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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上路

当场被戳破,吴氏当然需要辩白。

左氏笑嘻嘻抢先开了口,“哎呀,看来还是大嫂真心疼二嫂,这什么好东西都想着二嫂,我们那笨嘴拙舌的就是不讨喜,花儿才多大,就听得这样明白,看来大嫂在镇子里是没少念叨二嫂啊。”

吴氏瞪了左氏一眼,左氏性子泼辣,心直口快,王氏就是因为这才跟吴氏更亲近的,她这话里的意思分明是要把这件事也扣在自己身上,这不是无妄之灾嘛,反正在老家说什么话王氏也不知道,吴氏赶快把自己摘干净,“俺在乡下啥事也不知道,老三媳妇你可别乱说话,自家人伤了和气也让外人看笑话。”

“都别说了。”杨老爷子正运气呢,被这两人说得更加心烦,“明个,进城。”

老爷子一锤定音,一定要找杨敦问个明白,老杨家不能出这么混帐事。

晚上杨花儿和杨雨儿在这里吃饭,饭桌上杨老爷子眉头沉锁,也没怎么说话,大家心里也不知道琢磨什么,都不怎么说话,这饭桌上安静的很,大伙心里都琢磨这事,也没人注意这两个小丫头是怎么大老远跑出来的。

吃了饭要睡觉了,孙氏也不开口安排,而是坐在院子里纳凉,摇着蒲扇也不开口。没人出声吴氏乐得自在,她也懒得伺候两个小丫头,招呼了自家的两个小子就进自家屋插门睡了。

左氏进屋抱了被子,收拾床铺,也不扭捏,给杨花儿和杨雨儿打了水,“你俩也别发愣,今晚跟三婶睡觉。”

这左氏是十分实诚,性子泼辣了一些但是心地还是好的,难怪王氏跟她出不来,王氏是经常藏小心思的,只有吴氏能够跟她同流合污。

左氏这进门才一年多,还没生养,看这两个小丫头,不自觉就母性泛滥了,家里床铺不大,就在地上铺了地毡让杨直三叔睡地上,她带着两个小丫头睡床上。

杨花儿可看出来了,杨直是直肠子,老实人一个,没什么坏心眼也没什么主见,家里事事都让老婆拿主意,左氏是直接吩咐杨直睡地上的,都不带商量的,杨直也没有二话,干活一天也挺累的,躺地上就睡了。

左氏倒没睡那么早,杨雨儿奔波了一天,提心吊胆了一天,躺在被窝里很快就睡了,之前杨老爷子发话要去镇上找杨敦,她现在满心想得都是爷爷劝动了爹娘不再卖姐姐,以后可以好好过日子,所以格外安心。

杨花儿可没那么轻易安心,杨老爷子也顶多是发话训斥杨敦一遍,最后还是要把自己和妹妹交到秀才爹那里,王氏肯定不会轻易饶了她们姐妹俩,指不定寻个由头打发了老爷子,再把自己卖了,自己身前宫斗剧宅斗戏看了一堆,防人的心念都能拎出来打个蝴蝶结了。

左氏起来给她们掖被子,看见杨花儿还睁着眼睛,伸手拍拍杨花儿,安慰道:“别多想了,你爷不是糊涂人,肯定给你们做主,安心睡吧。”

杨花儿心头突然一酸,一直以为带着妹妹跟王氏斗智斗勇,在王氏手底下讨日子过,亲人什么的都只是一个单纯的血缘关系,在左氏的照顾下,杨花儿才觉得有几分温情,如果她和杨雨儿的后妈是左氏,那么日子一定会过得很好吧。

杨花儿想着便开口,“三婶,谁要是当了你家的孩子,一定很幸福吧,有三婶这么一个贴心周到的娘。”

左氏一愣,她才进来不久,肚子还没动静,但并不代表她就不想有一个宝贝的孩子,听了杨花儿的话,目光不自觉就柔软了,伸手摸摸杨花儿的头发,“傻孩子,早点睡吧。”

杨花儿听话地闭上眼睛,如果问题解决不了,秀才爹和后娘阳奉阴违,大不了再带着雨儿跑出去,这一次就不回来指望杨家了。

第二天一大早杨家就开始做饭了,左氏悄悄起来去烧锅,杨花儿隔着窗子看对屋吴氏那里就没有动静,上房也没有动静,整个院子里也就是多了两声鸡啼。

左氏一起来,杨花儿也跟着起来了,她不是睡懒觉的人,左氏在舀水烧锅的时候,看见杨花儿穿好衣服走出来,有些惊讶道:“咋不睡了?”

