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让她跑出去说,那可真是黄泥巴掉进裤裆里,不是也得认了。
有了上一次的冲突,吴氏可提了精神,连忙拉住杨花儿,脸上带着笑,“花儿别哭啊,二婶子什么舍得打你们呢,没打,没打,别哭别哭。”
杨花儿无视她,继续哇哇大哭,都敢上手推了,看来上次的教训还是不够,那她就继续闹,反正小孩子就有任性的权力,有杨敦的好面子在,吴氏对她一点点不好都会引发她们两家的关系,王氏和杨敦可不是主张以和为贵的,上一次两家已经有了嫌隙,所以吴氏可不敢不哄她这个小孩子。
吴氏现在真是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杨花儿再多哭两声,让杨敦和王氏听见了还了得,那不又是一场事,她急得赶快扶起来杨雨儿,一个劲地低声下去哄杨花儿,两边都要安抚着,见杨花儿继续哭,吴氏待不住了,跟左氏说:“老三媳妇你忙你忙,这裤子我来洗,我先回去了。”说完忙不迭就拎着裤子跑,别说什么洗裤子了,她这是要脚底抹油赶快逃离现场。
左氏好笑看着吴氏落荒而逃,伸手拉过杨花儿,拿着手帕给她擦了擦眼泪,杨雨儿凑过来给杨花儿擦眼泪,姐妹两个眼里透过一丝笑意。吴氏最没脸没皮,一味地欺软怕硬,就是要给她厉害瞧瞧。
太阳才落山,门口有动静传来,杨花儿在后院跟着左氏一起摘菜,听见前院杨善的大嗓门,“哎呦,大哥回来了啊,难得难得啊。”
不知道是杨敦自己多心还是怎么的,总感觉从杨善嘴里听出来些讽刺的意思。
“爹,爹抱。”杨天听见杨善的声音,赶忙从屋子里跑出来抱住杨善的大腿哭闹着说,“杨花儿打我,娘也打我。”
杨善连忙抱起来杨天,当即给吴氏甩脸子,“咋回事啊你,整天在家饭瓢不摸水瓢不碰的,你还打孩子了。”
吴氏当即落了脸,“你还有脸说俺,不是你啥都不管,俺能这么吃亏,俺啥都没做还落埋怨。”说完吴氏摔帘子进屋了。
杨善嘿了一声,放下杨天就要进屋跟吴氏理论。
杨老爷子听见动静,出来站在正屋的门口喝道:“都吵吵啥啊这是,你大嫂也来了。”
王氏坐在正屋顿时来了气,她在屋子里可是将吴氏的话听了仔细,感情是她还想充胖子来降服自己不成,还老爷们不争气让她吃亏,不是她王氏不知轻重,她们家哪怕是花儿雨儿这样不值钱的丫头也比吴氏养得没脑子黑胖子儿子尊贵。她能来乡下好歹也算是半个客了,客人还在屋子里坐,这老二家的小的闹腾,老的也闹腾,都敢这么对他们老大一家了。
杨敦也面色难看起来,现在越来越觉得老二刚才那话有刺,难不成就是对上次自己甩脸子走的事吃心了?可是上次分明是老二家的人不知轻重,怎么着也轮不到他们来吃心,真是没文化真可怕,土里面刨食的就是不知道是非。
看见王氏跟杨敦都有些不快,杨老爷子也颇为头疼,本想着趁此让兄弟两个好好修复一下当时的关系,把那小事给揭过去,哪里知道老二家的不省心,当着老大家的面都要吵吵起来,把他的心思都白费了。
孙氏抬了抬眼,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她平日里坐在炕上也没什么好做的活计,一下午都是跟王氏有一茬没一茬的闲聊,都有些犯困了。院子里还吵吵着,真是不省心,大半辈子都过来了,整天为鸡毛蒜皮的小事闹腾,有意思吗?
也不知道杨善进屋跟吴氏都说了什么,晚饭的时候两人都面色如常坐在一起吃饭,总算没有闹腾起来。
杨老爷子在饭桌上举杯,杯子里装得是杨敦带来的酒,杨善多喝了几杯,砸咂嘴叹道:“到底是大哥带来的酒上档次啊,咱平时喝得跟这一比简直就是马尿。”说着说着,杨善就酒劲上头了,拉着杨敦就喊哥,“哥啊,你别怪你弟我不给面子,哥啊我这也是穷的啊,人家成天大鱼大肉吃着,咱家什么时候能见一顿油星啊,哥你在城里挣得都老多老多了,比咱们一年刨食挣得都多,还轻松啊,你可是咱家的顶梁柱啊哥。”
杨敦袖子被杨善拉着,王氏见状就要上去帮忙,吴氏赶快挤到了王氏跟前,苦巴着脸一张脸,“大嫂啊,你这头上的金钗真好看啊,跟你上次戴的还不一样,这根金钗俺在镇子里的铺子里看过,要好几两银子呢,大嫂啊你看咱两当初嫁进来都差不多,俺着头上,手上都光秃秃的,这人比人不说气死人,这一家人你们过好日子,俺就苦哈哈的,恁咋忍心呢?”
