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倾城你胡说,明明只要报出太子的名号就没有人敢对我动手了。”岳鳞觉得非常的委屈,过去的十年从来没有一个人像苏倾城这样对他说话的,他们每一个人对他都是小心翼翼的,就连他的母妃都是轻声细语的跟他商量每一件事情,父皇和皇后更是生怕他不高兴。从小到大太子的身份帮他得到了太多的福利,可是现在苏倾城却告诉他太子身份并不值得炫耀,这跟他过往的生活经历不一样,他怎么也不能相信苏倾城说的。
“那你可有看到我因为你的太子身份而对你礼让三分?”对于岳鳞苏倾城嗤之以鼻,在心里替岳鳞感觉到悲哀,皇家的孩子要么早熟看透人情世故,要么就被保护的太好完全不懂宫外的人心险恶。很显然岳鳞便是这后者,这些年被影飞扬和玥皇保护的太好,早就已经习惯了一切按照自己的心意来。“你若想成为你战神舅舅一样的男人就该早日明白自己身上的责任,你是玥国的太子没错,可太子身份不应该成为你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资本,身为储君你便应该明白你肩上背负的是整个玥国,你得对你的子民负责。”
苏倾城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岳鳞然后便头也不回地走进凉亭里坐下,继续喝着茶,任茶香四溢。对于岳鳞的委屈她虽有看明白但却不能惯着,就像影如煌说的一样岳鳞的本性并不坏只是过去被娇纵迷失了自己的人生方向,她也只是觉得他眼里的那份倔强像极了当年的自己所以才不介意点醒他,如今能说的话该说的话她都已经说完,接下来就得靠他自己想明白。
想来这些年岳鳞的耳边听到的都是些溢美之词,像她这样的斥责大逆不道的话或许还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过,苏倾城侧过头看了一眼正立在太阳底下的小小少年,那挺直的脊梁骨像极了他那倔强的性格。从雷鸣那里得知他对影如雾的崇拜,所以才想让他以影如雾为标杆榜样,明白自己特殊的身份早日看清自己未来的路该怎么走。
一柱香的时间过去后,那个小小少年依旧高昂着头挺直脊梁骨站在烈日下,倔强地不肯走进凉亭,心里对苏倾城的怨气让他咬牙切齿地对着前方谩骂;半个时辰过去之后,少年的头依旧高昂着,只是背有些稍稍的弯,有些缺水的他此时已经没法再对苏倾城吐露恶言;一个时辰后,苏倾城听到了物体倒地的声音,回头一看那个倔强少年已经体力不支昏倒在地了。
清雅苑门口立即人声槽杂似乎有很多人往这边走来,苏倾城对不远处一直站着的良辰使了个眼色,良辰便立即将来人均拦在了院门之外。苏倾城将昏倒在地上的岳鳞抱进了凉亭里,端起桌上的茶水给他喂了下去,然后便解开他胸前的衣服将他平躺在风口处。凉风习习,每隔一会儿苏倾城便给他喂一次茶水,许久之后苏倾城便听到了一声“我还要水”,将一壶茶水喝干之后岳鳞终于是恢复了神智。
“可有觉得好些了?”地上的少年清醒之后寻到苏倾城的所在,然后便只是静静地盯着她不说话,在苏倾城柔声询问之后才放声大哭起来,边哭还边往苏倾城的方向偷瞄。号啕大哭的岳鳞身上有着从未有过的憋屈,自己刚刚差点都快醒不过来了,这个女人都还只是这般的冷漠,她到底是不是个女人啊。眼看着他的眼泪越哭越多,那因为中署昏倒还有些苍白的小脸上满是委屈,苏倾城终是不忍心便走过去蹲在他的身边轻声说道:“我只是希望你明白,任何人都不能护你一世,你的母妃和父皇总有一天也会离你而去,你是男子汉必须凡事得靠自己,等你长大有了想要保护的人或物时你就会明白我今日所说,只有你足够强大了才能得偿所愿。”
轻轻地将手抚过他的头顶,脑海里浮现自己初次见到景风时似乎那时她也像岳鳞这般号啕大哭,只是当时景风并没有蹲下来抚摸她的头顶,当时的景风只是留给她一个高不可攀的背影。她依稀记得景风当日跟她说,若她想要过人上人的生活便跟他走,若想一辈子都被人欺凌食不裹腹那便继续流浪。那时年少的她不明白什么是人上人的生活,只知道可以不用挨饿受白眼即可,于是她便义无反顾地跟景风回到了暗夜。
事隔多年她庆幸自己是跟着景风走了,所以这么多年来才可以用任务来换取顶端的物质生活,这么多年的训练她从来不觉得苦,若不是自己对景风动了心思现在她依然是暗夜里最出色的特工,头顶的光环足够她骄傲一辈子。掌下岳鳞脑袋的移动让她回过神来,低头看向那张满是泪痕的小脸,心也跟着软下来。“苏倾城,你这个女人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你不是养在深闺的女流之辈吗?”不再是霸道的不可一视的高调,恢复了这个年龄段才有的软糯,岳鳞满脸疑惑地看着这张绝美的容颜。
