被你吸收之后转换而成;
而第二种呢,指不定跟你神识出窍有关。或许是在那战场上跟你的前世忽然感应过后,激发出了你体内原本的先天灵力。
反正不管怎么说,总是好事情,也跟这宝鼎脱不了关系。但是可惜了,在墨家这里以后不能再将六方六合鼎变大了,不然为师还想让你再进去试试呢!”
陆铭听到张仲人这么说,也遗憾的叹了口气,惆怅的问道:“师父,我体内的毒还没有祛除干净吗?咱们还要在这里住多久啊?”
张仲人掐着手指算了算,说道:“你体内毒素已经祛了八九成了,如今你也有了一丝修为打底,不再似之前那样完全依靠为师……所以算了算,如果咱俩勤快一些的话,应该再过一两个月,就能完全无恙了!”
陆铭喜上眉梢,喃喃道:“那就是说,再过一两个月我们就能离开这里了?”
张仲人满含深意的看着他笑了笑,打趣道:“怎么着,现在就惦记着想离开了?以后不打算送墨兰回家了是吗?”
陆铭的小脸一下就红了,跺脚骂道:“师父你现在咋这么不正经了?胡说什么呢!”
张仲人哈哈笑道:“为师本来就不是什么正经人,你现在才知道?何况我哪句话说错了吗?你就说,你是不是天天背着我送人家墨兰回去吧?”
陆铭知道论耍赖逞口舌,十个自己也不是张仲人的对手,只好红着脸跑到院子中不再理会他,埋着头吭哧吭哧的将剩下的一千多剑劈完。
张仲人看着陆铭落荒而逃,乐得不可开交,刚才郁结在心口的怒气总算消散了些。
他慢慢走出来,手里重新提了一张椅子到院子中坐好,看着陆铭在那边流汗,便自己翘着腿开始哼哼小曲儿,别提有多惬意了。
又过了一会儿,药泉那边传来一阵马蹄声。张仲人忙从椅子上面站起来探头查看。
只见一个年轻汉子匆匆靠近,来到院子外面翻身下马,跑进来递给了张仲人一封信,说了一声还要回去给巨子回话,然后又急匆匆的走了。
张仲人看了看信封,见上面只写着“张老前辈亲启”,却不见落款。
他将信取出来看了一眼,喜上眉梢,便招呼陆铭道:“铭儿,你快过来!师父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陆铭放下重剑走过来,问道:“什么事啊师父?”
张仲人把信拿给他,说道:“你娘要来看你了,高兴不?”
陆铭一颗心脏怦怦跳动,拿着信反复看了两遍,只见写的果然是自己母亲要来蜀地探望自己。
他又看了一遍,将信还给张仲人,作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说道:“来就来呗,反正我也不认识。”
张仲人愣了一下,说道:“混孩子,说什么呢?来的是你亲娘,又不是后妈!”
陆铭耸耸肩,将重剑捡起来继续劈剑,说道:“对我来说也没啥区别呀,反正也不是她养大的。”
“小王八蛋,跟着秦二娘这么多年,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说的什么屁话!”
张仲人是真的没想到陆铭会是这种态度。在他眼里看来,这孩子虽然平时有些调皮,可绝对是个孝顺的孩子呀。无论对他还是对秦二娘,包括那些云门村里不常见的长辈们也都恭恭敬敬的。这次他母亲要来探望他,不正是遂了他多年的心愿吗?怎么会变成这样?
陆铭不管张仲人骂他什么,只管埋着头认真劈剑。第三千下刚刚劈完,便将内甲卸下来,一并放回了屋内,然后别着斧子又要上山去砍柴。
“咱家的柴禾两个月都烧不完了,你还去?”张仲人不知道如何调解他的情绪,只好没话找话的问了一句。
陆铭听到他这么说,哦了一声,把斧头放了回去。然后换上长衫,道:“那我去先生那里学习去了。”
说完了话,也不等张仲人回答,便迈步走出了院子。
张仲人看着他这模样,又心疼又懊恼。杵在院子中见他身影渐渐远去,才叹了口气,喃喃道:“这么多年了才让他们相见,是不是老夫做错了?”
