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可以叫你一声哥哥吗?”犹豫了半天,杜蘅终于鼓足勇气说出了心里话。
“什么?”何若日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这丫头竟有这样的想法。
“对不起,我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过份,可我真的想叫你一声哥哥!第一眼看到你时,我便从你身上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亲切,就像遇到了失散已久的亲人,那种感觉很温暖、很温暖,我救你也是由于这个原因,当时我真的没有想过要你帮我做些什么,直到后来认出了你的身份才想到要借你的力量帮助紫金帮渡过难关,但我心里还是把你认作是我的哥哥。”杜蘅梦呓般说道,神色痴迷。她对何若日怀的竟是这样的感情,难怪在他跟前竟是这样的表现,完全不同于她在其他男子面前的言行举止。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只是没有想到你会这么想,能有你这样的妹妹,哪怕不是亲的,我也求之不得!”何若日赶紧解释道,他听得出杜蘅所言句句发自肺腑,喜不自胜。
“真的吗?”杜蘅喜出望外,见何若日诚恳地点了点头,这才怯怯地叫了声“哥哥”,将头抵在何若日胸前,“哥哥的胸怀好温暖!”竟感动得抽泣起来。
“不要哭,以后哥哥会像亲妹妹一样待你,绝不会叫你再受旁人半点儿委屈!”何若日怜惜地抚摸着她垂肩的秀发,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真的吗?身为圣子是不可以说谎的!”杜蘅小姐仰起脸来,破涕为笑,掏出何若日交给她的令牌娇声道,“这个令牌很好用,我拿着它到了城里的白阳客栈,他们对我毕恭毕敬,立即带我去见了云容护法,连他也对我礼敬有加。要知道,这在以前是绝对不可能的,自从魔神教重出江湖以后,你的威名一天高过一天,魔神教也水涨船高,白阳分舵在海里州声势夺人,虽然他们并不出来招惹是非,却也个个自负得紧,从骨子里瞧不起我们这些当年曾追随过新教的帮派,对我们是理也不理的,若非手里有你的令牌,我如何能受得到他们这般相待?你若真心疼惜我这个妹妹,便将这块牌子送与我吧,有了它以后遇到麻烦我也可以叫到救兵了!”
“小丫头说话不知轻重,你可知这块牌子的来历吗?这是魔神教的圣子令,魔神教教众见到它如见圣子亲临,无令不从,莫说要他们对你恭敬一些,便是你叫他们去死,他们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的!”何若日笑骂道,随即正色起来,“但是这块令牌却不能给你。你应该知道怀壁其罪的道理吧,这块令牌是权力的象征,有了它便可号令魔神教数十万教众,上至长老、护法,下至普通教徒,莫敢不从。江湖中不知有多少人眼红这块牌子,若把它给了你,非但不能保你平安,反倒会给你引来杀身之祸,你还敢要吗?”
“小气鬼,不想给就算了,还编这些谎话来吓我,谁希罕这破东西!”杜蘅小姐嗔道,将圣子令交还给何若日。
何若日接过令牌,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发现杜蘅竟已伏在自己胸前睡着了,望着她恬静的面容,何若日摇头苦笑,看来她是真的太累了。不忍弄醒她,轻轻抱她回屋放到自己床上,又替好盖好被子,这才悄悄退出房间,将门轻轻关上。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为何会鬼使神差地认了这么一个妹妹,她确实有让人怜悯的地方,可自己怎么算也算不到好人的行列里,若说因为同情才认她为妹妹未免有些牵强,若说对她有什么其他想法则更是无稽之谈,说来也怪,杜蘅也算得上是人中绝色,可自己对她一点儿非份之想都没有,只觉得她是一个孩子,竟无法将她当作一个女人来看待,这在以前是从未有过的。
第二天日上杆头,杜蘅惊然梦醒,猛地坐起身来,满头大汗,目光游离,看到何若日和蔼的笑容才心中稍安,身体却还是不由自主地轻颤。
“是不是又做什么噩梦了?”见她这副惊魂未定的样子,何若日心下叹了一口气,关怀道。昨夜守在她身边,她就不停地做噩梦,嘴里还大喊大叫,亏得何若日用上暗夜心法中的安魂心经给她定神才使她能睡到现在,但最后还是被噩梦惊醒了,连安魂心经都不能尽全功,看来她心中的魔魇实在太重了,长此下去迟早有一天她会因为承受不住而精神崩溃的,何若日不由为她但心起来。
“我没事,能睡到现在已经相当不错了,这应该多亏了哥哥吧?”杜蘅小姐笑道,憔悴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润。
“你这个样子有多久了?”何若日关心道。
“也说不上,插手帮中事务以后想的便也多了,慢慢的有些少觉,后来就经常做噩梦。”杜蘅小姐随口道。她把何若日当成了自己的亲哥哥,也不见外,对他毫不隐瞒。
“没有看过大夫吗?这样下去你的身子如何吃得消!”何若日语带责备。
“看过,只说是操劳过度所至,劝我多注意休息,可帮里那么多事,我如何休息得了,只能挨一日是一日了!”杜蘅小姐老老实实地回道,脸上颇显无奈。
“胡闹!事情再多也要顾及身体,若你早早去了,一切努力岂不前功尽弃?”何若日斥责道,“幸而我发现得早,迟上一些日子只怕神仙也救不了你了!”