“养在深闺又如何,养在深闺照样可以有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擦擦吧脏死了,哪里还有点太子殿下的风范。”眼看岳鳞都能出言讽刺她了,想来他的心情也算是完全恢复了,苏倾城取出自己的手帕丢在岳鳞的身上让他擦汗,然后便起身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吩咐良辰取水来继续煮茶。“苏倾城,我好像有点明白太傅说过的话了,看来他说的对,战神舅舅乃人中龙凤你能被他看中想来也绝非等闲之辈。本太子决定了,本太子一定要住进六王府来,苏倾城你这回可不能拒绝本太子。”
头一回被如此嫌弃的太子岳鳞脸上并没有不悦,反倒是带着些许的兴奋坐到苏倾城的对面,耳边回想起进城的时候太傅在他耳边说过的话,当下直直地盯着苏倾城,眼底有璀璨的星火闪现。苏倾城额头滑过黑线,也不知道雷鸣在这小子耳边还说了些什么,看着他这前后如此大差别的表现苏倾城还真是头痛。原本只是不想让他拆了这清雅苑才不得不想出这么一出拯救的戏码,可是现在有点过头,这小子若真在六王府住下来只怕会麻烦不断。苏倾城也没有再纠结岳鳞是不是有想明白自己前面的那些话,看到他那灿烂纯粹的笑容想来心里有所触动吧。
“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会来六王府的?”跟岳鳞的兴致勃勃不同的是苏倾城听了他要住进六王府的话有些有气无力,轻抿一口茶后才缓缓地问他来这儿的原因,要知道像岳鳞这样身份的人可不太轻易能出门的。“一大清早本太子和母妃便被外祖母召唤进宫,可是皇宫里实在是太过无趣所以本太子便向外祖父和外祖母提出要来六王府玩,经不过本太子的软磨硬泡他们只好答应了。”说到自己今日的六王府之行,岳鳞那是满脸得意,只要他开口还没有人会不答应他的。
“你一个人来的?”虽然知道这个可能性不大,可是苏倾城在看到清雅苑门外那守的水泄不通的御林军时头都大了,听良辰的意思是六王府的门外还驻扎了几百人。苏倾城嘴角狠狠抽搐,终于是明白为什么这小子一大清早地冲进六王府将两位侧妃的院子给掀翻了,依那二人的脾气竟然无声无息地没有任何怨言,想来是被他身后的庞大的御林军队伍给吓坏了吧。
“你们都撤了吧,本太子在六王府里很安全的。”看到苏倾城无语望天的模样,岳鳞似乎也觉得被这么多人跟着并不是一件太好的事情,当即便对着身后亦步亦趋的御林军挥了挥手。“太子殿下,我等都是奉了皇上之命前来保护殿下的……”为首的御林军统领有些为难地说道,言下之意便是不能撤下,岳鳞当即便准备发火,话尚未说出口便听到了一个寡淡的声音在身边响起:“赵统领的意思是,在堂堂的六王府里也会有人对太子爷不利?那赵统领是不是也要把外面的几百御林军驻扎进来?”
喜爱清静的苏倾城对这亦步亦趋跟着的御林军是深恶痛绝的,现在赵统领这硬绑绑的话让她心情骤然不悦,她就不相信这六王府里她还做不了主。苏倾城精致的小脸上泛起一阵不悦,目光凌厉地直逼赵统领,纵是见惯了众多刀枪的场面,赵统领还是被苏倾城凌厉的视线给惊住了,当下便低声赔罪:“六王妃恕罪,属下只是职责所在冲撞了六王妃还请见谅,太子殿下在六王府里的安全自然是无需担心的,属下这就带人去府外守候。”
看着赵统领带着身后一干的御林军浩浩荡荡地退出王府,苏倾城紧皱的眉头终于是得以舒缓,只是看向岳鳞的目光更加的冰凉了。岳鳞被她盯的有些发毛,当下便噙着笑容解释道:“那个……本太子只是想过来看看战神舅舅的家是什么样子的,咳,没想到苏倾城你会喜好清静,打扰了你还真是抱歉。”挠了挠头,岳鳞真心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看着清雅苑里这安静的一切因为那些大老粗给破坏了,他也觉得有些不忍,说出来的话是带着诚意的。
“在这用午膳,然后便回驿馆去,没事不要再来打扰我。”只是斜斜地瞟了一眼岳鳞,听着他自认为掏心掏肺的道歉,苏倾城叹了口气然后毫不留情地下了逐客令。“苏倾城你这是什么态度,本太子又不是什么瘟疫你干吗这么不待见。”之前对苏倾城新增的好感,伴随着她无情的逐客令给消失了,此时他又是大吼起来,他就真想不明白苏倾城干嘛那么不待见自己。天生反骨让他心里就是想跟苏倾城对着来,她越是不让他来,那他偏要来而且还要经常来,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