陆铭跟张仲人说的是去秦二娘家里学习,实际上并没有去。而是转了个弯,又遛到常跟墨兰相见的山头。
他在山脚下找了块石头坐下,眼巴巴的看着墨兰常走的那条小路出神。
就在他发呆神游的时候,脑袋上好像被人用什么东西砸了一下,软绵绵的虽然不疼,却还是让他有些生气了,站起来就要骂人。
等他转身看了一眼,却见墨兰躲在不远处的一片野花当中对着他捂嘴偷笑。他低头看了一眼墨兰扔过来的那东西,原来竟是她随身佩戴的荷包。
他弯腰将那荷包拾起来,隐隐能闻到些许淡淡的幽香,想着这是墨兰姐姐的贴身之物,小脸马上就红了。忙将荷包放好之后,便向墨兰走了去。
“墨兰姐姐,你怎么躲这儿来了?”
陆铭来到墨兰跟前,把荷包递给她,笑着问道。
墨兰将荷包接过来,随手往腰间一挂,笑道:“看你在那边发呆,就跟你开个玩笑咯!”
她上下打量了陆铭两眼,夸赞道:“还别说,你穿上这长衫还怪精神的!”
陆铭羞涩的挠了挠头,笑道:“这衣服只有平时去先生那边学习的时候才穿,我也不知道好不好看。”
墨兰点头笑道:“怪不得呢,一股子书生气。”
“你这是下学回来了?”墨兰问道。
陆铭红着脸摇了摇头,答道:“不是的,我还没去呢!”
“逃学?”
墨兰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捂嘴笑道:“没想到你看起来老实巴交的,还会逃学?”
陆铭摇头苦笑道:“姐姐,你就别取笑我了……”
“怎么了?今天不开心?”
墨兰看他今天状况跟以往明显不同,便问道。
陆铭摇着头沉吟了半天,才带着墨兰到一片野花丛中坐了下来,说道:“姐,我娘今天差人送信过来了,说她这两日就要来看我。”
墨兰伸手摘下一朵黄花别到自己头上,笑道:“这是好事啊,你怎么还不高兴?”
陆铭摇头沉默了半天,才道:“也不是不高兴……怎么说呢?”
墨兰又摘下一朵花,对着陆铭说了一声:“别动!”然后将花戴到他头上,看了半天,才轻笑道:“还怪好看的……”
“既然没有不开心,那你为什么不去秦二娘那里上课?”墨兰问道。
陆铭仰头看着天空道:“我也说不上来,就是想到这边来坐坐。”
“姐,我有点害怕……”
又沉默了一会儿,陆铭才红着脸说道。
墨兰从自己的竹篮当中拿出一个果子递给他,说道:“你娘亲来看你,有什么好害怕的?”
陆铭将果子接过来,闻了闻:“刚摘的?”
墨兰点点头,自己也拿了一个出来,咬了一口,说道:“我爷爷今天想吃果子,我就上山来给他摘几个新鲜的。嗯,还怪甜的呢!你也吃啊!”
陆铭咬了一口,果然甘甜可口。
“你不知道,我从小就是被师父带大的,从来没有见过亲生父母……现在猛然听到说要相见了,心里总感觉怪怪的。”
墨兰笑了笑,将吃完的果核放进篮子里,说道:“你这种感觉我知道。”
“你知道?”
陆铭转头看着墨兰。
“对啊!八九年前我爹娘去山里采药,被狼群咬死了。后来我爷爷来接我到云门村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自己还有一个爷爷呢!
那会儿我第一次见到爷爷,也跟你现在一样,又害怕,又难过。可是再怎么难受,日子还不是得照常过?而且我爷爷对我也很好啊,现在我跟爷爷在一起同样很开心!
所以说,其实你用不着害怕。再怎么说起码你父母还健在不是?一直疼你的师父也不会因为你娘来看你就不要你了呀。”
陆铭听说了墨兰的遭遇,看上去竟比她还要难受。对着墨兰道歉道:“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让你想起这些事的……”
墨兰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这有什么的?我早都走出来了。就像我爷爷常说的,我爹娘并没有离开,他们只是先去了那个每个人将来都会去的地方等着我罢了。所以我现在一点都不难过了……”
说完了话,墨兰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对着陆铭说道:“好了,小陆铭,你该去二娘那里上学了!可别忘了,你是二娘唯一的弟子呢!我们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
陆铭看着满脸笑意的墨兰,胸中的忐忑终于烟消云散了。他站起来又跟墨兰说了几句话,然后将她送到路口,便快跑着往秦二娘家赶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