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蓄势待发的人群如春潮般涌动起来,两人刚一碰面,手还没有拉上,就被冲散了,围绕在公主周围的强壮小伙子们疯狂地扭打在一起,谁也不想眼看着公主被别人抢走,今晚可是他们最后的机会了,谁也不想错过,都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希望能够胜出。不过这密密麻麻的人群里三层、外三层,一层又一层,便是能够抢到公主,如何冲出去也是个难题,这种抢法,只怕到天明也争不出一个结果来。
伴月公主焦急地盯着混乱的人群,却始终没有看到新郎的出现,眼看那些抢婚的人离自己越来越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由责怪起莫孤雁无能来,浑身的本事,关键时刻竟一点儿也使不出来!
“新郎被人抢走了,公主今晚是我们的人!”不知谁喊了一声,人群跟着疯狂欢呼起来,情形变得更加混乱不堪,离公主最近的那个人终于摆脱了对手,来到公主身后,一把抱住了她。
“放开我!”伴月公主心中害怕起来,原先对莫孤雁的信心荡然无存,情急之下不断挣扎,却死活也挣不脱。
“按照你们的规矩,被抢的新娘应该是不能挣扎的吧?”身旁响起一个声音,竟然是莫孤雁。
“啊?!”公主惊然回首,映入脸帘的正是一脸微笑的莫孤雁,“你怎么这身打扮?”原来刚才锣鼓一响,莫孤雁顽皮心起,便以最快的速度,跟一个身形和自己差不多的人换了衣服,刚才被抢走的新郎就是那个人,他自己则来到公主身边跟其他人抢了起来。
“好玩吗?”莫孤雁一脸玩世不恭的坏笑。
“好玩你个头,我都快被你吓死了!”公主捶了他一拳,嗔骂道。
“还有更好玩的呢!”莫孤雁神秘一笑,带着公主迎面撞入上来要抢公主的另一个人怀中,一招移形换位,变戏法似的将那人与公主的衣服换了个个儿,顺手将他推入涌上来的人群之中,自己则拉着公主挤出人群。两人一阵疯跑,直到远处的火光变成一个小点,这才停住脚步,相偎着坐到地上。
“我发现你很坏,竟能想出这样的鬼点子来捉弄人,一想到他们发现真相后的样子,我就直想笑!”伴月公主气喘吁吁,笑得几乎岔了气。
“我总不能看着自己的新娘被别人抢走吧?”莫孤雁望着平静的湖面出神。
“只是我那套衣服却没有了,那是当年我母亲穿过的。”伴月公主止住笑声,感到惋惜。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回去再帮你抢回来!”莫孤雁深感歉疚,起身道。
“不用了。”伴月公主又拉他坐下,“抢回来也坏了,反正这些东西是不可能永远留住的,就由它去吧!”公主释去心中伤感,嫣然一笑,“你会不会觉得这个世界变化太快,昨天白天我们还不认识,可现在我们已经成为名正言顺的夫妻了?”
“是有些突然,直到现在我还有些适应不过来,感觉更像是一场绮梦。”莫孤雁道出心中真实感受。
“真的吗?”伴月公主一脸迷离地望着莫孤雁,“你会觉得我很陌生吗?”
“那倒没有,第一眼看见你时便觉得咱们好像已经认识很久了,但我可以肯定以前从没见过你,那种感觉很奇怪,似乎是心灵深处记忆的释放。”莫孤雁悠悠道。
“你也有这样的感觉吗?!”伴月公主惊喜地望着他,“我第一次看到你时也是这种感觉,从那时就无法自拔地喜欢上了你,我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喜欢上你,仅仅是因为你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呢?”
“顶天立地的英雄?我有那么伟大吗?”莫孤雁一笑。
“为什么非要我再说一遍这显而易见的事实呢?”伴月公主调皮道。
“月儿,让我好好看看你好吗?即便今世咱们没有见过,前世,前世的前世,或都更远的时候,咱们也一定见过!”莫孤雁深情地凝望着眼前的佳人,双目痴迷,陷入了无边的回忆之中,似是想起了什么,又似什么都没想起。“你还是原来的样子,你的眼睛还像这月亮湖一样清澈,你的面容还像空中的明月一样姣美,而你的心胸,也还像这大草原一样宽广!”莫孤雁情不自禁道,脸上滑落两行清泪。
“人们都说从莫孤雁的眼泪中可以看到佛祖的慈悲,可我今晚却从你的眼泪中看到了深情!以后记住不要再流泪了,男子汉大丈夫是不应该轻易落泪的。”伴月公主替他拭去脸上的泪痕,顺势倒入他的怀中,“我真有你刚才说的那么好吗?”