杨花儿自觉接过水瓢,“三婶,我在家也是要做这些的,这些我都能做。”

“哪有这样道理的。”左氏一听,有些心疼,这些大人做的都不轻松,这花儿才多大,王氏这后娘做得这样,也不怕人背后戳脊梁骨。

“好孩子,这里用不着你,你回屋歇着吧。”左氏没有让她接水瓢。

杨花儿就坐下来烧火,脸上带着笑,“我在家做这些是不愿意,可是三婶人好,我给三婶打下手干啥心里都舒服,比睡懒觉舒服。”

左氏捏捏她的小脸蛋,心里听了十分受用,嘴上也带着笑,“小丫头,大清早喝了几碗糖水啊嘴这么甜。”

杨家的早饭因为人多所以做得也多,馒头都是要现揉现蒸的,一锅熬米粥,一锅做菜,酸菜炖豆腐一大盆,做好之后左氏又炒了两颗白菜,杨花儿给她打招呼盛饭端饭,

渐渐地人都起了,吴氏倒是直接坐到了桌子边,洗了脸头发上都带着水珠,眼角上的眼屎还没抠掉,杨花儿看了一眼,觉得胃里都不舒服了,连忙低头吃饭。

“花儿晚上睡得咋样?”杨老爷子开口问。

杨花儿连忙把嘴里的馒头咽下,吴氏抢在她头前开口,“爹,你还有啥不放心的,三弟妹肯定照顾得好好的。”

“两个丫头都睡你们那了?”杨老爷子问杨直。

杨直点了点头。

杨善嘿嘿一笑,“这不是咱屋里还有两个大壮小子的,小丫头睡这里多不舒坦,是三弟那里地方阔绰些。”

吴氏连忙接口,“是啊,俺那屋挤得厉害,老三家还没生养,地方大,睡得下。”

左氏眼睛一斜,呵呵一笑就跟吴氏呛上了,“哎呦,二嫂这话说得有意思,过年大哥家来得时候不是你忙前忙后死活要大嫂去你们那里住,咋地两个小丫头还能比一个大活人站地方,可真会看人下菜碟啊。”

“咳咳。”杨善咳嗽了两声,踢了踢吴氏的鞋子,吴氏只好咽下这口气,心里埋怨左氏嘴上不饶人。

“爹,咱啥时候进城啊?看看给大哥带点啥,咱今年大黄米打了不少。”杨善是连忙岔开话题,再揪着说吴氏可就吃亏了。

杨老爷子一向心烦妯娌之间的吵闹,他是外主,又是公公,也不好插口。

孙氏安静地吃着饭,加了一块白菜扒拉着米粥喝了一口,吧唧吧唧着嘴,眼里只看着自己的碗。

杨老爷子就问孙氏,“老婆子,你咋看?”

孙氏喝完米粥,直接把碗递给了左氏,左氏只好放下饭碗,起身给孙氏盛饭,明明吴氏就在孙氏身边,孙氏却宁愿越过饭桌子给左氏也不给吴氏。

捧着大半碗的米粥,孙氏说:“这个你们定吧,看看拿多少好。”

孙氏也太没主意了,杨花儿绝倒,难怪这大家子里儿媳妇能这么肆无忌惮顶嘴吵闹,杨老爷子不好压服,孙氏又不管事,这一大家子能平安相处到现在,其实左氏功不可没吧,虽然性子泼辣,言辞犀利,却是心地实诚,吴氏都不干活,左氏都接过来自己干了,对公公婆婆自然也十分孝顺,不然脾气如孙氏,怎么还敢使唤左氏,却不使唤处处被左氏压了一头的吴氏。

其实左氏只有在自己被欺负的时候才会爆发吧,吴氏一直想压服左氏,所以左氏就奋起了,但是伺候孙氏是孝道所在,左氏无怨无悔。

吃了饭,杨老爷子让杨善去村里借了一辆牛车,这一去十几里地的路对农村人来说不是啥事,可是这拖家带口的,也不方便,一大家子也没有都去,杨善会赶车,吴氏当仁不让也要跟去,家里要留人,杨直被杨善提出来留在家里,左氏也没有直接去的理由了,孙氏也懒得出去,所以杨善赶车载着杨老爷子,吴氏和杨花儿,杨雨儿就上路了。

这大路上的人并不少,昨天才走了一遍,今日再看风景也没什么意思,杨花儿就直接闭目养神,她也不想跟吴氏搭话,吴氏算不上人多坏,但是人不厚道是真真的。

“姐,你看茶摊。”杨雨儿突然拉着杨花儿的衣角,指着路边的茶摊喊道。

吴氏闲闲开口,“你们俩也别看了,这才多远路啊就要花钱,去那干啥啊,一不甜二不辣的,就会乱花钱,回家你娘还不打你。”

杨花儿偷偷伸手掐了杨雨儿,杨雨儿条件反射鼻子一抽就哭了起来。

杨老爷子不满地看着吴氏,“老二媳妇你吓唬她们干啥?”

说完杨老爷子和气地对杨雨儿说:“你二婶唬你们呢,有你爷在,看谁敢打你们。”

吴氏挨了杨老爷子的训斥,抽了抽嘴角,眼里闪过嫌弃,转脸把目光投到外面去了。

杨花儿知道杨雨儿为什么要叫,那是刘大哥的茶摊,她们还歇息过呢,同样是人,有人就能无欲无求乐于助人,有人却是惟利是图自私自利,人与人纵然身份地位一样,这人品还是有差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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