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时间显示为上午七点,我揉了揉眼睛,麻木的穿好了衣服准备出去洗漱一番,站在床边,我瞟了一眼墙上的课表,暗自庆幸今天只有上午有课,否则我可能无法这么快适应大学忙碌的课程。
班长早已起床,他一向很早,每次起来都会坐在凳子上背诵英语单词。胖子则还在熟睡,我也见怪不怪,不过看他的样子或许一时半会是醒不过来了。让我感到意外的是乾宇,他居然坐在床边看书,以我对他的了解他现在应该还在说着梦话。可我转念一想或许他是在准备上学期没过的科目。毕竟科目没过学校是不会让你毕业的。
就这样上课又成为了我生活的一部分,虽然讨厌可是的确比假期无所事事要来的有趣。
第一节课是我比较头疼的英语,给我们上课的还是那个讨厌的张老师,四十出头的年纪穿的比酒吧陪客女还要艳丽。每次上课都是浓妆艳抹,劣质香水充斥着整个教室,让我十分的不舒服。特别是她有点浮肿的脸庞和略微走形的身材还有走路时一扭一扭的姿态让我无法把她和老师这个圣神的职业联系在一起。她让我反感的地方还不止这些,她很喜欢像英语课代表沈叶一样的好同学,以至于他们的英语成绩永远都是九十多分,而像我们这些“普通同学”,她一概都不会正眼看你。所以在私底下我们都称她为“斜眼婆”。
但今天我注意到沈叶显得十分的奇怪,他好像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因为他一节课上有好几次转过头来看我,神态让人琢磨不透,我一直觉得这是一种错觉,因为我和沈叶并不是朋友,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
上午的课程很快就结束了,吃过中饭的我独自走在回寝室的路上。我突然看见沈叶正气喘吁吁的朝我跑来。
“有什么事吗?沈叶。”没等他开口我便问道。
“王….王凡……昨天…….昨天整理信件的……..是不是你?”他问道。我疑惑的看着他点了点头。
“那你有没有看见过一封空白的信封?”他问道。
“空白的信封?是不是一封什么都没写的信?”我的脑海里马上浮现起那一封让我感到莫名其妙的信件。
“对!对!就是它。”他眼睛掠过一丝兴奋但很快又归于平静,我很奇怪平时十分有涵养的沈叶为什么会这么失态。那封信里到底有着什么样的秘密能让他这么着急?不过我也并没有继续猜下去,毕竟这是人家的秘密,我可不会蠢到问他信里有些什么。
“哦,在存储间里,你可以去找找,那里一般不关门也没多少人去。”我回答道。他显得十分激动,向我投来了感激的目光,说了声谢谢,然后头也不回的向着储存间跑去。
我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默默地念道:看来是十分重要的东西吧,但愿你能找到它。只是当时的我并不知道如果这封信能被沈叶找到的话后面的一切悲剧也许就将不会发生。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一个月的时间已经过去,离校运动会开幕还有十天时间,作为运动会的志愿者,我早已经开始在操场进行准备工作,几乎每天都是累的一塌糊涂。不过也没什么办法。毕竟我不是什么运动达人,说的直白点就是没参加任何项目,那就只好做做后勤聊以**了。
我记得很清楚,那是1999年的十月20号,是一切噩梦的开端,也是我经历过最可怕的十月。20号那天我按照老师的吩咐去教学区搬一张桌子。途中经过4号教学区前面的花坛时,我累的停下了脚步打算原地休息一会。就在这时一声“砰”的巨响从我身后不远处的花坛传来,随之而来的是女生的尖叫声以及周围群众四散而逃的脚步声。我转头一看,有一位女学生躺在离我不远处的花坛上,准确的说是从楼上摔下来的。当时楼上正在上课的学生都已经把头伸出窗外朝楼下张望,当看到这血腥的一幕时不少女生都已是花容失色更有胆小者吓得哭出了声音。
站在我身后路人早已跑光,现场就只剩下一个我。直到现在我也不明白没什么当时的我会如此的平静,我能十分清楚的看到女生头上流出的脑浆还有鲜艳的血,碧绿的草坪早已被染得一片殷红。我没动,只是静静的站着,准确的说是我已经无法控制我的脚。我的大脑早已一片空白,双腿却不受控制的朝女尸走去,我想跑,我想离开这个恐怖的场所,可是我的腿却不允许我这么做,它带着我径直向着女尸走去。当我看清女尸的面孔时,我认出了她—俞萌萌,她是我们班公认的女神长得很漂亮,也很可爱。说真的我也暗恋过她很长时间。要不是因为得知她有个不良青年男朋友,或许我会和她表白。但现在躺在我面前的却只有她那冰冷的身体,还有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我注视着她那恐怖的眼睛,却没有一丝的害怕,心中涌起的只是愤怒和痛苦。
此时的天空居然下起了小雨,不断有雨水滴在我的脸庞上,而我的泪水却不断地从我的眼眶中奔涌而出和雨水混在了一起最后又从我的脸颊旁滴落。我并不清楚为什么我会哭,只是觉得这种感觉像是有人从你手中夺走了你最心爱的东西。那东西叫做初恋。
没过多久,市公安局的警察们就已经到了事故现场,并且拉起了警戒线,尸体早已被抬走,剩下的只有一摊血迹和杂乱的花坛。此时花坛前面站着一位四十岁左右长相十分硬朗的男人,乱糟糟的头发加上满脸的胡渣使人难以与警察联系在一起,但那尖锐的眼神和魁梧的体型能使人从心底散发出一种安全感。他就是本市很有名气的周探长。
此时的周探长正愁眉不展的看着发现尸体的花坛。嘴里虽然叼着烟却并没有吸一口,任凭其一点点的燃烧殆尽。助手小张早已习惯周警官的办案方式,也只是静静的待在周警官边上,不敢发出一点声音。这时雨开始慢慢下大,周警官却没有丝毫的反应,还是愣愣的注视着前方,小张也不敢打搅,只好打起一把伞帮他抵挡着漫天的大雨。
突然周警官开口问道:“小张,你也来现场很久了,有没有什么发现?”小张先是一愣,然后挠挠头害羞的说道:“我估计这只是自杀或者普通的意外事故吧。”
周警官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可能性很大,但是你考虑过第三种可能吗?”