“为什么非要我再说一遍这显而易见的事实呢?”莫孤雁学起她来。
“贫嘴!”伴月公主玉指轻点莫孤雁的额头,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媚态横生,娇羞可人。
“我今晚是不是也不能有别的想法,还得继续把你当亲生女儿一样看待呢?”莫孤雁调笑道。
“我今晚是不是该把你踹到湖里去呢?”伴月公主横了他一眼。
次日升帐议事,当着各部头领们的面,阿那涅古罗宣布了驸马的真实身份,并下令各部依原计划继续调集兵马,不过,这次要攻打的却是白家军。众头领有喜有忧,各怀心事,但见阿那涅古罗主意已决,也都没再说别的。退帐之后,阿那波图火速给白文礼写了一封信。
冰龙行省,冰龙城都督府内,白武勋急匆匆来见白文礼。
“大哥,你看!”白武勋将刚收到的飞鸽传书递给白文礼。
“莫非天要亡我们白家吗?”白文礼读罢,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喃喃道。
“大哥,现在怎么办?”白武勋问道,遇到这等家族大事,还是要白文礼拿主意的。
“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进,还有一线生机,退,则前功尽弃,死路一条。答应他的条件,你速去办吧!”白文礼颓然道。阿那波图信中说,大酋长尚在犹豫之中,需要联络更多的人来劝服他,但他们上次给的钱已经用完了,希望他们再送一些过去。
半月之后,北边传来噩耗,他们刚刚运出北平关没多远的另一半家财,在还没运到指定地点之前,便被一伙来历不明的人给劫走了,一同而来的,还有莫孤雁早已迎娶伴月公主,成为阿那涅古罗驸马的消息。白文礼彻底醒悟,阿那波图向他索要金钱,是明知事不可为,为自己的起事做准备,劫走贿金的人必然是他。
“阿那波图,你个奸险小人!”两条消息,如同两声惊雷,重重地击在白文礼心头,绝望之余,白文礼痛斥阿那波图背信弃义,口喷鲜血,昏厥倒地,人事不省。三天后,白文礼终于睁开了双眼,发现自己躺在床上,爱妻苗阶瑶正一脸紧张地望着他。
“你总算醒了,要不要吃点什么?我让人给你做去。”苗阶瑶关切地问道。
“不用了,让你费心了。”白文礼摆了摆手,气若游丝,“二弟呢?”
“他就在外面,我去给你叫。”苗阶瑶来到外屋,告诉白武勋他大哥已经醒了,找他多半是要交待后事。
见两人进来,白文礼从怀中摸索出一块帖身收藏的云状无暇美玉,递给白武勋道:“二弟,大哥怕是不行了。这就是世人所传的‘碧玉云’,白家世代累积的财富全藏在这里面,可惜大哥无能,至今都未能参悟其中的奥秘,眼看着白家便要毁在我的手里,纵使心中不甘,也回天无力了。现在我当着你嫂子的面把它交给你,白家能否东山再起,就全看你的了。”
“大哥,您收好它,不要想太多,安心养病要紧,外面的事小弟自会想办法摆平。”望着从前朝思暮想渴盼得到的“碧玉云”和奄奄一息的大哥,白武勋反倒推脱起来。
“二弟,白家现在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你用不着拿这些话来安慰我,还是早作打算的好,大哥熬不过今晚的,‘碧玉云’还是你拿着吧,它本来就应该属于你。”白文礼凄然一笑,兄弟二人斗了一辈子,竟会是这样的结局,不过也算圆满,终归没有祸起萧墙,不幸之中的万幸。
白武勋望了大哥一眼,又看了看嫂子,见她也点头示意自己收下,便接了过来,“大哥,还有什么吩咐吗?”
“没了,你去忙吧,我想和你嫂子单独说几句话。”白文礼说完,又闭上双眼微微喘息。
“二弟已经走了,你有什么话就说吧。”送走白武勋,苗阶瑶来到丈夫床边。
“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都没有参透‘碧玉云’的秘密吗?”白文礼缓缓睁开双目,诡异一笑,见苗阶瑶一脸茫然,接着道,“那是因为‘碧玉云’并非一块普通的玉石,而是玉精,在它里面储藏着一股异能守护着它,以我的功力根本就打不开它,自然也不无法获悉其中的秘密了。只有想办法激发出那股异能,里面的秘密才会显现人间,之后‘碧玉云’便会从人间消失,若是功力不足,则会被它反噬,经脉尽断暴毙而亡。”
“那二弟岂不是很危险?以他的功力根本打不开的。”苗阶瑶担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