王氏气结,怒斥道:“老二媳妇,你这是什么话?”
吴氏继续哭丧脸,“俺能说什么话,俺平时嘴笨不会说话,都是让你们说得话,俺能说什么,俺也就是趁着醉意说两句,不然憋俺心里都难受死了,大嫂啊,咱是一家子啊,没分家啊,咋俺们挣得都要交家里,你们挣得一分是一分的。”
“胡闹。”杨老爷子坐在一边听得是越来越心急,一拍桌子喝道。这真是越说越不像话,这两个人居然是对杨敦过得日子好有不满,哪有亲兄弟之间挑这个理的,杨善这分明是置亲兄弟的情谊与不顾,置他杨老爷子的颜面于不顾。
“就是,老二你多喝了几口酒就说什么疯话。”杨敦被杨善那一开口给震惊了,随即他就是怒不可遏,杨善的意思就是他自己中饱私囊,不顾杨家老小了吗?这简直就是颠倒黑白,不论是非。虽然杨敦不在乡下住,但是每到逢年过节的时候,他可都是带着各样好东西回来看杨老爷子一家的,虽然是看杨老爷子和孙氏的,但是带的东西哪一次没有杨善一家的份,要不是因为他们跟杨老爷子住在一起,以为他杨敦钱多还是觉得带的东西不值钱。
一片良心都喂了狗啊,杨敦恨恨想着,他亲兄弟居然趁着酒醉跟他掰扯这个,眼红他过得日子,认为他不该自己独过好日子,这简直是莫须有的罪名,杨敦刚搬到镇子上的时候正赶上杨善娶媳妇,家里面也没有多少钱给杨敦,还是自家老婆卖了几件首饰才勉强交了房租,那时候杨善怎么不说他是顶梁柱了。
杨敦刚去镇子上的时候原先定好的活计被人家顶了,当时举目无亲,愁得揭不开锅的时候怎么没人来跟他说是顶梁柱。而现在,在家里什么都很好的时候,在他兄弟兄弟媳妇都有房有地有孩子,什么都不缺的时候,他兄弟,兄弟媳妇又做了什么,打他的女儿,下他的脸子,还拉着他说他不该过好日子。
“三弟,二弟醉了,咱搭把手把他扶回去。”杨敦声音有些发哑,没有看杨老爷子,而是扭脸跟已经被二哥这神一出发酒疯惊呆的三弟杨直说。
杨直点点头,忙不迭就要上前,吴氏在这里纠缠王氏,也分不出手来拦住杨直,只能眼看着杨善借酒装疯被架走。
王氏也被吴氏的胡搅蛮缠弄烦了,直接拔下自己的金簪子插到了左氏头上,对着吴氏恶狠狠地说道:“你有什么好纠缠不清的,往日里没给过你东西吗?现在来跟我闹,以后还有的没有的呢,老三媳妇,这簪子我给你了,别见外,咱们妯娌间送东西也正常,我的东西我爱给谁就爱给谁,缠也没用。”
左氏身为一个旁观者居然无辜加入了战局,王氏这神转折让吴氏愣住了,王氏也气饱了,抱着杨天赐跟杨老爷子说了一声转身就回屋了。
吴氏看着左氏头上那金灿灿的簪子,咽了一口口水,盘算着怎么才能拿到这金簪子,老三媳妇虽然平时吃苦耐劳的,但是也不算好欺负,不过谁让她没孩子呢,没孩子的就要给有孩子的让道。
“老三媳妇。”吴氏斟酌着就开口,只听啪啦一声响,杨老爷子气地摔了筷子,转身进屋了。
孙氏瞧着杨老爷子进屋,放下碗开口:“我说老二媳妇啊,你就不能消停会啊,饭都吃不成了。”
吴氏恬着脸一笑,“哎呦娘啊,我这哪是不消停啊,您这就是冤枉我了,我平日里的苦您是不知道啊,知道的是我给咱杨家生了个大胖小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卖身过来呢,人人都踩我啊。”说着吴氏还委屈地抹抹眼角。
杨花儿夹了一块鸡肉放到杨雨儿的碗里,她们坐在小桌上吃自己的饭。
杨善和吴氏要借酒装疯找事,王氏和杨敦也不是完全省油的灯,所以要闹起来,她们是一点也不担心。
“姐,你说二伯醉了,二伯娘没喝酒啊她咋也说醉了?”杨雨儿凑过来小声问道。
杨花儿看了看吴氏那唱念做打一套全成的功夫,拉了拉嘴角,“谁知道呢,指不定人家也是会呼吸的痛呢。”
“啥?”杨雨儿眨眨眼,没怎么听明白。
晚上睡觉杨花儿和杨雨儿还是跟着左氏睡,王氏也乐得轻松。
杨直洗完脚,一抬头看见左氏头上戴了一个金晃晃的簪子,忍不住问:“这不是大嫂头上的那个嘛,咋在你头上?”