小张一听脸色变得有点紧张:“您是说…..他杀?”
周警官看着小张紧张的脸色笑道:“只是猜测,不用这么紧张,对了你去帮我查查死者的社会关系,还有就是问问她的朋友和老师,了解一下她最近的行为举止吧。”
“是!”小张一听有任务便马上敬了个标准的军礼,然后很快消失在茫茫大雨之中。周警官看着自己手里的雨伞,暗自笑道:“这个小张,做事总是这么丢三拉四。”很快周警官便转过头向着校长办公室走去,心想“或许这又会是一件棘手的案子啊。”
校长办公室内.此时的我正静静的回忆着刚才发生的一切,我的泪水早就已经干了,但是心却十分的疼。疼的我都不清楚我到底是谁,只觉得脑袋像是快要爆炸一般,想要努力思考却发现什么都是徒劳,只有刚才那恐怖的一幕像幻灯片一般一张张连续的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我痛苦,我绝望,我想抱住那具快速下落的身体,可我却总是无法做到,只能任由那具身体缓缓的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忽然,我听到了校长的声音,“王凡,这是我们市的周警官,他是来了解当时的情况的。你不要怕,老实回答你看到的一切就好了。”看着满头白发的校长,我茫然的点了点头。接下来,有一个看起来十分硬朗的男人坐在了我的对面。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我反而不再害怕,颤抖的双手慢慢平静了下来。
“你叫王凡吧。你好,我是周警官,你也可以叫我老周。”眼前的男人半开玩笑的说道。
我调节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缓缓的点了点头可是却什么话都说不出。
周警官发现眼前的男生比刚才放松了许多,于是便接着问道:“,你别紧张,我只是来问你几个很平常的问题,你实话实说就好。”
“好的。”终于我开了口。
周警官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接着问道:“你和死者是什么关系?”
“同学,也可以说………我曾经喜欢过她。”我有点不情愿但还是如实的回答道。周警官愣了愣或许是没想到这我会这么直接。
他看了我很久,我有点不好意思慢慢的把头低了下去。或许是周警官意识到了自己行为有点尴尬,便轻咳了声往下问:。“事故发生的时候你怎么会出现在事故现场?”
“我是学校的志愿者,当时正在帮忙将一张桌子搬到操场,经过那幢楼的时候,由于我有点吃力就停下来休息休息,然后就……..”我哽咽了一下没有继续说下去。周警官抬头看了看身边的老校长,只见老校长点了点头算是为我的说法证明。
“好的,那最后一个问题,当时看见女生跳楼的路人都选择了远离事发现场,可你为什么要靠近尸体,难道你不害怕吗?”周警官带着一丝疑惑注视着我。
我沉默了,一时竟无法回答。是啊,我为什么会选择靠近呢?难道我不害怕吗?我在心里默默地问着我自己。
“我不知道,也许只是好奇吧。”我低下了,没有再看周警官那尖锐的目光。
周警官看了看我然后对我说:“好的,王凡同学,今天的谈话就到此为止吧,或许我们还会有机会再见的。”说完便径直向着门外走去。
“等下,周警官。”我鼓起勇气朝他叫道。他停下了脚步,转过头用尖锐的目光看着我说:“还有什么事吗?”
我并没有胆怯,迎着他的目光问道“您觉得她是自杀吗?”
周警官注视着我很久最后才缓缓的回答道:“我不清楚,或许很快就会有答案的。”
“她不会是自杀。”我斩钉截铁的说。
“理由。”周警官注视着我问。
“直觉!”我没有笑十分认真的说出了这两个字。
周警官看了我很长时间,最后才笑着离开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