“阿蘅知道哥哥疼惜妹妹,以后有哥哥关照,阿蘅自然可以轻松下来。”自杜若病了以后再没人如此真心关怀自己,杜蘅小姐点头应允,双目湿润,禁不住流下感动的泪水。
见她这副模样,何若日也不好再说什么,从桌上取过昨夜默写下的安魂心经递到她面前,叮嘱道:“这篇安魂心经原是暗夜心经里的一篇,有安神镇魇之功,驱邪避鬼之效,你日诵三遍,可渐入佳眠,长此以往定能化去心魔。”
“有劳哥哥挂心,可我从未修习过武技心法,只怕浪费了哥哥一番好意!”杜蘅摇头道。
“不妨事,严格说来这安魂心经并不属于武技一类,当归于魔法心术一属,学来不需要灵力做为底子,只需诵读便见功效。”何若日解释道,旋即不好意思一笑,“只是哥哥的字有些丑陋,妹妹辨认起来有些麻烦。”
“哥哥的字确实不怎么雅观,但字里行间有一种王者的霸气,令人不敢小觑,也算丑得俊俏,丑中极品了!”杜蘅接了过去仔细观瞧起来,何若日的字笔画横冲直撞,比例布局严重失衡,与美观二字沾不上半点儿边,但却刚劲有力,颇见气度,谋篇布局相当严谨,自有其规,似乎又难改动分毫,倒也是一种异数,忍不住评了两句。
“妹妹真会说话,损人不带半个脏字儿,‘丑中极品’,那不成极丑了吗?”何若日笑道。
“哥哥休要冤枉我,你明知我不是那个意思的!”杜蘅小姐急道。
“逗你玩的,怎么又当真起来了!”何若日心下一叹,看来这个妹妹心中阴影太重,开不得玩笑,遂开解道,“以后万事想开一些,那样才像个女孩子应有的样子,紫金帮的事哥哥自会与你作主,你就放宽心吧!”
“哥哥这样待我,阿蘅真不知该如何报答?”杜蘅小姐闻言喜上心头,连日来的忧虑一扫而空,何若日这句话无疑是答应帮助紫金帮应对危局了,禁不住又垂下泪来。
“说的好好的怎么又哭了?我最见不得女人哭泣,江湖儿女,心头纵有万般难处也不可轻易落泪的!快些擦了,不然我可要生气的。”何若日板起脸来。
“我不是难过,而是高兴,以后终于有人为阿蘅作主了,结识哥哥是阿蘅的福气。”杜蘅抹去眼泪,露出一张笑脸。
“以后不许再说这些见外的话了,我不爱听!既然你叫我一声哥哥,照顾你一些也是应该的,你只管把我当作哥哥便是了,切不可再与我客气。”何若日爽朗一笑,接着道,“跟我说说紫金帮的事,看我能帮上什么忙。”
“哥哥的伤还没有好,昨夜想必又一宿没睡,还是先好好休息吧,这件事以后再说。”望着脸色苍白的何若日,杜蘅小姐推脱起来。
“我已睡了两个多月了,好不容易才醒来,又要我睡吗?”何若日笑道,随即正色道,“我的伤虽重,却没有性命之忧,并不妨碍日常处理一些事务。俗语说的好,‘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我的伤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复原,只怕你等不得,而且有些事并不需要我亲自出手,只是出出主意,自有手下人去办的,有什么事你只管说就是了,不必吞吞吐吐的!”
见何若日如是说,杜蘅打定主意,便想向他言明实情,这时丫环娥儿来报,山川明浩在庄外求见。“他倒是并不爽约!”杜蘅闻言一怔,对何若日歉然一笑,“哥哥先歇着吧,我得出去会客了,那件事咱们稍后再谈。”说话间已起身下床,神色妩媚从容,又恢复了一贯作派。
何若日只觉眼前一花,自己那个娇弱的妹妹便不知哪里去了,心中一寒,冷下脸来,不冷不热道:“这个山川明浩我倒曾经见过一面,也算得上年少有为,家世相貌均无可挑剔,若我没有猜错,他便是那日车中之人吧?”
“原来……你那时早就醒了!”杜蘅小姐闻言浑身一颤,粉面羞红,一时不知如何自处。
见她这副表情,何若日有些后悔自己刚才一时口不择言,干咳一声道:“我也是只听到你们送别而已,说这话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不希望自己的妹妹用自己的幸福来做交易,以前是迫不得已,以后完全没有必要了,她应该光明正大、自由自在地活在阳光下,这是我做哥哥的可以给予的,也是她应该得到的,并不是施舍!”
“哥哥的话妹妹记下了,阿蘅知道以后该怎么做,绝不会让哥哥失望的!”说完已在娥儿的陪伴下走了出去,到了门外,禁不住又流下两行热泪。
望着她远去的身影,何若日心中叹息,但愿她能早日扫除心中魔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